《异世转情肠》煮宣

3、第 3 章

　　王城没有城墙。黄泥大道的尽头，是一排长长的皇宫院墙。依稀可见宏伟的宫殿竖立于院墙之内。

　　子渔指挥车夫拐进西边的道路，不多久，马车进了一处较小的宅院。

　　院落中央，一座高门大殿直扑眼帘，大殿里发出明亮的松脂灯光。

　　借着火光，我看见脚下有一条石板路直通大殿，路两边整齐得排列着石龛。几处稍小的殿房分布于大殿左右。高大绿树和低矮灌丛点缀着院落。

　　“先去拜见吾母，她已等候多时。”子渔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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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下了车，子渔领着我，贩夫走卒领着奴隶，向中央大殿走去。

　　踏上殿前台阶，我看见殿门之上嵌着朱色匾额，醒目地刻着三个大金字：王子殿。

　　王，即商王；王子，意为商王的儿子。商王族为子姓，他叫子渔，子渔竟然是商王之子，没想到我傍到了真正的王子！

　　廊道迎来三个家仆，屈膝跪地迎候：“恭迎王子殿下回宫。”子渔匆匆跨进了内门，我跟了上去。

　　走进大殿，我看见殿堂高旷木梁交错，处处漆成了朱红色，地板也是红色的。

　　红漆木柱上浮雕着镶金玄鸟，贵气十足，高低不等的兽形青铜灯台遍布殿内，仆人在侧调节着油脂灯芯，火光炯炯。

　　最显眼的，要属殿中央摆放的一台三足青铜大鼎，火光照得它古朴威严气场非凡，昭示着主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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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妃，渔回来了，渔叨扰入夜才至。”
　　“无妨，吾儿回来就好。”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鼎后响起。

　　我寻声望去，大鼎之后挂着群青色织锦罗帐的矮榻上，坐着一位缃叶黄衣的中年妇女，旁边站着她的侍女。

　　“人牲已至，请母妃过目。”子渔说。

　　贩夫驱使二十个奴隶刷刷跪下。

　　人牲？我震惊了！

　　虽然我对奴隶制有所了解，在来时的路上对这群奴隶的命运也有所预测。但是，亲耳听到“人牲”这两个字，还是从子渔嘴里说出来的，顿时感到心惊肉跳！

　　就在刚才，子渔对于被献祭的痛苦表情还映在我脑海里，而现在，他居然要冷漠地献祭别人的命？

　　本质还是奴隶主！但我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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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渔母妃微微撇头，朝奴隶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待明日祭祀完，神灵定会保佑母妃身体康复。”子渔俯首在她身前，心意拳拳。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大步掠过中央的青铜大鼎，走到子渔和其母妃身前。

　　“王妃大人！”我大声说，“王妃大人若想身体康健，江灼斗胆提议暂不要用人牲，灼有更好的方法。”

　　虚弱的王妃睁大眼睛朝我看过来，才关注到人群中穿黑衣的我，子渔也惊讶看向我。

　　“此乃何人？”王妃吃惊地问子渔，温和却不狰狞。
　　“我是楚地江灼，”我说，“我可以治好你的病，并且不用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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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仗着子渔对我的信任，我鼓足了勇气，俯身上前双手握住王妃的手腕，感受到层层布料下的微弱热度。

　　我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不容她怀疑我的超能力。救人要紧，至于治病？先夸下海口，以后且行且看吧。

　　子渔愣在一边，表情复杂。

　　王妃感受到了我的态度，或许她本就是善良的人，她说：“也好。”

　　我松了口气。

　　“众奴即刻送青铜作坊补缺驱使。”王妃对子渔说，重归平静和虚弱，起身要走。

　　“诺。”子渔应道，上前扶住王妃，“儿送母妃回寝殿。”

　　“吾儿留步。”王妃摆摆手，由侍女搀扶着出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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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渔招呼贩夫把奴隶带下去，我看见奴隶眼里感激的目光。我欣慰，我救了他们，虽然是暂时的，但这成功给了我极大的鼓舞：我是可以使事情往好的方面发展的！循着这个感觉，在这个异世，或许我可以活得长些，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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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走后，家仆提着水桶和抹布迅速地把地面拖扫干净。大殿一下子空旷了，只剩子渔和我。

　　子渔伫立在殿门正中，弥漫的黑夜和闪烁的昏黄在他身体前后交织。十六岁的古人已初具盛年的轮廓，肩宽体正，风度翩翩。

　　我突然有点慌。他辛苦护送来孝敬母亲的奴隶被我截胡了，别忘了，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奴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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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子渔回头，对我一笑，问：“灼饥否？”

　　我愣住，揉揉肚子，确实有点饿了。他又笑，吩咐仆人上膳食。

　　仆人搬来两张低矮的食桌，子渔跪坐于桌前，我学着他的样子，坐在另一张桌前。

　　然后，有仆人陆续从殿外端来造型不同的青铜食器，摆放在食桌之上。

　　食器里盛放着热气腾腾的食物：主食、肉食、蔬菜和汤品。另有取食工具：取食用的铜匕，切肉用的案俎，盛水的青铜圆盘…

　　我和子渔分餐，每人桌上的菜品餐具都是一样的。食物色香味勾得我味蕾痒痒的，但我要忍住，这第一顿饭要先观察主人怎么吃。

　　子渔用圆盘里的水洗了手，嗯，讲卫生是个好习惯，我照做。

　　子渔用手直接抓取黍饭往嘴里送，动作虽优雅细致，可是，直接用手？

　　我看了看，案几上没有筷子。我瞪着他，大概像瞪着动物园里的猩猩。

　　“灼，用膳。”他吃了几口后，看我未动，对我说。

　　“哦。”我勉强学着他的样子，用手抓饭往嘴里送，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不过切肉我是会的，喝汤有匕匙，也没有问题。

　　席间他问我饮酒吗？我摇头。商人嗜酒成性，子渔竟未喝酒，出乎我的意料。

　　快吃完的时候，殿外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一奴来报：王子妃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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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仆人刚报完，就听见台阶上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娇嫩的女声传来：

　　“渔——”
　　一个妙龄女子出现，直扑子渔怀中，后面跟着她的两个侍女。

　　这便是王子妃了。

　　我被猝不及防地喂了一口狗粮，连忙把自己往阴影里挪了挪。

　　王子妃衣服造型和子渔类似，但是色彩更加鲜艳的桃红和明黄，布料织锦的纹饰也更丰富。最显眼的是前额头饰，为一个奇怪的长卷布饰，贴着金箔和珠玉，应是有身份的贵妇专用头饰，她头间夹杂着几条细辫，编缀有宝石，脖子上绿松石项链戴了好几条……一身珠光宝气，整个人明媚张扬。

　　“妾身虽在姨母处小住，然时时挂念夫君，嘤嘤嘤…”王子妃趴在子渔的胸膛上莺声燕语。

　　子渔面对美人投怀送抱，表现得倒很淡定，没有笑没有抱也没有推开。他不经意间抬眼看到我，却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

　　难道是我这个电灯泡耽误人家小两口亲热了？我的脸隐隐有些发烫，其实我比子渔尴尬……我心想这小子才十几岁，就有娇妻了，不过这放在古代也正常。

　　“子渔大人，容灼先行回避。”我从食桌边站起来，做告辞状。

　　王子妃听到陌生的声音，立刻警惕寻视，很快就发现了柱子阴影里穿黑衣的我。

　　她从子渔的怀里起身，走到我的面前，像看外星人一样，把我从头到脚认真打量了一遍，问：“汝是何人？”

　　“我叫江灼。”我淡定地回。

　　“吾乃王子妃，见到本宫为何不跪？”

　　我看着她凌厉的脸，心想是个厉害的小妮子，但我一现代人在性命没有受到严重威胁时，是不会随便下跪滴…我转头看着门外。

　　“渔，江灼是哪来的贱奴？居然敢怠慢于我。”王子妃气哄哄地跑去向子渔告状。

　　“媛几！”子渔轻声训斥，王子妃一怔。媛几应是王子妃的名字。

　　子渔起身走到我和媛几的中间。“媛几乃吾正妃。”子渔对我说，字字拖音，略显无奈，且偷偷对我眨了眨眼。

　　我心里噗嗤一笑，明白了。

　　“是灼怠慢了，请王子妃雅量。”我对着媛几屈首赔礼。媛几哼了一声，小脸傲娇地看向房梁。

　　“媛几，吾于今日任命江灼为王子府贞人，日后她可不对你行礼。”子渔目光看着地面，对媛几慢条斯理地说，语气带着耐心和劝慰。

　　贞人，即占卜师、祭司、巫医。在那个科学不发达的上古时代，会占卜、通灵、祭祀、治病的人，被视为掌握专业知识的高级人员，拥有极高的地位，几乎仅次于领主一人，这类专业人员与贵族和首领自然接触很多。

　　但我是女贞人，子渔若做我的领主，媛几做为她的妃子，必然会有防范之心。

　　媛几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看看子渔又看看我，我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杀气。子渔给了我一个职位，日后生活有保障了，又把我架到火上烤，触犯了女主人的利益，我不知道该高兴呢，还是叹息呢？

　　恰逢此时，一女仆来收拾餐桌，子渔叫住她，说：“你，领贞人灼往神庙厢房，收拾妥当，以便安住。”

　　“诺。”女仆回，“贞人请随我来。”

　　我幸而和子渔道别，跟着女仆出了王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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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江灼，子渔，姜王妃，媛几
场景：王子府
剧情：反对王子府用人牲，子渔给我贞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