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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X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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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满足了拜蒙的请求,便不会再由着他胡来。她命令他喝下压抑魔性的药水,拜蒙躁动的欲望暂时得到纾解,但却没能尽兴,他想要更多,而不是压抑自己。
但是薇薇安会害怕。拜蒙这样想着,便也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药水。
薇薇安看着他挫败又听话的模样,在他的脸上印下轻轻一吻:“奖励你。”
“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们把圣杯送回学院,你就跟我离开。”
薇薇安笑着揉了揉拜蒙的脸:“好,我答应你。”
若说之前就是被薇薇安牵着走,那现在的拜蒙真真切切有了动力。他将薇薇安从臀部抱起,架在手臂上,不让她沾到一丁点儿的污泥。
塔楼底下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深邃,帕奥对自己的威严有着足够的自信,底下并没有守卫把守。黑暗中没有对时间流逝的感觉,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踩在了平坦的地面上。
薇薇安抬头望去,上方的世界像个神秘的螺旋收束在一个起点,一明一暗,两个世界。
薇薇安想要跳下,却被拜蒙颠了颠,没有放下来:“地上脏。”
“你这样我不好观察周围的情况。放我下来吧。”
拜蒙叹了口气,这才不情不愿地将她放下。
那是一道布满巫术禁咒的铁门。薇薇安一靠近,就感受到了门上热辣辣气息的涌动——一定是在门里面。她笃定地想。
“退开。”薇薇安将拜蒙挡在身后,从小袋子中拿出藏了许多的艾希法杖。似乎有悠远的清风透过法杖吹到她面前,吹散萦绕在周围的经久不散的黑暗气息与低落情绪。艾希的巫术是明亮的、温柔的,即便她已经不在,她的法杖仍旧深藏着她的精神与气息。
薇薇安努力回想着她的屋子里翻找到的巫术笔记——帕奥是阿莱匹罗忒少见的黑巫师,他们背弃了巫师的信仰、摒弃了巫师的品格,自愿将灵魂堕落,将巫术变为为祸人间的工具。他们能够享受到寻常巫师克己复礼无法享受的放荡无敌,但也注定了一生都要活在被同窗伙伴追杀的阴影之下。
因此,他们只能越来越强,越来越邪恶,以达到永恒无敌、无法无天的境界,让所有人都奈何不了他。
帕奥就是这样的黑巫师,而艾希和以斯拉就是请命追杀他的人。
在丈夫与儿子儿媳都失踪后,艾希一直在寻找对付帕奥的方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所有的心思与怨恨都化作书桌上越来越厚的笔记和书籍——可她终究没能如愿。
或许是神使眷顾她,为她送来了聪慧善良的两位旅者。即便其中一位不甚适合,但另一位却似乎是为她量身打造的接替者。
薇薇安感受着法杖之中似水流动的力量,张开嘴巴,轻声念咒。
话音方落,十几簇白光从法杖顶端的宝石四散开来,犹如箭矢一般射向铁门。绿色的魔法阵被化作丝缕的白光淹没蚕食,融化成地上一条瘦弱细小的青蛇,哀嚎着向天上窜去。白光扭身膨胀,化作飞天鹰隼直冲云霄,利爪将它抓住,一口吞入腹中。
咔嚓——
铁门应声打开。屋外稀薄微弱的光芒洒进去,薇薇安停止了呼吸。
达伦满手鲜血地躺在门后,屋子正中央的池子泛着青绿色诡异的光芒,巫术之力在其中流淌,像小虫子一般蠕动着爬上两个男人的身躯。那两个男子被束手吊着,其中一个早已不是人型,眼窝深陷,牙齿脱落,大张着嘴巴,粘稠的唾液混杂着黑血从嘴巴滴落。另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还能看见皮肤,只是面颊、脖子、双手等裸露在外的地方已是布满青斑,那藏在残破衣服下的肌肤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达伦!”薇薇安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在怀中摇了摇,“你醒醒!”
达伦紧皱着眉头,突然急喘了几口气,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地盯着薇薇安和拜蒙。视线逐渐清晰,他的眼睛陡然瞪大,从地上爬起来大喊:“薇薇安!拜蒙!你们……你们真的来了!?”
薇薇安盯着他,笑了一声:“你猜到我们要来了?”
“不是我。是我的爷爷。”达伦看向以斯拉,“他说你们一定会来的。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来找圣杯,但是……但是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薇薇安递上艾希的法杖:“这是你奶奶的东西,一路上帮了我们很多,现在还给你。”
“呜呜——”以斯拉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挣扎起来,眼睛失明,便用耳朵找着方向。
“爷爷!”达伦扑到池边,将法杖伸到以斯拉面前,“是奶奶的法杖……”
以斯拉突然安静下来,好像那一瞬间能看见了似的,低头望着艾希的法杖。
他张开了嘴巴,嗫嚅着,幽咽着,只能发出几个短促的无意义的音节。他着急起来,身体不住地晃动,池水拍开一圈又一圈的水花,可他还是发不出声音。
以斯拉静默了一会儿,从嘴里吐出一团白色的烟雾融进法杖中,全身的肌肤忽然灰白,像剥落残缺的石膏像。他睁开了眼睛,灰蒙蒙的,没有光彩。
达伦的眼泪倾泻而下——他的爷爷死期将至。
以斯拉望向薇薇安和拜蒙,眼神在二人身上凝滞着,忽然笑了一下:“在生命的最后还能看见您,真是太好了。”
艾希也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薇薇安记得。
“请您不要担心,圣杯之所以是圣杯,它是不可能为寻常人所利用的,更不可能为帕奥这样的恶人所用。您放心大胆地去做您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神明会眷顾您的。我相信。”
以斯拉的目光在拜蒙脸上稍作停留,没有说话就移到了达伦身上:“这个孩子能遇见你们,是上天对他的垂怜,望他不会让我们失望,也不会让你们失望。好孩子……”他慈爱地笑着,“望你成为你所骄傲的巫师。”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达伦想要越过池水去触碰自己的爷爷,拜蒙一把将他扯到身后。
“我的孩子我带走了。他在人间和我一起受了太多的痛苦,是时候,跟我一起解脱了。”灰白色的光芒笼罩着以斯拉和艾伦,以斯拉笑着对薇薇安点了点头,“这片大陆上的人们,很快就能走出痛苦和死亡了。愿华瑟塞福涅的仁慈普照大地,愿阿莱匹罗忒的光芒照拂万民。”
“爷爷!”
白色的光束在达伦的哭喊声中炸出绚烂纯净的火花,燃烧着,迸溅出稀碎的星光。池水干涸,两道流星蹿出去直冲塔顶。巨大的磅礴的钟声回荡在城堡中,震碎了黑雾,拨云见日,烟消云散,日光陡然破开云层,金灿灿将整座城堡笼罩在阳光之下。
池水恢复清澈,锁链啷当落地,骇人的压力顿时消失,薇薇安忽然感觉肩头一松,就连呼吸都顺畅了。
达伦跪在地上,望着以斯拉和艾伦消失的方向,泪流满面。
大地开始震动,人群在地面上奔腾,天花板的细碎石子纷纷扬扬落下,薇薇安听见人们在外面大喊。
被黑巫术压抑蒙骗的人群开始复苏,他们丢盔弃甲,舍金弃银,疯狂地奔跑着冲向城堡外的自由和家人。
拜蒙一手薇薇安一手达伦,展开翅膀直冲塔顶。帕奥必定已经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们要尽快离开,否则装了个正着,谁也跑不了。
他们冲出塔楼,与慌乱的人群混在一起奔跑。城堡的门紧闭着,越来越多的人挤在门后,用力地推着这扇沉重的铁门。
“一、二、三——”他们高呼着号子,一只手搭着一只手。
可凡人之躯,如何与强大的黑巫师相匹敌?别说城堡里的所有人,就算是整个小镇的人加起来,帕奥只需轻轻念个咒语或者下个魔法阵,整个小镇的人都将性命不保。
巫师真是一个仰仗人品的职业。薇薇安心里默默叹气。
“你们好大的胆子!”本还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黑压压云层在天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枯叶、瓦片、石块像羽毛一般被卷上天空吸入旋涡。风越吹越大,人们互相攀援着,拉扯着,却仍旧敌不过强劲的狂风。人群被掀起,犹如风中枯叶打着圈儿的被吸入旋涡粉碎,只在空中留下尖锐短促的尖叫声也被强劲的风撕碎。
还幸存的人哭喊着,口中嚎叫着对方的名字,放开救命稻草,站起身也要跟着一起去。
一道夺目的白光自下而上击中旋涡中心,云层四散开来,帕奥躲在黑云之后,法杖横亘在前,抵挡住方才的致命一击。
薇薇安高举着艾希法杖,亚麻色长发在狂风中飘扬,翡翠般的眼眸冷得粹出霜雪,看得帕奥心惊。
即便帕奥一次又一次地告诫自己,不可能是她不可能是她,但是再一次看见这双眼睛,他还是没来由的害怕和惊恐——太像了。
但是只是长得像又如何?不还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他帕奥只需轻轻一捏,就能把她捏碎,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达伦盯着显现的帕奥,眼眶猩红,他抹去眼泪,伸出张开的右手,口中低声默念:“吾器听吾号令,现身以降妖魔!吾器听吾号令,现身以降妖魔!”
帕奥的法杖突然发出奇异的黄光,他脸色大变,双手紧紧握住法杖,灼热的痛感从手掌蔓延至头顶,他咬牙控制,却仍旧阻止不了黄光从法杖中流失。那道光冲出帕奥的法杖,柔软地流动到达伦手中汇聚成一柄比他个子还高的黑木法杖。达伦望着,显然不相信自己真的做到了:“是爸爸的法杖!我真的做到了!”
乌云消散殆尽,帕奥从天飘落,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达伦紧握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抱着必死的决心:“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其他人了!永不!”
“呵,你跟你父亲和爷爷一样,自以为能杀了我,还不是一个个被我关进来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而你们——”帕奥盯着三人,“也将和他们一样!永永远远被我关在这里,永不见天日。”
话音刚落,潮湿的水汽化作细小的水刃飞一般朝他们刺来,薇薇安一个箭步上前挡在达伦面前,却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拥入怀中。宽大的翅膀将达伦和薇薇安一起包裹着,拜蒙怀抱着他们,温暖的、安全的。
人群的哀嚎穿过翅膀刺入薇薇安的耳朵,她攀住拜蒙的胳膊:“我要出去,现在整个镇子只有我和达伦才能和帕奥打一打。”
拜蒙却不为所动,黑暗中他盯着薇薇安的眼睛:“你们根本打不过他。难道真的要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送命吗?”
“不相干的人?”薇薇安的心脏像是被重重敲击了一下。是了,这一切于拜蒙而言根本与他无关。他只不过是个想要找回记忆的魔鬼才跟着她上路,而现在他连记忆都不需要了。
薇薇安没有反驳拜蒙,只是另找一个更加能为他所接受的理由:“我们还要拿回圣杯。圣杯还在他那里。”
看拜蒙的表情,显然圣杯都不想要了。薇薇安没有理他,拉住达伦的手:“我们一起出去。”
帕奥狂傲的笑声回荡在城堡上空,人群中不断有人被击倒,鲜血混杂着潮湿的泥土,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味。
“背叛我——就去死!!!!!”
乌云再一次聚集,狂风旋转着,强大的吸力将一切拔地而起,城墙崩塌,高楼坠地,地皮掀翻,海水汹涌,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天空的倒影笼罩着蛇峡镇。乌云吞噬了所有的光芒,黑暗、黑暗,一切都是死亡的阴影。
有一束光,不是从天边而来,它从地面而来。越来越亮,越来越大,一束、一簇、一面,薇薇安和达伦握着彼此的双手,手中法杖顶端互相触碰着,爆发出巨大的、夺目的、慑人的光彩与能量,为身后的人群开辟出一片安全的生还之地。拜蒙望了他们两个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朝铁门走去。
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本性和力量,胸口的心脏蓦然跳动,下一把利刃扎进他的胸腔,他疼得跪倒在地。刚蓄满的力量瞬间消失,只留下一副空壳立在铁门前。鲜血从他口中涌出,他咽了回去。拖着疼痛的身躯,拜蒙再一次站起来,将利爪手掌狠狠嵌入门中,脊背节节凸起,宽阔的背肌向山一样耸动,手臂结实遒劲,青筋蔓延。
铁门上,帕奥的巫术咒印犹如蛇一般爬到拜蒙身上,小臂、大臂、肩膀、脸颊……一步步一寸寸侵入他的口鼻,巨大的痛苦让拜蒙冷汗直流,耳朵、鼻子、眼睛不住地涌出鲜血,灼热的躁动在胸腔鼓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却被另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压了回去。
“啊——”一声仰天长啸,震得地动山摇,风雨都为他止住了步伐。铁门轰然落地,巫术如烟云一般消散。人群在一瞬间如获重生,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他们嘶喊着,奔跑着,拉着自己的爱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发疯地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找——死——”奴隶跑了,信徒跑了,他的假象毁于一旦,他的谎言无人听信,所有人都离他而去,他的神威瓦解,永不存在。他无法接受。他讲市区这一切,他注定失去这一切,而这一切的因导,都是他们。
薇薇安看不清帕奥阴沉的脸,她只能感受到耳边的呼啸越来越急促,雨刃不停敲打在金光罩上随时要将它击碎。达伦的眼角鲜血如注,鼻子耳朵都往外冒着血。
薇薇安看着他,转头对拜蒙说道:“我数到三,你带着达伦先离开。”
“我不走。”拜蒙很是坚决,“你答应过我的。你如果要反悔,那我也不会再听你的话,我也要反悔。”
“拜蒙!达伦还是个孩子!”
“与我无关。”拜蒙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生冷,“以前我是为了找回记忆,现在我除了你别无所求。如果你要放弃我,那我就放弃别人。我本就是邪恶的魔鬼,没有杀了他们,已是我因为你对他们产生了仁慈之心。我没有任何义务拯救他们。”
话语冰凉,把她心中仅存的那点温情都浇灭了——她早就该想到的。
薇薇安没有反驳他:“那你带我一起走。”
拜蒙这回没有任何犹豫,转身一左一右将二人抱住腾空而起,上一瞬间还在城堡之中,而下一刻他们已然飞到了小镇之外的港口边上。突然,从天而降一道破光直插入拜蒙胸腔钉在地面上,他四肢垂落,翅膀如风中枯叶飘荡着,渐渐消散在空中,背上裂出两道血痕,深可见骨。
薇薇安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抹开脸上的污泥,爬到拜蒙身边,捧起他的脸:“拜蒙……拜蒙……”
“真的是魔鬼……?”帕奥难以置信。他将目光移到薇薇安身上,只见她散落的发缝中,冒出一个小小的耳尖,心下大惊。
薇薇安根本顾不得帕奥靠近,拜蒙的温度正在渐渐流失,鲜血染红了光箭,他垂落着头,没有任何生息。
疼。好疼。因他魔鬼的身份,薇薇安自认自己已对他多了份戒心,一遍遍告诫自己,失忆时是好人,恢复记忆后就不见得有多仁慈,所以他死,死不足惜,死不足惜。
可如今她知道了,告诫是没用的,戒备也是没用的,心脏是她的一部分却由不得她管辖。心要她恨谁就恨谁,让她爱谁就爱谁,就譬如现在,她要她觉得魔鬼死亡是人间幸事,心却要她难受要她痛苦要她伤心,要她落泪要她无措要她失神,要她便做无助的人类,除了求救和哀嚎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拜蒙如果知道他终于得到了她的眼泪会作何感想呢?
魔鬼真的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亡吗?
被巫师诛杀真的真的是魔鬼的宿命吗?
胸腔中有什么东西鼓动着,跳动着,蓬勃着,几欲冲出来,可她的这里是没有心脏的——薇薇安从一开始就知道。
她没有心脏吗?她有心脏的呀。她知道的。她的心脏去哪里了呢?她的心脏去哪里了呢!魔鬼都有心脏为什么她就没有呢?她有心脏啊!她有啊!她的心脏能感知到世间万物,生长也好,死亡也好,欢乐也好,痛苦也好。它是她强大的力量的蕴藏,也是她永恒生命的化身。
她即永生。
暴雨中,无数星光穿透黑暗汇集到薇薇安身周,法杖似乎也有了生命,躁动不安,压抑着愤恨。她镇静地望着不远处的帕奥,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法杖,又将手伸向达伦:“过来,孩子。”
达伦望着眼前有些陌生又没有任何变化的薇薇安,茫然上前抓住她的手。薇薇安沉默着,达伦手中的法杖化作黄光,乖顺地融进薇薇安手中的法杖中。
她将法杖递给达伦:“是你的了。”
“我……我……”达伦迟疑着,不敢接。
“是我赐予你的。”薇薇安注视着他,“就是你的了。”
她握着达伦的手,将法杖高高举起,空气中无数的力量朝他们奔涌而来。法杖越来越重,越来越重,重到达伦将要握不住。薇薇安抬起眼睛,绿色的眸子直直定在帕奥身上。
帕奥顿时如芒在背,刚后退一步,眼前一白,只见无数道光芒犹如彗星一般扫尾而来。薇薇安握着达伦的手,上、下、左、右,四散的光束像无数个太阳,将港口照得灯火通明。惊涛拍岸,雨丝风片,暴雨冲刷着一切,像巴掌一样拍打在身上,帕奥躲避在自己的斗篷之下,手忙脚乱。而达伦却在薇薇安的庇护之下,稳若磐石,一动不动。
是对失败的恐惧,亦是对面前这个女人的害怕,措手不及,帕奥法杖失手脱落。薇薇安定睛转手,空中的流光似是有眼,对着他的胸膛飞过去连连重击,他不断砸上石墙,终于在十几次的攻击后滚落在地,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再不能起身。
达伦望着倒地不起的帕奥,又看看自己的双手,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击败了帕奥?他一个凡人,击败了黑巫师帕奥?!
那个让他家破人亡的黑巫师,那个让他提心吊胆的黑巫师。他亲手击败了他——从此后,帕奥不再是神秘的、恐怖的、遥不可及的,他是有血有肉的,他也会疼,也会受伤,也会死。
那他们一开始还在害怕什么呢?又不是神!一个会死的人类,和他们这些凡人难道不一样吗?一样啊,只要自己比他强,只要他们联合起来,他就不是不可战胜的。
他会输,也会死。
达伦认识到这一点,兴奋地转头,却不见薇薇安,低头一瞧,她正躺在地上,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