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大的魔王总想娶我[西幻]》Further

21、【XXI】

　　帕奥输了！帕奥输了！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蛇峡镇里人人都传送着这个惊为天人的消息。没有人曾想到过帕奥的失败。神是不会失败的，因为是神，永远都是对的，永远都会赢，永远不会死。

　　但是帕奥输了，输给了两个平凡的人类。

　　哦哦，不，人类。帕奥自己也是人类啊。法杖拿久了，他就觉得自己是神了，连他们也觉得他是神了。无所不求，无所不应，觉得他能实现他们的一切愿望，所以就应承他的一切要求。

　　习惯了习惯了，渴望着似乎还有一点的自由，任由他欺诈压迫，任由他剥削欺辱。

　　不应该不应该，我们要拿起我们的武器，我们的锄头我们的榔头我们的拳头，去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拿回属于我们的自由！

　　小镇不再宁静，所有人的仇恨、悲怨、愤怒在整座小镇里涌动、喷张、爆发。城堡被镇民们占领，他们爬上象征权利的高塔，拔下帕奥的蛇旗，将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纷纷往下扔。这是我们的东西，是我们辛苦劳作换来的东西，不该属于他，是属于我们的。我们占有它，摧毁它，理之自然。

　　镇民们欢呼着，胜利的呐喊声冲破云霄，飘荡着，被风送到港口。

　　达伦用木板拖着二人沉重的身体，终于将他们运到离港口最近的一间屋子里。幽深的楼梯向下蔓延，蛇腥气蒸腾而上，达伦选择不继续走下去，而是将二人倚靠在屋檐下，自己也坐在身边等待着他们醒过来。

　　太神奇了，拜蒙被刺穿了心脏却没有死，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薇薇安却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达伦终于相信了他爷爷和奶奶的话，这两个人不是一般的旅者。他们那些讳莫如深的话语，达伦至今不明白，但他学会了等待，等着两个人醒来给他一个答案。

　　薇薇安先睁开了眼睛，翠绿的眼眸倒映着灰蒙蒙的雨天，她转头看向达伦，沙哑着声音：“帕奥呢？”

　　“他已经没有气息了。”达伦将薇薇安扶起来，“我没有管他，先把你们两个救了。”

　　“没有气息了……”薇薇安默念着。对于巫师来说，没有气息并不意味着死亡，何况还是这个存活将近半年还不衰老的黑巫师——他肯定有某种奇特的药水或者巫师葆留了他的青春和生命。

　　他一定非常难杀。

　　薇薇安揉着脑袋：“我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没多少印象了……”

　　“我们！我们一起把帕奥打败了！”达伦眼睛闪着光，巴不得多讲几遍方才的事情，“你好厉害薇薇安！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神！”

　　薇薇安抬手制止：“帕奥这个‘神’刚死，我可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神。”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喘了口气说道，“刚才的事情，我自己都觉得很蹊跷。我的记忆还没有恢复，我怕惹来麻烦，可以帮我保守刚才的秘密吗？不管对谁。”

　　“可是……”达伦刚想说有人看见了，可仔细一想，除了他们两个和帕奥，根本无人看见，就连拜蒙在当时也昏睡着。

　　“好。”达伦不明白薇薇安这样做的原因，但是她是他的神，他愿意为他的神保守一切秘密。

　　薇薇安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真是个好孩子。”她将目光移到一旁的法杖上，“你以后一定是一位合格的巫师。”

　　“真的吗？”达伦瞪大了眼睛，“我真的能去阿莱匹罗忒？今年选人，会把我选进吗？”

　　薇薇安看着他，笑着点点头：“会的。”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不再急躁滂沱，像棉絮一样飘落在薇薇安的脸上。她望着天，实现突然被一双手挡住。拜蒙虚弱起身，担忧又温柔地看着她：“不要淋雨。”

　　话音未落，他便落入一个温暖软和的怀抱，可没等他反应过来，薇薇安就离开了。

　　“你吓死我了……”她伸手抚摸拜蒙已经愈合的胸腔，“还疼吗？”

　　可拜蒙根本无暇顾及自己是不是还疼，只是问道：“你哭了是不是？你哭了，我看见了。”

　　他急于求证。薇薇安摩挲着他的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我害怕，害怕这回是真的要了你的命。可你们魔鬼真惊奇。两次了，都还有命能活下来？”

　　“你不希望我活着？”

　　“我歪曲我的意思。”

　　拜蒙笑了，张开双臂还想抱，却被薇薇安弹了一下额头。她侧目示意达伦还在这里，达伦抱歉地笑了笑，拜蒙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抱臂不再说话。

　　“你真的越来越坏了。”薇薇安抱怨，“你以前对我，对达伦都不是这样的。是蛇峡镇影响的你吗？你该喝药了。”

　　“不喝。”拜蒙严词拒绝，“我为什么要隐匿自己的本性和欲望？在这里，我释放自己，能拯救你们。还是你怕我？你真的怕我吗？我觉得你一点都不怕我。”

　　“我可怕死你了。你一说不带达伦走，我就乖乖听你的话了，你还说我不怕你。明明是你不怕我，也不在乎我。”

　　这对拜蒙而言简直是判了死刑，他连忙辩解：“我没有。”

　　“你不喝我给你的药水。”薇薇安将头扭向一侧，“你还质疑我说的话。”

　　拜蒙良久没有说话，终于薇薇安听见一声叹息，一只手伸了过来：“那你给我吧。”

　　薇薇安扭头看着他，从小袋子里拿出两瓶药水：“这瓶是治伤药水，这瓶……随你吧，你想喝就喝吧。”

　　拜蒙接过两瓶药水没有犹豫一饮而尽，他看向薇薇安：“我不会让你害怕的。”

　　“啊呀啊呀肉麻死了！”达伦拼命捂着耳朵，“你们两个完全不把我当人！我要离开你们！我还是个小孩子呢！”

　　薇薇安笑着把他抓了回来：“再休息会儿，累死了。”

　　拜蒙张开手臂，让薇薇安躺进他的怀里。她的身体带着雨水的凉气，拜蒙心疼极了，努力用自己的体温熨帖着她。达伦远远地看着，他也冷极了，但是不敢说话。

　　拜蒙瞧见他，叹了口气，向他伸出了另一只胳膊。达伦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挪过去，仰望着拜蒙的脸轻轻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表情。”拜蒙瞥着达伦。

　　薇薇安瞧了达伦一眼，窝在拜蒙的颈窝里偷笑。

　　他是什么表情？达伦有些羞赧地揉了揉脸，可能是崇拜吧。这也太令人难为情了。达伦低下头，将自己的表情藏了起来。

　　“我昏迷后，帕奥有追过来吗？”拜蒙问道。

　　薇薇安瞧了一眼达伦，回答道：“有。还好有法杖，达伦和我一起击败了帕奥。”

　　“你这么厉害？”拜蒙声音里带着骄傲的笑意，摩挲着她的胳膊，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

　　薇薇安依偎着他：“是达伦聪明又厉害。那柄法杖是达伦爷爷奶奶和父亲力量的结晶，是他们帮助了我们，我们才能活下来。蛇峡镇的人民们才能活下来。”

　　“他死透了吗？”

　　薇薇安叹气起身，又被拜蒙拉了回去：“这样说话。”

　　“我们将他打败后，我昏迷了过去。达伦为了救我们，就把帕奥仍在原地。巫师是没有那么容易死亡的，我想他应该只是重伤。但现在的我们根本没有力量……也没有那个胆量去杀死一个人。”

　　拜蒙亲吻了一下薇薇安的额头：“我可以。”

　　“你别去。”薇薇安心头肉一跳，“那可是巫师！魔鬼杀了巫师，整片大陆上的巫师都会赶过来杀了你的。你现在什么力量都没有，到最后就是死。”

　　“你不想我死？”

　　“你只要乖乖回到地狱去，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你从来没来过这人间。也不必回阿莱匹罗忒的高塔监狱了。”

　　“还有你也要跟我走。”

　　“我不喜欢地狱那个地方。”

　　“你又想反悔？”

　　“你难道不替我想想吗？我一个巫师学院的半精灵，怎么跟你回去？地狱又不是只有你一只魔鬼。万一别的魔鬼想杀了我，吃了我，你能保护我吗？”

　　拜蒙迟疑了一瞬，回答：“我能。”

　　“你吹牛。”

　　“我会在地狱为你打下一处土地，在那里种上许许多多的花，如果地狱不能种花，我就为你去寻找地狱最好看的植物，让它们栽满你的花园。你高兴的时候，我就带你出去看看地狱四处的风景；你心烦的时候，我们就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花园里一直陪着你。你如果怀念凡间，我也能顺着世界之树的根系带你上，我们可以买很多很多好看的裙子，你每天不重样地穿，还可以带下去很多很多的食物，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学，我做给你吃。”

　　“我就非得一直跟你待在一起。”

　　“对。”拜蒙盯着薇薇安，“只能跟我在一起。”

　　“这里不能待了。”达伦将头瞥向一边，“快离开这里。”

　　拜蒙笑道：“小孩，你也总有长大恋爱的一天，你难道不应该提前学习一下吗？”

　　“不是……我是说……”达伦指着楼梯下面的阴影，似乎有什么僵硬的活物正在一点点地爬上来，“异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