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罗》异度

17、第 17 章

　　不久一个蓝色的信封带来了书翰的消息。
　　他说他不敢给我电话，怕听到我的声音就待不住了。
　　于是我们鸿雁传书。
　　书翰说，他现在专攻脑科。
　　书翰说，普林顿不愧是普林顿，实践第一，他现在做梦都在动手术。
　　书翰说，最初所有的教授都喜欢他，现在看见他就绕道。他们实在是怕了他的为什么。
　　书翰说，他有了崇拜者，那人说他有一双上帝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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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翰不在的日子里也有喜事。
　　我舅舅得了个千金。
　　我初闻时震惊不已，且不说舅妈老蚌生珠，舅舅虽不是天天来我家，可我们也是隔三差五地见面，怎么他从没提过，突然我就多了个表妹，难道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舅舅听了我的疑问。立刻骂道“你自己是个闯祸精就算了，居然还想咒我们家承欢是孙猴子”
　　原来名字都起好了。
　　“告诉你，之所以瞒着你，就是怕你好奇跑到你舅妈那捣乱。要知道小孩子的胎教最是重要我可不要我们家承欢受你的毒害。要是长成你这个性子，我还有活路么我”
　　我气歪了鼻子，这不是跟防贼差不多么。
　　嘉明也乐得合不拢嘴，抱着那软绵绵的娃娃舍不得放下。
　　我说“给我抱抱”
　　他一脸为难“父亲说，不让你抱”
　　我奇怪“为什么”
　　他道“怕传染”
　　我怒。敢情我是细菌。
　　本来我只是好玩，现在我来了脾气，非要抱一抱。
　　嘉明这温吞性子那里是我的对手，三两下我就将小娃娃抢到了手。只是仓促间抱反了方向，小娃娃头朝下，立刻哇哇叫起。
　　还没等我看清模样，就被舅舅心肝心肝地抢了回去。
　　舅妈也忙跑过来哄孩子。
　　看着他们一家围着孩子团团转，我不觉有些吃味。
　　我坐回母亲身边，狠狠地对她说“有什么了不起，一定没有我小时候可爱”
　　母亲不语。
　　本想寻求安慰的我愤怒了，我气鼓鼓地问母亲“怎么难道你也觉得她比我可爱？”
　　母亲被我气哼哼的模样逗乐了“我怎么知道，我也没看过那个小丫头，本人和你一样都是重点防御对象”
　　我笑倒“妈。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
　　舅舅也太小气了。
　　等等，现在抱孩子的似乎是父亲。
　　我大惊，舅舅一向不喜欢爸爸，居然肯让他抱自己的心肝？
　　舅舅收到我的疑问，耸了耸肩指着爸爸道“他虽没什么本事，运气倒是一等一的好，让小孩子粘点福气没坏处。
　　我再次气歪了鼻子。这是什么理论。好与不好全看对他们家丫头有没有用途？
　　我活了二十多年被一个小丫头给欺负了，这还了得。
　　当下我就对爸爸叫道“爸爸，妈叫你呢”
　　父亲立刻放下小娃娃，回到母亲身边。
　　我得意地对舅舅说“看见没，我爸爸再有福气那也是我妈妈的，就算有多余的那也是我的。轮不到你们小丫头。而且---我故意转了个弯“你们家丫头不像个有福气的人”
　　舅舅不高兴了“为什么?”
　　你没听过呀“女儿有没有福气，要看爸爸有没有福气。我爸爸运气好，所以我命好。这都是注定的。舅舅你自己说你有没有福气？
　　这还用他说，管理几十万人的企业，还要管整个家族的琐事，依我的眼光来看舅舅这辈子是个劳累命，和福气挂不上边。
　　果然舅舅不说话了，皱着眉思考。
　　最后他来了一句“承欢若是有你的运气和嘉明的脾气就好了”
　　表哥已经够乖了。他还不满足，还想再要个乖女儿。
　　一儿一女承欢膝下，彩衣娱亲。
　　太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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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的事真的很难说，往往你的无心玩笑转眼便成事实。
　　不幸的是，我这个乌鸦嘴，一语成戳。
　　盛夏的午后，我一个人懒洋洋躺在沙发上，心里在埋怨父母不带我去旅行。
　　哼，平常待我如珠如宝，一到结婚纪念日就把我当灯泡。哪有这种道理。这两个人倒是会享受，每年都会花一个月的时间来度蜜月，一点都不顾忌我和书翰两地分居的惨状。
　　电话响了，我随手接起。
　　放下了电话，两耳轰鸣。
　　电话是俞斌打来的，他说舅舅遇车祸，生命垂危。
　　生命垂危——？
　　生命垂危————？
　　血瞬间冲上了头，在两眼发黑要晕倒之际，我闭着眼嘶喊“直升机，给我备直升机——”
　　轰隆隆的螺旋桨声也盖不过我心跳声。
　　我不敢给俞斌打电话怕得到更坏的消息。
　　脚下聚集的车子越来越多，目的地越来越近。
　　直升机在高架桥上停了下来，我跳下直奔人群。
　　我看到了舅舅的车子，这辆黑色轿车的车头不见了，被硬生生压进了车身。
　　我没见到舅舅，可这还能活人吗？我一阵眩晕。
　　一旁的王叔，扶住了我“大小姐，坚持住”
　　对，这可不是晕倒的时候，俞斌呢？他人呢？
　　俞斌很快找到了，他浑身是血，那刺目的颜色让我难以呼吸。不过他健步如飞，显然那血不是他自己流的。
　　“舅舅呢？”
　　“救护车送总裁往平和医院了”
　　“平和？为什么不是圣马丁？”圣马丁医院是我们家的指定医院。
　　“陈总经理说平和医院离的最近----”
　　我不等他说完便拽着他上了直升机。
　　机上他向我说了经过。
　　今天本来预定有一场谈判，舅舅带着俞斌和陈总经理参加。
　　出发时一共三辆车子，第一辆开路，舅舅坐第二辆，俞斌和陈总经理坐第三辆。
　　上高架桥时，俞斌他们坐的车子出了点小故障，速度慢了下来----
　　前方的车失了踪影。
　　后来便开始堵车，有人说前方出了车祸。
　　俞斌和舅舅联络不上，感觉不妙，便下车跑了过去。
　　出事的正是舅舅的车。因为当时车堵的利害，就是叫救护车恐怕也进不来，他便给我挂了电话求救。
　　俞斌语速飞快，三言两语便让我知道了大概。
　　我知道了舅舅当时被卡在车中，俞斌他们毫不容易把他弄出来时，血已经流了满车厢。
　　我知道了舅舅的司机已经和车头一起被压扁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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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平和医院，闪光四起，是记者？他们的消息真是灵通。
　　我敛起哀容，镇静地穿过他们走进医院。我舅舅一向爱面子，我不能丢他的脸。
　　我终于看到了舅舅，他也是刚刚被送到，正准备动手术。
　　我的舅舅，我无所不能的舅舅，我们卫家的顶梁柱，一脸死灰地躺在手术台上。他那么注重仪容的人已经被血污的看不出面目。
　　我想换一家医院，从这里到圣马丁只需要两分钟，那的医疗条件比这里好百倍。
　　陈总经理说舅舅再经不起折腾了。
　　要给舅舅动手术的医生已经换好了手术服，可能因为舅舅身份特殊，他有些紧张，汗已湿了前额。
　　陈总经理请我出去说手术要开始了。
　　我说我不是外人，我要在第一时间知道结果，即使那不是我希望知道的。
　　我这么说时，那要给舅舅动手术的医生不同意。
　　陈总经理也劝我出去。
　　我坚持。
　　就在这时，一黑一白两队人马闯了进来。
　　黑的是警察，白的是白衣天使。
　　警察架走了医生和陈总经理。
　　白衣天使开始给舅舅动手术，他们是带着工具赶来的圣马丁的医务人员。
　　俞斌惊讶得张大嘴，呆若木鸡。
　　王叔看他一眼，问我“大小姐，他要不要也带走？”他指的是俞斌。
　　俞斌正对这突发状况不明所以，听到王叔这么问更是呆滞“大---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我问他“俞斌，今天你给我打电话时，陈总经理可有阻止？”
　　俞斌疑惑但还是回答“陈总经理说不应该打给你，应该打给嘉明少爷。
　　我又问“你问什么先打给我？”
　　他回答“总裁家离的远，嘉明少爷赶来就太晚了，而大小姐你几分钟就可以到----”
　　我对王叔说“他没问题，你先把其他人带走吧”
　　王叔应声而退，留下一队警察待命。
　　我也离开了手术室，能让我放心的人来了，我便没有必要待在里面，我又不通医术。
　　俞斌希望我能为他解惑，可我的脸色让他想问不敢问。
　　舅舅是个性情中人，可惜知道这一点的只有自家人。外面的他永远是铁血的卫总裁，不怒自威。
　　我没从舅舅处学过任何有用的本领，包括不怒自威，所以我只能给俞斌一个锅底脸。
　　嘉明赶来了，他没有问任何事，只是抱紧我。想必他该知道的王叔都已告知。
　　没有眼泪，我们的怕的忘记了哭泣。
　　我们相拥着，却无法相互汲取温暖，寒意早已随着血液封冻了精神和□□。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期间王叔给我们送了几次食物，我们没吃，俞斌也一样。
　　别说想到舅舅伤势，光是看着进进出出，如临大敌的医务人员就不会有胃口。
　　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
　　医生木着脸走了出来。
　　我和嘉明怕的不敢上前询问。
　　医生对这呆立的我们道“手术是成功的，但卫先生伤势过重，脑部受到重创，能不能醒过来还是未知数”
　　我呆然“能不能说的明白点----”
　　医生“卫先生现在靠人工呼吸系统维持生命。若他能恢复意识的话，性命可保，否则----”
　　医生已经尽力，可我无法接受这个答案。怎么舅舅推进手术室时生死未卜，出来时还是这样。
　　医学再昌明也无力与死亡对抗？
　　“你是说如果没有奇迹，那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慢慢死去---？”
　　医生沉默。
　　嘉明扶住我的肩“荼糜，别这样---总算不是最坏的结果-----”
　　我的表哥哽咽地安慰我，这个老好人都这时候了还不忘安慰别人。最有资格伤心的人就是他了。我张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嘉明没敢把舅舅出事的消息告诉给舅妈，我认为他做的不错。舅妈那样一个娇弱温婉的女子又刚刚生过孩子若是听到噩耗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若是舅舅真的醒不过来，若是舅妈因我们的隐瞒未能见舅舅最后一面------这样的话就有些残忍了----
　　可如果舅舅真的不幸，舅妈总是要伤心的，长痛不如短痛，若是象我一样从接起电话就痛到现在，心肺已麻木，舅妈还是先不要知道的好-------
　　接下来，医生试图刺激舅舅让他醒来。
　　一次失败，
　　二次失败，
　　他的脑波越来越趋于平缓----
　　长时间的等待与失望让我失了知觉，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恢复了些气力。我要求医生使用更激烈的手段。
　　医生不愿意说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我说。“不管会有什么后遗症将来都可以慢慢治。若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医生点头。
　　再次刺激下，舅舅依然没有清醒，不过眨了下眼，四肢抖动了一下。
　　医生欣喜若狂“没问题了，没问题了，只要卫先生神经系统没问题，醒来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听他这么说我一样欣喜，不过心中仍是忐忑“时间问题？不会十年，二十年吧”
　　医生很不高兴。“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扁鹊华佗，也不敢保证卫先生恢复如常，但我保证他一个月内能恢复意识-----”
　　我终于放下心来。
　　放心的结果就是，我和嘉明抱头痛哭。
　　再后来我们将舅舅转到圣马丁医院，在那里他可以得到最好的治疗。
　　出来时依然闪光四起，记者也真够辛苦的深更半夜不仅不散人数反而愈多。
　　我和嘉明哪有心思理会他们，俞斌跟着我们一行人径直上了车。
　　车上，嘉明问我“荼糜，来之前王叔告诉我你让人抓了陈总经理和一个医生？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我看向俞斌“俞斌，今天真是谢谢你，你救了我舅舅的命？”
　　俞斌不知所措“大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一叫过救护车便立马给我打得电话？”
　　他回答“是的，当时堵车，我怕救护车赶不来”
　　我又问他“从你给我打电话到我赶到现场过了多久？”
　　他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立刻给了答案“不到五分钟-----”
　　我再问“我们家和附近的任何一所医院那个距离现场近？”
　　他答“自然是大小姐家比较近，医院都建在郊区的”
　　嘉明接话“荼糜，你的意思是救护车不可能在你之前赶到？”
　　“没错”嘉明是书呆子可不是呆子，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俞斌反映也不慢“对呀，现在想想救护车怎么可能跑的过直升机呢？更何况当时还堵车”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有人知道会发生车祸，所以预先准备了救护车。只是他准备救护车的目的不是为了救人，他是怕舅舅没有当场死亡再被救回来----”
　　俞斌接着我的话说“对，当时陈总经理坚持要送总裁到平和时我就很奇怪，谁都知道卫家的指定医院是圣马丁，就算平和近，也就比圣马丁近那么一二分钟的路，论医疗水平根本没法跟圣马丁比---”
　　嘉明急道“荼糜，你是说有人要害父亲，设计了这场车祸，还和平和医院有勾结？”
　　我点头。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当时我想到这一层可是心太乱想不出该怎么处理，又怕他们再对舅舅下手所以先让人抓了他们---
　　表哥面色痛苦凄然开口“荼糜，谢谢你，这次多亏了你----爸爸---真是没白疼你----”
　　我苦笑“嘉明只怕我已经打草惊蛇，幕后主使说不定已经潜逃”
　　嘉明道“那些都不重要，你能看破这场阴谋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象我接到电话就成了傻子，若不是怕母亲知道只怕当场就崩溃了---。
　　我和嘉明再次相拥而泣，我们都没经过什么风浪，今天的事故足够我们失控。
　　现在闹出这么大动静，亮那些幕后黑手短时间内也不敢再造次，况且圣马丁的安全措施本就是一流的，我又特别交待过。舅舅应该不会再有危险。
　　嘉明眼睛红肿自然是不能回家了，而俞斌是当事人有些事免不了向他询问，所以车开到了我家，三个人，两天一夜，心力交瘁，倒头便睡。

作者有话说

　　过年事多，写文较慢，请各位海涵！！
虽然有点晚，不过还是要说一句~~~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