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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平整如地毯的草坪,吞云吐雾的喷泉,光洁的白色大理石阶梯,罗马式高耸的门柱,整个一个凡尔赛宫,我舅舅这样非同凡响人物住的地方自然不能不气派。不过我不喜欢,这里和他的办公楼一样华丽有余,人气不足。我还是喜欢自己的田园做派的安乐窝。
      “舅舅,你到底让我见什么人呀?”我边走边问。这个问题我一路上试探过好几次都被他顾左右而言它。这越发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舅舅笑而不语。
      我不气馁,再试。“能让您在家接待一定是个大人物”
      舅舅还是笑。
      我又道。“一定是远道而来的贵客”
      舅舅这回开口了。“你怎么知道?”
      “哼哼,这有什么难猜的,本地的你都懒得应酬,又那需我荼糜作陪?”
      舅舅给我一暴栗“哼,你这丫头架子倒是比我都大。不过你猜的到是不错,待会儿见了贵客要收敛点,别跟平时一样疯疯癫癫的”
      我撇撇嘴不置可否。
      穿过正门,进入正厅,这里是典型的欧式建筑,宽敞明亮,内部一览无余。
      我看到一个年轻男子,身材高大,宽肩窄臀,面部轮廓也过于深邃,怎么看都不象纯种的亚洲人,唯有一头浓密的乌发笔直柔顺。此刻他似乎正在看一幅壁画,注意到有人进来,立刻收回视线,迎了上来。
      舅舅先开口。“噢,亚历山大,真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男子笑得谦恭,“那里,卫先生您很准时,是我来早了,我这作晚辈的怎么好让前辈等?”
      我稍稍惊讶,这看起来像个洋鬼子的人居然将中国人的客套话学的这么好。
      舅舅笑,显然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然后对我介绍说。“这位是亚历山大.佩恩,刚刚荣任波士顿银行在中国分行的总裁”
      这会儿我已经明白舅舅的意图了。当下我也不客气。“舅舅,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是说我们卫家根本用不着联姻吗?”
      一句话就把舅舅气得吹胡子瞪眼,再顾不上风度。“你这死丫头。这叫联姻?我这个做舅舅的替自己的外甥女物色个女婿就算联姻?”
      我一点也不怕他,从小到大只要不涉及家族利益逼得他动家法我是不怕他的。“那就是说我可以不答应了?”
      舅舅气得就要跳脚。“你不答应,你还不了解人家你就不答应?他拉过那个亚历山大。他有什么不好?貌比潘安,才超子健,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舅舅气得古文都绉出来了。
      我笑了,那个亚历山大也笑了。
      舅舅叹了口气对他道。“亚历山大,真是对不起,我这个外甥女太无理了。说实话依她的品性实在是配不上你,是我存私心想撮合你们,真是让你为难了”
      这话我可不爱听,这个舅舅怎么老是损我,胳膊肘往外拐。
      那亚历山大面上却无丝毫不悦之色,依旧笑意炎炎,风度倒是极好。只听他道。“我倒觉得荼糜小姐直率的可爱,千斤小姐中少有这样痛快地女子。只是想必小姐已心有所属所以才这么干脆地拒绝我”
      不等我回答,舅舅抢先开口。“没有,没有的事。这个丫头就是小孩子心性,整天光想着玩。她才没有男朋友?又看向我。荼糜,我说的对不对,你自己说你有没有男朋友”舅舅使劲瞪我,他恐怕我提蒋书翰的名字。
      这还真不好回答,蒋书翰和我到底算什么关系,我喜欢他吗?
      那天,他的眼眸忧郁如水,我逃开了,这样做会不会伤了他。一想到这儿,我就不舒服。
      见我不回答,舅舅连忙充当我口舌,对亚历山大道。“看吧,她根本没有男朋友,这孩子的叛逆期特别长,总是和家里人唱反调”
      亚历山大微微一笑,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释。笑容可掬地对我说。“我还没对小姐自我介绍”他微微欠身。“我亚历山大.我还有个中文名字叫丁崇文。你怎么叫我都行。本人不才,不知可否和小姐做个朋友?”
      他说的如此客气,我再不搭腔就太失礼了。
      我挺挺胸。“我,卫荼糜,有如花如月之容,倾城倾国之貌”我记恨着舅舅方才贬低我的话。
      此话一出,舅舅目瞪口呆,不明白我何以突然卖力推销自己。那个亚历山大也玩味地看着我。
      我话锋一转,“不过,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量舅舅也说不出什么来。果然他不满地横我一眼但也不好开口训斥,索性背过身去不再理我。
      亚历山大颇有风度地摊摊手。“朋友嘛,脾气相投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话听着倒顺耳。这个人知情识趣倒值得一交。我不觉莞尔。
      亚历山大又开口,“今日春光明媚,我们出去走走可好?”
      我巴不得摆脱舅舅,忙点头答应。
      一路上他都绅士地走在我身侧,现在虽不是夏天,但太阳已显威力,他有意无意地替我挡住阳光,不愧是外国长大的对女人颇为关照。
      他无疑是个英俊的人并且自信满满,要看出这点并不难即使言行谦恭可眉宇间大气天成。完美无缺的礼仪,翩翩的风度,都不难做到,唯有这沉稳的气度不是假以时日就行的。
      这是个永远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人。
      “你来之前知道是要相亲吗?”我打开话题。
      “知道”他坦白。
      “我不认为你是需要相亲的人?”他对待女士很有一手,显然精于此道。
      他笑,“你也一样,名花无主更是难得”他没有正面回答。
      “你为什么要答应相亲?”
      他倒坦率,“因为你是个美人”
      “你怎么知道?在这之前你见过我?”我不认为他会道听途说就相信我是个美人,我同样不相信他会看过我的照片,我的肖像一向是被保护的,但也不排除舅舅为了把我处理出去而把我的照片给他看这种事。
      “没有,不过我见过你表哥,很秀雅的一个人,妹妹总不会比哥哥差吧”他调侃我。
      我翻白眼,这算什么依据。我又道。“不管怎么说你答应相亲,这是很不明智的”
      “为什么?见个面而已。对方又是个美人,我又不吃亏”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虽然你的中文水平很好,但你毕竟生长在国外恐怕不明白。大家族之间的相亲往往只是个形式,在这之前双方都已将对方的条件打探清楚,所以一旦答应相亲便是表明自己愿意与对方结为百年之好,见了面再拒绝双方面子都不好看”
      这样呀,他恍然大悟而后又笑嘻嘻道。“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我挺喜欢你的”
      “为什么喜欢我?”这句话我同样想问蒋书翰。
      他嬉皮笑脸。“因为你是个比我想的还要美的美人”
      答案在我预料之中,他很诚实没有给我编一些莫名其妙的优点。若是蒋书翰会怎么说呢?唉,我怎么又想到了他。
      微风浮动,我的发丝随着裙带飘扬,亚历山大望着我眼中满是惊艳。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随风飘荡。“我那点最美?”
      静默良久,他答。“不好说,在我看来你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完美”
      “你的头发最美”突兀的声音,惊得我们回过头。
      天,这个人是谁?
      是蒋书翰?莫不是我花了眼?
      一个人身着米色衣裤静静地坐在喷泉的边沿,俊美的无与伦比,不是蒋书翰是谁。
      “你怎么在这儿?”我的声音虚无缥缈,只觉得恍然如梦。
      他苦笑,“是不是打扰你了?”
      又是那样忧伤的眼睛,令我窒息。
      他不语。
      我不语。
      一旁的亚历山大早识趣地躲开了,剩下我们两人就这么对望着。
      喷泉吐出的烟雾迎着阳光犹如一张金色的网,网住了一个忧郁的王子。
      他孤零零地坐着。
      他寂寞地微笑着。
      似在等人解救。
      唯有斜斜的影子投在脚旁,同样寂寞地伴着他。
      好半天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说我的头发最美?”
      他笑了灿若春华。“美从来都没有具体的定义,何来之最?若一定要分个高低那只有让时间来评判了。百年后唯有你的头发即使白如雪依然柔顺亮泽如初”
      他也是个诚实的人,鹤发童颜那是小说里才有的事,百年后任何人都是鸡皮鹤发老眼昏花混浊,老人斑满身满脸。“你的意思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东西才是美好的吗?”
      他不答只是微笑。
      “你的心经得起时间考验吗?”我的嗓子颤抖,手紧张地揪着裙子,我终于问了出来。
      他的眸子霍地亮起。他起身缓缓地走进我,海一般温柔的眼睛能让人溺死。“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会是你的影子”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会是你的影子。
      信誓旦旦的声音如洪钟长鸣令我久久震荡。
      它又如清风一般吹过我的心田,吹散了我最后的疑虑,吹垮了我最后的防线。
      我对自己说,这辈子就是他了。
      我和他走回客厅。舅舅看见我们拉着手一脸无奈。亚历山大倒是一张了然的面孔。
      我对舅舅说“舅舅,让你费心了,不过我已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我望着蒋书翰,这个男人让我心痛让我彻夜难眠不是爱是什么?“我愿和他天荒地老”
      我长这么大从没这么煽情过,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蒋书翰接上腔。“舅舅”这个人倒是伶俐一被我正了身份立马改了称呼。“我会照顾荼糜一生一世”
      舅舅不好说我什么将气撒到了蒋书翰头上。“你有这个能力吗?”
      蒋书翰道。“空口无凭请您拭目以待”
      舅舅再也说不出来什么,看了我俩半天,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反正你什么时候都没听过我这个舅舅的话”
      尔后他又转身向亚历山大道歉。“亚历山大,真是对不起,你看这事弄得,真是太失礼了。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这个糊涂的老头子”
      舅舅其实才四十出头,他心虚的时候就喜欢装老头子,骗取人家的同情,这是他的老把戏。
      “卫先生可别怎么说,是我自己没有福气得到小姐的垂青,怎么能怪别人?”亚历山大立刻就原谅了舅舅。要我说他根本就没怨过谁。他又没有爱上我。生哪门子的气?
      “荼糜,你还不道个歉?”舅舅训我。
      我撇撇嘴,心想还不都是你自己一手导演出来的,凭什么让我道歉。
      想归想,场面话还得说,今天已经把舅舅气得够呛了,不能再刺激他了。
      “亚历山大,我有眼无珠,你别生气呀”我说的有气无力,又被舅舅暗中瞪了一眼。唉,我做事就没让他满意过。
      正嘀咕着,蒋书翰从我身边走了出去,他要干什么?
      只见他走上前伸出手,亚历山大一挑眉迎了上去,两人握了手,十分有绅士风度。
      我纳闷有这么示威的吗。
      蒋书翰一脸真诚。“虽然我还不认识你,不过想必你是个出色的人物,不然卫先生也不会想撮合你们”这臭屁的小子居然也会垮别人,还夸的这么得体快赶上我了。
      他又说。“现在这个结果,只能说我比你运气好,先认识了荼糜”
      亚历山大大笑。“没错,我也这么认为。虽然没有得到佳人的心有点可惜,但能交道两个朋友也不错呀”他摊开两手。
      我和蒋书翰都将手伸了过去。这个人有气量值得交往。
      四只手相交,我多了一个男朋友和一个朋友。
      我十分高兴,我这个人除了明珠就没什么朋友了,今天交了一个立刻就想把酒言欢,可现在是在舅舅家,我怎么也不敢在这儿喝的酩酊大醉。只好眼睁睁地看舅舅送走了亚历山大。
      几分钟后舅舅返回。
      一进客厅就黑着脸瞪着我俩。这会儿没外人了他就开始露出真面目。
      我倒是不怕他为难我们,以他堂堂的总裁脾气,既然亲口承认了便不会不认帐。耍赖那是我才会干的事。
      他像熊一样在我俩面前走来走去,我乖乖地低着头等待暴雨闪电。
      终于,他开口了。“荼糜,一向有自己的主意,舅舅也不再说什么”
      我连忙抓住这话。“谢谢舅舅成全”先堵住他的话题,每次他都说不再说什么,然后还是鸿篇大论。
      舅舅跺脚。“唉,母女俩一个样,都喜欢穷小子”
      这话我就不解了。“谁是穷小子?”
      舅舅象看外星人一样瞪着我。“怎么?你还不知道?你没有去过他家吗?”他指着蒋书翰。
      “没有呀,我们认识也没几天,那有那么快动作”
      舅舅气得不轻。“你,你对他家一无所知就他和私定终身?”
      “怎么难道他家里有八个老婆?”
      舅舅险些翻了白眼,直拍胸口,“我们卫家怎么有你这么笨的人?”
      “谁笨了”我不理舅舅的诋毁,侧身对蒋书翰道。“你们家很穷吗?”
      蒋书翰坦然地摊摊手,“家徒四壁”
      家徒四壁?这个成语我知道,那就是真的很穷了。蒋书翰这小子常常在我面前耍少爷脾气,我倒是真没想到他家里会这么穷。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
      我眼珠一转,笑嘻嘻地开口道。“舅舅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家有的是钱,看好互补嘛”
      舅舅一脸匪夷所思。“你说的到轻巧。我们家有你这一个米虫就够了,不行,一个男人要有事业才能谈情说爱。你们的事不急,蒋书翰要先跟着我锻炼锻炼才行?”
      不是吧,我才交的男朋友还没陪我就要被舅舅霸占?不行,绝对不行。
      “舅舅,你这话好没道理,人家都是说,先成家后立业,怎么到你这儿反了?”
      舅舅斜我一眼,“我们卫家行事自然与众不同”
      我气结。
      最后总算是蒋书翰的年龄问题才让舅舅暂时放过了他,人家免强才十六岁,舅舅他再资本家也不能使用童工呀。
      从虎穴脱身后我提出到蒋书翰家里看看。他十分欣喜。“你要来我家?”
      我点点头。“是呀,我得实地考察一番才行。不欢迎吗?”
      他笑了,“回自己家有什么不欢迎的”
      我们没有坐舅舅派的车,一路打打闹闹浪荡而行。
      得知蒋书翰的家境后,我暗自定了心,吩咐自己不管待会儿看到什么都不可大惊小怪,就算是贫民窟我也认了。
      可他的家还是让我吃了一惊。
      绿草如茵,高大的法国梧桐一棵连着一棵浓密得遮天蔽日。路中间的花坛中各色花朵争奇斗艳。此时已是黄昏,晚霞满天。夕阳的余晖作为太阳最后的礼物快乐地穿过树梢又温柔地散在路上。整条街寂静无声仿佛都在这温柔的红纱帐里睡去。
      他的家居然在有名的学院路上。这条路临近市中心却以环境优雅闻名,路两边都是独家小院。当然还不止这些这条路最出名的是它的学问。这里临近四五个大学,据说这条街上住着的都是对学校有杰出贡献的人,不是博士就是博士后,不是教授就是校长。名副其实的书呆子一条街。
      我感叹。“难怪你学习好,原来是环境好呀”
      蒋书翰不满,“蛀虫泡在书里也还是蛀虫”
      边走边斗嘴,在一个爬满绿色藤蔓植物的院子前蒋书翰停了下来。“这就是我家”
      他掏出钥匙开了门。
      大门一开,我又吃了一惊。
      一株紫藤长的茂盛非常爬满了一个石材搭建的一人多高的拱形花架。淡紫色的富含蜡质的花朵迎着霞光层层叠叠铺天盖地地怒放。
      紫藤旁边是一个小小的秋千。再往里去便是一座红白相间的小洋房。
      我瞪着眼使劲看,硬是没看到想象中的残砖破瓦。
      我扯扯蒋书翰的衣服,“喂,这也算穷?我怎么不知道现在贫民的生活居然也提高到了这个地步?”就连我这个不懂经济的外行人都知道,本市寸金寸土。要想买下眼前这座宅子,没有几百万是不可能的。蒋书翰这小子跟我装穷?
      收到我疑惑的目光蒋书翰只是笑,他带着我走进去,来到洋房前。
      怦怦怦,随着叩门声,房子里面传来嘈杂声。“快,大哥回来了,快开门”
      原来他还有兄弟,听声音还不只一个。
      门开了,一个小小的卷发洋娃娃冒了出来。“大哥——”他本来甜甜的地笑着一看到我便打住了。乌溜溜的眸子眨都不眨地盯着我看。
      他盯着我,我也盯着他,这小娃娃有七分象蒋书翰是他弟弟这一点毋庸置疑了。
      我微笑,“你好”
      他的眼睛更大了,眨巴了两下冒出了一句。“大嫂好”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蒋书翰提前通知家里说我要来吗?没见他打电话呀?
      我捏捏小可爱的脸,“见到美女就叫大嫂,你哥哥就是这么教你的?”又偏过头打趣蒋书翰,“你就这么怕找不到老婆?”
      蒋书翰还没来得及开口,小可爱就为哥哥叫冤了,他小嘴一扁委屈地叫道。“美女姐姐,你错怪哥哥了。是我自己要怎么叫的,不管哥哥的事”
      “是吗,哥哥没教呀”我歪头学他的口气,“那小弟弟你为什么要这么叫呢?”
      “哥哥以前从不带女生回家的,这次带姐姐你回来,我想姐姐应该是哥哥喜欢的人罗”
      看来蒋书翰以前无不良记录,我对小弟弟的回答很是满意。
      “姐姐我是不是叫错了,你不要怪哥哥,怪我好了”小家伙可怜兮兮地说道。
      我正要开口,旋关处又传来脚步声。“你一直开着门干什么?是不是大哥回来了?”又一个脑袋探了出来。这次是个看上去十三四的青涩少年,一双月牙般亮晶晶的眼睛,面孔和他的兄弟们不太像,但也是个美少年,不止面孔,头发也不象他的兄弟们,是直直的,然发质柔软蓬松,显得有些不太听话。
      他见了我,先是一愣继而涨红了脸向自家大哥求助。“大哥,这位是?”
      蒋书翰笑,你们未来的大嫂——卫荼糜小姐。
      一听这话,他的大弟弟愣在了那儿,小弟弟倒是欢呼起来,“噢,我没猜错——你就是我大嫂——”
      蒋书翰笑着揉着洋娃娃的头对我说。“这是我的小弟,蒋书颖”又指着站在门口的少年道,“大弟,蒋书渊”
      这一家人的名字起的有意思,万变不离书,不愧是在住在学院路的书香门第。
      这算是互相介绍了一下,我们一起入内。
      进去一看才知道这个家的确不富裕。
      墙壁虽然干净却不再雪白,地板也没有灰尘然而有些地方已有破损。显然这座房子多年没有整修过。
      客厅不算小却空荡荡的,只有正中摆了张桌子。桌子下面有三把椅子。
      我问。“你父母呢?不在家吗?”
      此话一出,蒋家三兄弟都不说话了傻傻地愣着。
      蒋书翰先回过神,苦笑道。“你对我还真是一无所知”
      什么意思嘛,我说错话了?
      小小的蒋书颖跑过来,拉着我的手道。“姐姐,我们的父母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回来了”
      这,这话的意思是?我看着蒋书翰。
      “就是你想的那样,他们很久以前就不在人世了”蒋书翰淡淡地说着,并未表现出悲伤,仿佛在陈诉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多久以前?这么问不太礼貌,可我想知道。这三兄弟面上都无太大的伤感,显然他们早已接受并能坦然面对这个事实。
      父母早亡的悲痛是绝对需要时间来缓冲的,而这三兄弟现在最大的也不过十六岁。
      “大约是六年前,他们出了车祸”
      望着蒋书翰平静的眼眸我心底涌上一股忧伤,那个时候他才多大?十岁?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正想着蒋书翰的二弟已沏好了茶,将我让到桌边喝茶。
      茶倒是不错,香气扑鼻。我捧起茶慢慢品尝,今天可不能像在家一样牛饮,初次见面要给人家一个好印象。
      我注意到蒋书翰和他的小弟都坐着,唯有他二弟站着。
      我朝着这个可爱的少年眨眨眼,“我不需要侍者服务的,你也坐呀”
      小小少年又红了脸,蚊子般挤出一句。“没有凳子了---”
      什么?我一愣,这个家不是就三把凳子吧?
      “除了书房里的摆设,这张桌子和三把椅子就是我们家的全部家具”蒋书翰肯定了我的猜测。
      天,就这么点东西。这情形还真接近他先前所说的家徒四壁。
      “那要是来了客人或朋友怎么办?”我问。
      “站着呗。小可爱接话,原则上谁的客人谁站。不过若是大哥的话,我们替他站”
      蒋书翰摇头带着一丝无奈笑着对我说。“没办法,我若是不坐,他们便都站着”又道“也不是买不起椅子,只是总是忘,我们家也不常来人”
      哗,原来他在弟弟眼中还是挺有威信的。
      我拍拍腿对洋娃娃道,“你来和姐姐坐”小家伙乐呵呵地跳起来坐到我怀里。我又示意二弟坐到空出来的位子。他居然还向我道谢。唉。明明就是我霸占了他的凳子,现在只不过还给了他,他居然十分感激,真是好家教。看来蒋书翰的教育挺成功的。
      我又想起来一个严重的问题,敲着桌子道,“若这些是你们仅有的家具,那你们睡那儿?”
      “打地铺呀”小家伙又抢先回答。
      见我面露怜悯他还安慰我。“不冷的,我们把铺子垫得很厚,软软的挺舒服的”
      呜,真贴心真懂事。呜,真是让人心酸,这一窝美男子居然是在地板上度过无数春秋。
      “姐姐”蒋书翰的二弟也开了口。“其实我们家没有那么穷得,大哥把奖学金都存了起来,连我和小弟的大学学费都存够了。姐姐你不要嫌弃大哥呀,大哥人最好了,最能干”
      我眼圈红了,这两个弟弟真是一个比一个懂事。
      两个人的学费都够了?那可真不容易,本市的教育费用不知让多少家长白了头。所以宏德免贫困生学费的举动赢得了各方赞赏。
      “是这样吗?”我问蒋书翰。他点点头。“学费是有了,不过医疗费,保险费,都还不够,还要继续节省才行”
      他说得平淡,不知掩盖了多少心酸。我的泪落了下来。难怪他的弟弟们对他如此敬重,他早已是个尽职尽责的父亲。
      他见我哭也慌了神,“荼糜,荼糜你别哭呀,这没什么的,没有你想的那么苦的”
      我哭得更厉害了,他跑过来拥着我,轻轻拍打我的背部。“真的,没什么的,你看我们兄友弟恭一家人过得和和美美,很多人还比不上我们呢”
      我泪水怎么也止不住,我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会哭。
      过了半天好容易控制住了情绪,我轻轻地抽泣道。“我--我没有挣过---钱,所以我没有--钱,不过---我们可以先向家里借的---以后我可以去打工和你一起还的”
      蒋书翰也红了眼,紧紧地抱住我象是要把我揉进身体里去。
      他在我耳边轻声道。“荼糜,谢谢你,我很快就会毕业,毕了业就养这个家就没什么问题了,养你也没问题的。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我怎么能不相信这个十岁起就挑起家庭重担的人呢?
      我回抱他,“我们一起努力吧”
      在这个美丽的夜晚,我和他一起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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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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