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罗》异度

13、第 13 章

　　“看看你干的好事——”
　　“你都干了些什么——？”
　　“就算你要帮朋友，难道不会提前一些行动，为什么非要在婚礼当天，你这不是当众打赖家的脸吗？那么要面子的赖家岂能善罢甘休”
　　“你行动前就不会和我商量一下？”
　　“现在做出这种无法挽回的事，怎么办——？怎么办——？”
　　眼前咆哮着走来走去的人正是我的舅舅，将对我审判的人。
　　多年的经验告诉我现在不是开口的时候，若开口就是火山对海啸，天翻地覆。哈哈，看看在和舅舅的拉锯战中我也成长了不少，至少脾气好了不止一点点。
　　我静静地站着眼观鼻，鼻观心，做温顺俯首状。蒋书翰和明珠待遇比我好的多，坐在接待客人的沙发上喝茶。
　　等到我快把鞋面看穿时，舅舅的咆哮终于熄火了。他坐回了自己的老板椅。
　　过堂开始了。
　　“看样子你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那为什么还要做？你不知道这会造成我们卫家和赖氏家族的对立吗？”
　　我小声嘀咕。“我们又不怕他们”
　　本来我也是有这个顾忌的，但那天婚纱店老板的一番话让我明了的我方的实力。有实力嚣张一些又如何？何况赖家并非善辈。
　　“什么话？——”舅舅一拍桌子，“在商场没有永远的朋友可绝不能主动树敌，那是愚蠢的行为”
　　我强辩“舅舅，你不是说，在商战中要不折手段吗？”
　　“商战？你这算哪门子商战？我们和赖家根本没有任何商业往来”
　　“马上就有了，我今天就是去下挑战书的”
　　“你什么意思——？”
　　“嘿嘿，舅舅你也说过珠宝业近年来不振。不过根据商业周期高潮和低谷交替的理论，未来几年应该会繁荣的”
　　“你说这些干什么？”舅舅不解。
　　“嘿嘿，舅舅我知道东升在您的带领下一直都发展的不错，不过相信您也注意到了近年来整个房地产业有饱和之势”我边说边察言观色，好在舅舅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
　　“是又如何？”
　　“舅舅你这么雄才大略，积极进取的人怎么会满足现有的成绩停滞不前呢？”我一顶又一顶大帽子盖了上去。最好能把舅舅盖晕，不过不太可能，多年的较量他对我的花言巧语有一定的免疫力。
　　“我想您一定在计划开辟新的商业领域。所以所以----为什么不进军珠宝业呢？”
　　舅舅黑着脸不说话，眼睛盯了我半天才叹了一口气。“荼糜呀，荼糜，你让我怎么说你？每见你一次，你舌生莲花的功夫都突飞猛涨。你的聪明才智都长到舌头上了。饶了这么大个圈子，你不过是想假公济私帮你的小朋友出气”
　　“才不是假公济私，公私兼顾有什么不好的”我小声地辩驳。
　　舅舅一脸严肃“不管是什么，你当一个新的行业是好进的？”
　　“没有问题——”多么有力的声音，可惜不是我发出来的。明珠从沙发上起身，走过来站在我身旁。
　　“我对赖家的经营方式，家族成员的思维方式，甚至生产流程中的加工技艺都了如指掌。有我这个家贼在要打败他们指日可待”
　　舅舅对明珠道。“赖明珠我知道你的学业非常优秀，可做生意不是纸上谈兵”
　　明珠回答。“卫先生，请叫我明珠，从现在起我和赖氏家族再无关系。凡事都有个开始，谁也不是生来就会做生意。我相信自己不会比别人差”
　　舅舅扬眉“哦，你认为你有价值让我们卫氏为你冒险？”
　　明珠仰首一笑，“当然。我明珠天纵英才，忠肝义胆，多少人抢着要，之所以肯卖给你们卫家二十年最好的年华，那还是看在荼糜的面子上”
　　哈哈，我心里笑开了花。这才是明珠么，没心没肺的明珠终于完全复活了。
　　舅舅叹了口气，“你真不愧是荼糜的朋友，一丘之貉”
　　明珠又说。“卫先生您可以不信任我，但是相信您也知道赖家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就算您现在去道歉他们也会记仇并伺机报复的”
　　我赶紧添油加醋，“是呀，舅舅，小人难防，我们要先下手为强才好”
　　舅舅瞪我。“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事”
　　我吐吐舌头。
　　“罢了，罢了，事以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舅舅终于松了口。“明珠既然你愿意在卫氏工作就听好了，我对员工一向要求严格，不会因为你是荼糜的朋友而对你优待”
　　明珠立刻回答“这个自然，我一定严以律己”
　　舅舅点点头面有赞许之色，而后一偏头对我道。“现在轮到你了”
　　我心里顿时开始打鼓。天，我就知道逃不过去。
　　舅舅开始宣读判决“荼糜，你擅自做出对我们卫家不利的事，按照家规是要家法处置的”
　　“等等——”清亮的声音打断了舅舅的话，蒋书翰大步走来。
　　这真是他说过的最动听的两个字。
　　救星来也。
　　蒋书翰走过来站在我另一侧，他看我一眼然后对舅舅道“这次的事都怪我”
　　“怪你？”舅舅好笑地反问，其间瞪了我一眼，好像在说你又捣什么鬼。
　　我眨着眼装无辜。
　　只听蒋书翰道“对，若不是我，今天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是你策划了这一切？”舅舅一脸玩味地看着我们，摆明了不相信。
　　“不，主谋是荼糜，我只是帮凶”
　　正暗自庆幸的我，傻眼了，这怎么说的和计划不同呀。
　　明明说好的他是主谋他怂恿我干的。
　　“不，不是的”我赶紧分辨。舅舅，“您也知道我也就嘴上功夫可以，这次的事这么复杂，我那里策划的来---？”声音越来越小，我自己都知道这话没有一点说服力。
　　舅舅目光炯炯显然不相信我，他问蒋书翰，“到底怎么回事”
　　蒋书翰朗朗道。“整个计划都是荼糜想出来的，但若不是我协助，这件事不可能成功。”
　　“我替她打探消息，探得婚礼的所有细节”
　　“我替她察看地形，选择最安全的逃跑路线”
　　“我提前将赖家的保镖引出”
　　“我请朋友扮成教职人员暗中协助”
　　我很是吃了一惊。我都不知道原来他暗中干了那么多事。我还以为自己只让他帮忙打通关节在教堂布置天女散花的场景呢。
　　“还有所有的一切花费都是我出的”他看向我。“这个千金大小姐连钱都没有能做什么？若她开口要钱，或请家里的佣人帮忙，恐怕早就被您察觉阻止了”
　　对呀，经他这么一说我想想还真有可能呢。舅舅的耳目最神通。
　　“所以一切错均在我”
　　舅舅看了看蒋书翰又看了看我道。“你不是我们卫家的人，我无权罚你”
　　我在心里哀叹，舅舅这么说就表示只有我会被惩罚了。不公平，蒋书翰好歹也是从犯呀。
　　没想到蒋书翰也不乐意“我怎么不是卫家的人？我是荼糜未来的丈夫。”
　　我大惊。这，这说到那去了？他怎么能信口开河？
　　舅舅为之色变，“荼糜，怎么回事？你和他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真是冤枉呀。我欲哭无泪。蒋书翰你不按我教你说的也就算了，干嘛还要陷害我。
　　“舅舅，没有的事呀，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干嘛替你顶罪？”
　　真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瞪蒋书翰。“你胡说什么？谁和你是未婚夫妻？”
　　蒋书翰故作惊讶，“荼糜原来你还没和家里说呀，我们都私定终身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总不能让我一直做地下情人吧”
　　我，我，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蒋书翰到底想干什么？
　　再看看舅舅的黑脸，噢，我干脆晕倒算了。
　　果然咆哮又起。
　　“私定终生——？”
　　“你，你们，私定终身——？你——学什么不好，学人家私定终身——？”
　　舅舅又开始暴走。“你连终身大事都不和家里人商量？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看来他老人家真是气的不轻，那哆嗦的手指头都快戳到我鼻子上了。
　　他长吁短叹。“荼糜，荼糜，你要我怎么说你——，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省心，你要是有嘉明半分安分我就谢天谢地了。”还没叹完就又变了脸，厉声斥我。“都是姐姐把你惯的无法无天”
　　我低头乖乖挨骂，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该死的蒋书翰，居然敢陷害我。
　　最后舅舅气疯了将我们统统赶了出来。
　　这是他的习惯，每当非常生气的时候他都会一个人待着冷静地重新思考，免得做出错误的决断。
　　他这次世真的生气了。
　　我冷汗直流。
　　刚离开舅舅的视线，我就跳起来。
　　“蒋书翰，看看你干了什么？”我搬出舅舅的经典名言。“我让你替我顶罪你倒好居然趁机登堂入室”
　　“那又怎么？”蒋书翰倒是对罪行供认不讳。“就你那个迟钝的脑子，我若不推你一把，恐怕这辈子都要停留在普通朋友阶段了”
　　他还有理了，我气的嘴歪“你，你，我们不过才认识几天”
　　“足够了。我一眼就看中了你”
　　我还没看上你好不好。真是让人无力，这个家伙有独裁者的潜力。
　　我气得没话说，一把拉起明珠。“我们走。哼，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谁知明珠挣开我的手道。“去哪？老娘从今天起就要开始做牛做马了，现在得去人事部报个道”
　　“这么快---明珠你不上学了----”我知道明珠会离开学校，可也用不着这么快吧。
　　她冲我挤挤眼睛，“早一天开始早一天赎身，我可不想还完债后都老的爬不动了”
　　“明珠--”我不舍。“不急的---先休息一下，过几天再说么”
　　她不理睬，摆摆手，轻快地消失在走廊上。
　　呜，我最好的朋友就这么走了，依她拼命三郎的性子恐怕再没时间和我一起胡闹了。
　　好寂寞。
　　“别看了，我们回去吧”蒋书翰挡住我的视线。
　　我气，决定藐视他。“哼，不该走的走了，该走的赶都赶不走”
　　他眼圈居然红了，睫毛委屈地抖个不停。
　　我手忙脚乱，没想到随口一句话就有如此威力。他超级厚的脸皮那去了？
　　我嘴硬。“你哭什么？我还想哭呢”
　　他抬起眼睛，一片莹光晃的我头晕。
　　“我让你讨厌了--？”
　　“我也不想的---”
　　“可是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就再也合不上了----”
　　“合不上了----”
　　我落荒而逃。
　　我不怕他的伶牙俐齿。
　　我不怕他的强势嚣张。
　　可我受不了他的深情款款或者眼泪汪汪。
　　我只好逃了。
　　逃回我的老窝，躲到父母羽翼下。
　　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胆小鬼。
　　谁料躲回了家我也不得安宁，一个妖精赶走了周公害我夜夜无眠。
　　现在我一看见太阳，就跟看见敌人似的。它出现一次就标志着我失败一次。
　　最后我索性不睡了。和母亲一起在凉亭里赶我的作业。
　　母亲一定看见我的熊猫眼了。可奇怪的是她什么都没问，也没有取笑我。
　　这真是太奇怪了。
　　不过，还好她没问，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烦恼什么？
　　“妈，你绣的太好了，都不象我绣的，舅舅一定会看出来的”我抱怨。
　　那一天，舅舅气晕了头想都不想地把我扫地出门，他忘了家法，可他没忘补上。所以我到底没躲过这一劫。
　　唯一庆幸的是没让我秀那幅宏大的让人腿软的千里江山图。
　　这次我的作业是百孝图。一百个孝字，囊括各个时期的字体一直追溯到甲骨文。我感叹，幸亏我们只有五千年的文明，若是再多个千年万年的我绣到什么时候才算头呀。
　　母亲蔑我一眼，“就你绣的那狗爬字，除了你爸谁能学的象”
　　这倒是真的，我爸爸一双手简直就是奇迹。只要是手上的功夫没有能难得倒他的，不愧是劳苦大众出身。
　　我那人神共愤的笔迹不知让多少英雄折腰，硬是被他攻破了。
　　若我的作品是蚯蚓跳舞，那他的复制品就是跳舞的蚯蚓。
　　哈哈，每次家法过关都有他不可磨灭的功劳。不幸的是舅舅似乎有所察觉，总是找借口把老爸调走。所以我才在这儿长吁短叹。
　　“哎，老妈，那一针再歪一点，再扭曲一点”母亲照我说的改进。
　　“还是不行，太漂亮了，妈你的绣工太好了，闭着眼睛绣的都比我的强”
　　母亲洋洋得意，“那自然，当年我也没少挨罚。你外婆可不象我这么护着你，总是虎视眈眈地看着我绣，一点不好就要拆了重绣。功夫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我苦着脸。“就是好才麻烦，你当年要是偷点懒就好了”
　　母亲瞪我，“还说，这么多年你若是有半分长进，我们也就不犯难了”
　　我也纳闷怎么绣了这么多回，一点长进也无？
　　“嗬嗬，术业有专攻嘛，我的天分在别处”
　　母亲橫我一眼，“总之是没用到正地儿。不管怎么说，凭你的龟速今天是干不完了。怎么办？你舅舅今天就要来查收了”
　　我撅嘴，“还能怎么办？就说我手又抽筋儿了，申请延期。哼，简直是催命鬼。妈你说他好歹是你兄弟怎么连你一半可爱都没有？”
　　母亲用手指敲我的脑袋。“可爱？可爱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别忘了你舅舅是我们卫家最勤奋最上进最有出息的人。是我们这些米虫的衣食父母。哄他高兴我们才有好日子过”
　　“哄谁高兴呢？”说曹操曹操到。舅舅大步流星地走近。
　　“友鸿，你来早了，还不到规定时间呢？”母亲为我开脱。
　　舅舅笑，“姐姐，你别这么担心，他指着我道，你这个宝贝，每次我训她，自己都气个半死，我想通了，今后再不管她了”
　　“真的——”我一听两眼放光。
　　舅舅笑着摇摇头“你呀——，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就知道没那么轻易放过我。
　　“什么条件？”
　　跟我去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