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罗》异度

10、第 10 章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有人在我面前轻轻地喊着，我木木的脑袋过了好半天才认出来是这件婚纱店的员工。
　　“小姐，你的未婚夫在外面等了半天不见你出来，让我进来看看”来人不好意思地说着。
　　我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跟随她出去。
　　“你怎么回事？明珠早就出来了”蒋书翰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我心一暖。这个人虽然嘴巴不够温柔，却是真正关心我的。
　　你和明珠谈得怎样？
　　我摇摇头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也不追问，这方面倒是真体贴。
　　别想那么多了，其实朋友能做得很有限。他安慰我。
　　这个说法无法让我释然。
　　我不甘心。
　　更不灰心，明珠临去前狼一般凶狠的眼睛让我对她有信心。
　　我握拳道“现在谈放弃还太早，只要明珠没放弃自己，我就不放弃她”
　　“她不结婚了？”
　　“不，可她并没放弃战斗，只是选择了最蠢的方式”
　　是的，我认识的明珠怎么会不反抗？她从来不是缺乏勇气的人。一个狠的连自己都豁出去的人，岂是软弱顺从之辈。
　　蒋书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回去吧，你没吃晚饭就跑出来，你父母想必正担心呢”
　　我点头，倚着他往回走。
　　走到窗边时，我看到了一件婚纱。
　　不同于一般婚纱千篇一率的惨白。这件婚纱以淡粉为底，又有一层轻柔的紫沙交叉紧裹前胸又从腰间流泻而下浮在裙摆上形成别致的荷叶状。整个大篷裙有四分之三都被者紫色的荷叶所覆，仅正面漏出粉嫩的底裙就好像被荷叶包裹的芙蓉花，显得高贵又不失活泼。样式也新颖有些复古风格象中世纪欧洲的宫廷装扮，却又没那么繁琐。
　　“真漂亮”我轻叹。
　　一旁的店员听到我的赞美，插话道。“这件是不买的，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
　　“叫你们老板来”我不理会他的说法，所谓镇店之宝常常是抬高价钱的噱头。
　　“你想买婚纱？”蒋书翰不解。
　　“不行吗？”
　　蒋书翰皱眉道“若你想买来送给明珠，我想她是不会喜欢的。一个祭品是不会喜欢随葬品的，无论它有多美”
　　我粲然一笑。这正是我的目的。
　　他眯起了眼。你的目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还用说？哼哼，后天的婚礼一定非常精彩”
　　见我不漏口风，蒋书翰也没说什么，只是眼神古怪的打量我。
　　老板很快赶来，是个满脸和气的中年人。
　　“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我指着婚纱道。“这件衣服我很喜欢，希望你能割爱。价钱随你开”
　　我说得豪气，心里却打鼓。母亲应该不会怪我吧，近几年我都没花过钱。
　　老板并没有象店员一样一开始便生硬地拒绝我的要求，只是不失礼貌的飞快地打量了我一下，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下子活了起来，有惊喜之色，然后他又看了看我身边的蒋书翰眼睛更亮了。
　　“这件衣服您出多少钱我都不会卖的”就在我以为有希望的时候他来了这么一句。
　　“真是奇怪了，那有做生意的把钱往外推的”我对他的说法不以为然，若真是什么舍不得割爱的宝贝，那干嘛把它摆在显眼的位置。
　　老板爽朗地笑了。“哈哈，那有送人东西还收钱的道理”
　　送人？什么意思？我疑惑。
　　他收敛了笑容，非常恭谨地行了个绅士礼。“小姐，这件衣服我送给您，请笑纳”说完一转脸就指挥一旁的店员。“快快给包好”
　　不知怎么得他居然非常殷勤地要送给我。
　　“为什么？”我不解。
　　老板笑咪咪道“卫家的大小姐光临本店简直是蓬荜生辉，居然又有东西入了您的眼，真是小店的荣幸。也是我本人的荣幸，怎么能收钱呢？”
　　“你怎么知道我是卫家的？” 我们一家都不喜在公共场合露面，我不认为他见过我。自从母亲结婚后，我们本就低调的家族几乎都快从公众的视线中消失了。
　　“嘿嘿，不瞒您说，我是猜的”
　　我惊奇，这人是半仙不成。
　　敝人的犬子，也在宏德上学，听他形容过您的相貌。说的那是夸张，我还不信，今天见了才知道真是只能天上有。
　　“过奖了，不过这世上美女多的是。您就不怕认错了？”
　　“应该不会错，象您这样的姿容本城是不会再有了。犬子还提过，您最近和他的同学一位卷头发长的象王子的人交往。我想就是这位吧”他看着蒋书翰喃喃道，“真是天作之合”
　　蒋书翰脸一红，轻咳一下。真是个怪人，将才还大大咧咧冒充我未婚夫，怎么这会儿被人说了两句就脸红了。
　　不管怎么说原来暴露我身份的是蒋书翰。
　　我坚决要付钱，白要人家的东西，老妈会骂我的。
　　若我有现金可以把钱扔给他跑掉就是了。可我一向身无分文，更别提什么信用卡了。说来别人都不信可长这么大我还真没摸过那东西。我请老板派人跟我回家取，他死活不同意，还说若是回头送来钱也是坚决不要的，他不会承认卖过我东西。
　　“这怎么行，无功不受禄”这人也太热情了，花个钱居然这么难。
　　“嘿嘿，小姐，怎么是无功呢？说实话这礼我也不是白送的”
　　“原来有条件呀，我的心安了下来。我知道人的欲望无穷，钱只能解决一小部分，所以有些人并不稀罕钱。这位老板到底想要什么呢？”
　　老板坦言“小姐，我希望您在我店里购物这个事实能让尽可能多的人知道”
　　你的意思是？
　　“我想利用您的名气来提升我店的品位档次”
　　“我的名气？”
　　老板见我不明白，便细细解释。“本人经营婚纱店很有些年头了，生意作得挺大，已经开了很多家连锁店。可是还是算不上这一行的翘楚。本城上流社会的小姐们有一部分人非常迷信法国、意大利的名牌婚纱，对我这本地的牌子连看都不看。您也看到了我设计的婚纱非常不错的，他指着我看中的那间婚纱道“也得过不少奖，可她们就是觉得外国的月亮比较圆”
　　原来他还是个设计师，当老板想必就很忙了还能兼顾设计，真是个能人。
　　“虽然我知道这天下的钱不可能都让我赚了。可她们瞧不起我的设计，我就不服气。他顿了顿“不过，如果您卫大小姐肯帮忙，事情就会不一样了”
　　“怎么说？”我不懂这个老板为什么一口咬定我能帮上忙。
　　他兴奋地搓搓手“只要我出去一说卫家大小姐光临过本店，哼哼，本店就坐等着收钱吧。到时候我收不收她们的钱还不一定呢”
　　老板诙谐却不做作的表演让我好笑“太夸张了吧。我又不是招财童子”
　　“您是不知道，你这可是最好的广告，您看看周围的人都在看您，明天满城的人都会知道千金小姐中的千金小姐买了我的东西”
　　我看看四周，果然老板的大嗓门引来了不少观望。
　　老板还在那儿滔滔不绝。这可比什么请明星代言强多了。当年您母亲带过一只蜘蛛耳坠，结果那几年各种首饰最流行的就是蜘蛛款的。
　　这么厉害，母亲当年也是带动潮流的人物呀。
　　老板最后说“所以怎么能收您的钱呢，那简直是奸商了”
　　最终我也没说服他，商人的嘴真是厉害。看来这个老板是死活都不愿收钱了，那我只能接受他的条件了。只是我很纳闷。就因为我是卫家的人所以就是名人？就因为我家有钱所以我就有名气？
　　我问蒋书翰，“我也算名人？”
　　蒋书翰蔑了我一眼。“如果恶名昭著也算的话？”
　　老板赔笑，“哈哈，这位少爷真会开玩笑。卫氏家族的千金都不算名人的话，本城岂不是全是无名之辈。”
　　这话说得太过了“真的吗？本城的名门望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你这样恭维我，就不怕得罪别的世家？”
　　“谁会怪我？我不过说了一个本城人人都知道的事实。俗话说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世家可不是好作的。而你们卫氏涵数十代积累下来的涵养气质与贵气，连一般的世家都望尘莫及。看看小姐您就知道了，这浑然天成的气质，噢，您是真正的贵族。”
　　呵呵，贵族？我这个样子的人也算是贵族？不过也难怪他们判断错误。我们家的亲戚都低调的过分，族谱里没有写明的秘密家规就是——打掉了牙，和血吞进肚。简单的说就是所有纠纷内部解决，这么做果然是有好处的。在外人眼里含蓄不张扬的卫家踩着历史的沉淀已进化成了贵族。
　　呵呵，这就是家丑不外传的好处。事实上就是母亲也只能算长了个贵族的壳子。而我，曾被母亲评价只有头发最有内涵，因为它是唯一能显示我柔顺的物体。就是舅舅也称不上贵族，他太爱对我罗嗦，气量不够。唯一称得上贵族的恐怕就只有表哥了。
　　我笑。“哈哈，老板，我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贵族，不过我知道你不算一个好商人。你提得算什么条件？根本就用不着我答应么。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我还能封住你的嘴不成？”
　　奇怪的是，老板听我这么一说眼底反而冒出了担心。“大小姐，这可不是说笑呀，您得向令舅提一下这事，不然他追究起来，我可吃不消”
　　他的眼睛非常认真，我想了想，老板这么担心也不是没道理。多年来我们卫家的名号从没在商业周刊以外的地方出现过，现在想来这肯定要归功于舅舅的严酷镇压。
　　想到这儿，我眼睛一转，笑了。“这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和舅舅说的。还有，我若结婚也会到你这儿选婚纱，你还可以这样宣传”
　　老板的嘴张得像个金鱼，好半天才会过神。他郑重地向我鞠了一躬。“感谢大小姐提携，本人莫齿难忘，今后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粉身碎骨不敢说，倾家荡产还是做的到的”
　　这人真是个人才，知道我要做的不是嘴上说说的功夫，我是破了例，破了千百年的家风。
　　只是我并不是为了他。
　　我坦然接受了他的谢意“希望你记得今天承诺”。和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不是件坏事。
　　婚纱很快就包好了，老板很体贴地问我要不要写张贺卡放进去。
　　我想了想，提笔写了几个字。
　　出了店门，我坐上车嘱咐老王把车开到明珠家，我要亲自把把婚纱送给明珠。
　　不知怎么的，去的路上，蒋书翰坐在车里一声不吭。
　　我只好自说自话。“我说我们家怎么那么有钱，原来钱都花不出去”
　　其实今天的经历也让我非常吃惊。虽然我一直都是知道的我们家是本城的翘楚是无人可匹敌的，可我一直都当那是一个遥远的故事。今天才知道同一件事情真正听人当面说起又是另一回事。
　　这不是在我家，不是在我的小天地宏德，只是在一家偶然进去的婚纱店里，一个陌生的老板用他不寻常的热情告诉我，我是卫家人，卫家人是本城的王者。
　　原来我家显赫至此。
　　他不接话。照他的脾气该顶我两句才对。
　　“为什么不说话？”我扳过他的脸。
　　还是那张精致的让人窒息的脸，只是眼睛在冒火。奇怪，我今天好像没惹他呀，他生什么气？
　　“女人，你让我拿什么娶你？”不等我想明白，他大手一扯将我拽进怀里。
　　看来受刺激的不只我一人。
　　我好笑“我不嫁人的，我将来是要招赘的”
　　他的手猛地收紧。噢，我快要窒息了。怎么更生气了，我不过实话实说么。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过了半天他才松开禁锢着我的手臂而后捧着我的脸恶狠狠道。“你要招什么样的？”
　　我笑了，“你对自己没信心？”
　　他仰起脸“哼，我对你没信心。我怕你心高气傲，看不见我的好处”
　　我大笑，“你有什么好处，我怎么不知道？”
　　他开始自我推荐。
　　“我的皮相不错吧”
　　我点头。
　　“头脑也不错吧。”
　　再点头。
　　“脾气更是数一数二的”
　　是吗？这我可不敢肯定，我接触的男孩子并不多，不过他怎么看都不象个二十四孝的老公人选。证据就是一没听见我肯定的答案，他立马就威胁式地挑起了眉。
　　“怎么？有疑问？”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脾气不好了。
　　我好笑，现在不就是么。
　　他还在自说自话，一脸的嚣张。“你好好想想，你有什么理由不选我？”
　　我莞尔，有心逗逗他。“不管说什么都没用，难道你不知道？我一向不喜欢比自己强的人”
　　“什么——？”他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后，马上反击。“你是说你承认自己不管内涵还是外表都比我差？”
　　“哼，我从不在乎那些东西。我最自傲的就是自己脸皮超强的防御力，今天才知道，我斜了他一眼。天外有天。
　　他反应快，立刻明白我是在讽刺他，横了我一眼。“你别转移话题，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眨眨眼，“我喜欢什么样的你就能变成什么样的吗？”
　　他昂首道。“没有问题，我最自傲的就是自己的自控力”
　　我有些感动，蒋书翰看上去是有点大男子主义的居然肯为我委屈至此。我想试一试他的底线。“难道你没有自尊？任我搓圆捏扁？”
　　“怎么没有？我最尊重自己的选择。一旦目标明确”他目光炯炯地望着我，“为此而努力有何不可？”
　　我低下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这种的自尊的解释有些牵强，可它感动了我。
　　之前不是没有人像我表达过爱意，可那些都太含蓄太矜持，那些世家子弟个个都是风度翩翩脸皮薄薄，只会委婉地请我喝茶。一被拒绝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逢人便说，齐大非偶。他们都畏惧我卫家的光环。
　　只有蒋书翰，只有他毫不掩饰自己爱意，只有他落落大方地宣布我是他的目标。
　　“我，我---”。一向伶牙俐齿的我难得的词穷。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喜欢什么人？我喜欢蒋书翰吗？噢，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个傻子。
　　“我不讨厌你，可我不知道什么才算是喜欢”最后我还是很白痴的交了底儿。
　　果然蒋书翰翻了白眼。“真要被你这个女人气死了。你真的有二十岁？”
　　我撅嘴，“哼，我就是不知道么，要知道的话可能早就是别人的太太了，那轮的到你向我表白”
　　蒋书翰一愣，又马上说到“就算你结婚也不要紧，世上还有离婚这回事，我会让你觉得我是最好的”
　　这个人真是自信到让人无力反抗，我的心口一阵骚动。
　　还好此时明珠家到了，我立刻把自己的心思扔到一边，现在明珠的事比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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