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记本》瓜西大王

32、第 32 章

　　林凝家没有人，她情绪也不怎么好，楚谨澈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在家，所以帮她收拾完东西就直接带她回自己家了。
　　还是那个小区。林凝再一次跟着楚谨澈去他家了。到了之后房子里的摆件还是和以前差不多，不过他卧室里的书桌还是一如既往的胡乱。

　　楚谨澈领她回家之后，从厨房里找到一个很久不用的小锅烧了一壶水，加了一包花茶就给林凝端过去。
　　“没什么喝的，你先将就一下。”

　　林凝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花茶，透着朦胧的水雾，对他说道：“我明天才返校，今天晚上我睡这里吗？”
　　“对，你今天晚上睡我这里，我不放心放你一个人回去。”说完楚谨澈就去柜子里找了一副新的四件套，熟练的换上。
　　“你还是像那次一样睡沙发吗？我回我自己家吧，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林凝亦步亦趋跟着楚谨澈，她靠在卧室的门框上，她哭的有点多，即使现在恢复了平静声音却还是嘶哑。“你昨天一晚没睡，不要再折腾你了。”

　　她走过去拉住正在换被套的楚谨澈，想让他停下动作。
　　楚谨澈随着她的动作停下，然后出声否定，“圈圈你睡这里，明天我再送你去学校，我睡沙发，或睡地上都可以。”

　　他想继续收拾完床，但是林凝还是扯着被套不放手。“我睡沙发好不好，小澈哥哥，我没有怪你，你不要自责！”
　　他看着她执拗的模样，心脏抽疼了一下，还是掰开她的手，继续麻利套好被子。“我知道，圈圈，我只是自己在钻牛角尖。”他环住她肩膀，把她往门外带，边走边问：“你饿了吗？中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已经过去了，那些事情。我告诉你不是让你自责的！”她搂住他的腰，不让他走，执拗地说。
　　他把她掰正，两人对视，“那你告诉我，你也很排斥转学，那当初为什么转学，这个是谁出的主意。”

　　林凝听见他这么问，她知道他一向很聪明，抓问题每次都能抓到关键。林凝不想告诉他以前的事情，首先就是不愿意让他心疼。其次就是担心他问这个。

　　她要怎么回答呢？
　　说你爸爸，你妈妈一起来劝我父母把我转学到省会；说我当初也不知道，我下车去新学校报道的时候才知道我学籍已经被他们转过来了；还是说，那四年我向你打了无数个电话，却都是空号…

　　她做不到，她不愿意通过埋怨和指责楚谨澈去排解自己痛苦，对他太不公平了，对自己忍受着四年的经历也太不公平了。她熬过四年只是想见楚谨澈，而不是让他为自己痛苦。

　　“我爸妈决定帮我转学的。我拗不过他们的决定。”
　　楚谨澈闭眼缓了两秒，他觉得他头有点晕。随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收拾林凝的东西。
　　林凝看到了紧闭房门的第二间卧室，想到了什么，问道：“我卧室里以前我看的书，写的日记，还有一些玩偶都找不到了，我问了我妈妈她说她也不清楚。我有没有落在你这里。”

　　“没有落在我这里，在你离开之后，我把你的东西全拿过来了。”他寂寞的声音简单陈述这个事实。
　　两人都低下了头。

　　“要我还给你吗？”
　　“不，不需要了，其实给你也无所谓。”林凝拒绝了，她觉得他这几天变化有点大，不再像自己以前熟悉的楚谨澈了。
　　再说，自己以前的日记大多数都是自己无聊的想象，还有就是关于楚谨澈的一切。

　　青梅竹马就是这点好，彼此成长中的重要事件都有对方参与。所以突然分别那就是抽筋拔骨的疼痛。离开了，但是记忆还附着在脑海里，要有多大意志才可以控制自己不要回忆呢？
　　林凝想到这里，眼睛就酸酸的。她的四年就这么艰难。那同理，楚谨澈他也不好过，可她却从没有听楚谨澈向自己说过，他只会沉默地承受…

　　看着面无表情忙碌地楚谨澈，她知道他的也和自己一样，在苦海中挣扎。
　　她可以向楚谨澈宣泄，他却固执地选择沉默…

　　“我们向前看好吗？楚谨澈，我不想你痛苦，更不愿意你的痛苦是我带来的。”
　　很久很久，就连林凝也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他没听见的时候，他回话了，声音很嘶哑，像是从胸腔中逼出来的一样。“圈圈，我做不到。”他向她走进，通宵让他眼睛泛红，还有没来得及打理的狼狈，林凝此刻觉得他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偏执厉鬼，钻入了他给自己设的牛角尖里，走不出来…

　　心如刀绞，他不应该承受这样的情绪，对不起…林凝想着。
　　可是过了一会，他自己先泄了气，本来挺直的背部一下子就佝偻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了很多。
　　“圈圈对不起，我的情绪不应该带到你身上。”

　　他恢复了正常，林凝想着，她害怕楚谨澈刚刚的状态。
　　“最后一个问题，对不起圈圈，我一定要问。”他半跪在她跟前，自虐一般地问出了他想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林凝在听完之后，脸瞬间就白了。
　　他们太熟悉对方了，所以每一个问题，都挑着最痛的地方问。

　　“圈圈，不要瞒着我，告诉我，你有没有打过我电话，在那四年里…”他问完，像是承受不住自己的愧疚，头深深埋在林凝旁边的毯子里。双手紧紧握成拳，手腕上的青筋鼓出来，像是一条条缠绕在他身上的青蛇。

　　他太克制了，为了保护她隐私，他会把房间唯一的卧室腾出来让她睡。在未经她允许，他从来不会做出任何超越界限的行为。他看起来离经叛道，可是对待自己的事情上，他比谁还认真。最放肆的行为，林凝只想到了，那个在医院的夜晚，很轻很轻的吻…

　　所以啊，自己怎么忍心去伤害一个这么好的人呢？
　　“我刚转学的时候打过，但是因为号码是空号，所以我后面没打了。”林凝很果断地说完了这句话，她知道如果自己说从未打过电话，楚谨澈肯定不会相信，所以她承认了她拨打过楚谨澈的电话。

　　她心疼地弯腰靠近他，闻着他衣服上淡淡的肥皂水味道，是难得的心安。“后面我认识了新的朋友，我也过的很快乐，你不要太自责，我那个时候想打电话给你，只是新环境不适应罢了。”
　　两人就这么相互靠近，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林凝向他隐瞒了很多。比如，她没有说四年里，没到夜晚她就会无比想念他，有时候睁着眼睛到天明。又比如那个电话她早已烂熟于心，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遍。还有，其实那个学校打环境她一直适应不了，竞争压力太大了，而且她的朋友很少……
　　可是光靠近他，就会让自己动荡不安的灵魂找到归宿。那些紧张，焦虑，不安，失眠的春与秋，日与夜。就彻彻底底的再见吧。

　　下午，楚谨澈在看着林凝午休之后，他就出门了。半梦半醒之中，林凝看见的只有他轻手轻脚的背影。
　　她知道他去医院看他妈妈了，于是又再次堕入梦乡。
　　可楚谨澈并不是去医院，他去公司找他爸爸了。林凝的回答经不起推敲，在两人休息的片刻间，他就找出了林凝话里的几处漏洞，但他没有再逼问林凝了，不想再强迫着让她回忆。他知道林凝的隐瞒是为了谁。

　　她父母都是最基层的工作，怎么可能会有人脉跨市转学？当年又恰巧遇见她奶奶病重手术，她父母大部分积蓄又都投入了医院，她去省会读书的钱又从哪里来呢？
　　他很少来他父亲的公司，他父亲靠外贸赚到了第一笔钱，又恰好遇见风口，公司就越开越大。只是在他第一次撞见父亲出轨后，他们的关系就越来越疏远了，这次，他有很重要的问题要去问他父亲。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在他进门的瞬间，前台小姐就亮出标准化的笑容和问话。
　　“预约？没有，我找一个人。”
　　“好的，请问您找谁？”她说完递了一杯水过去。

　　楚谨澈把玩着纸质一次性水杯，“我找楚梁远。”
　　“好的，楚总需要预约才能见面？请问您这边有预约吗？”前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好心提醒道。
　　“没有，你直接打他电话吧。就说楚谨澈有事找他。”说完楚谨澈就坐到大堂里的待客沙发上愣神。

　　过了许久，从电梯里下来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楚谨澈后直接向他走过来，“小楚总，您跟我上去吧，楚总在办公室等您。”
　　两人一路无话，楚谨澈在脑海里反复循环他想询问的问题。出电梯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穿着宽松白裙的女人从他办公室里出来，不过再看清楚谨澈脸的一瞬间她有些慌忙的缕自己的头发，然后一路小跑着进电梯了。

　　楚谨澈半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女人的背影，他总觉得有种熟悉感，“她是谁？”他停了下来问自己身边的男人。
　　他很官方地向自己笑笑，“小楚总，应该是楚总的客户。我们也不知道她身份。”
　　“客户？客户你不知道是谁吗？”楚谨澈疑问道。“你是楚梁远秘书吗？”
　　“不是的小楚总，我只是一个刚来的实习生。”

　　楚谨澈笑了，他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了。他拍拍对面男人的肩膀，戏谑道：“怪不得，不过谢谢你提醒我这个女人身份了，下次见到我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我担不上小楚总这个称呼。”
　　说完楚谨澈就进办公室里，留下了一个不知所云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