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记本》瓜西大王

30、第 30 章

　　忙绿的时间过的很快，林凝以为会在封闭训练期间频繁遇见前同学们，但是等到了集训开始之后，才发觉是自己多想了，每个人每天都忙忙碌碌的，除了吃饭就是刷题，每天见到的同学就只有周围那么几个。在这枯燥日子里最让她期待的就是每晚睡觉前的通话，那是她贫瘠难熬日子里唯一的慰藉了。
　　和林凝一样，楚谨澈每天最期待的也是晚上的固定通话了，他白日里去医院照顾妈妈，除此之外他还要抽空复习雅思，他英语是很好，但是很久没有使用难免生疏，为了做到考试时候万无一失，他还是很认真地在复习写作。林凝也知道他正在准备雅思，每晚还会抽背他几篇英语作文。

　　楚谨澈在复习了十余天之后终于考完了笔试和口语，他看着头上的蓝天，嘴里长吁一口气，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认真地学习过了。
　　他是不想再看英语了，不过托他父亲的捐赠的几栋楼，他请了学校这么久的假老师也没说什么，不然又让他照顾妈妈又要准备雅思，还要去学校的话…他觉得他可能会英年早逝。
　　他没有开车来，索性考场离他家也不是很远，他走了回去，心里还盘算着明天圈圈训练也结束了，自己可以去酒店接她了，顺便告诉她一下自己妈妈的情况，然后过几天就可以动身去上海了。

　　虽然这段时间的事情压着楚谨澈有些喘不过气，但是看着这么多事情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他的心情也是难得的轻松。
　　而这份轻松却在深夜被一通电话而打断了。
　　他和往常一样，坐在卧室的书桌旁边一边摆弄着自己的电脑一边等着林凝的电话。当时间流逝到晚上11点的时候，他的手机还是很安静，他还以为是自己手机信号出了问题，当看到信号是满格的时候，他觉得可能是圈圈那边还在上课。他继续耐心的等待，直到客厅的大钟敲响十二点的提示时，他才开始疑惑林凝今天怎么没有像往常一样打电话过来，他心里有些担心，但是想着集训快要结束了可能她今天比较忙。

　　一直等到凌晨一点多，他书桌旁的手机还是安安静静地呆在旁边，他电脑里的程序已经跑了好几遍了，他今天状态也不是很好，一直关注着手机消息，根本沉不下心做自己的事情。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打一个电话过去。就在他犹豫的时候，
　　手机铃声在宁静的夜晚突兀地响起，把正在思考的楚谨澈吓了一个机灵。
　　电话另一头是沉默，像是浓密化不开的黑雾一般的沉默。

　　“圈圈？”楚谨澈疑惑问出了声。
　　另一端的林凝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般，她压抑的哭声终于从喉咙里发了出来。在楚谨澈耳里像是一把利刃划破了他整颗心脏。

　　“圈圈？你怎么了！”他担忧地询问道。“你告诉我，你现在在酒店吗？别哭圈圈，我现在来找你！”说完他一手拿着手机，然后起身去客厅找自己的机车钥匙，然后拿上车钥匙之后就急急忙忙地准备出门。
　　“小澈哥哥，你过来好不好。我好想你，我想见你。”她抽噎着说道。哭声压抑到无法控制自己，她说话也断断续续地是不是还会打一个哭嗝。
　　“好，我现在就赶过来，圈圈我正在去开车，你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不好？你在酒店乖乖等我过来，我答应你二十分钟之内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楚谨澈将手机固定好，让自己能够听见林凝的声音之后，就拧上钥匙直接冲了出去。

　　他出来得急，夜晚的风很凉爽，但是吹在人身上还是比较冷的。而他只穿这一件居家的黑色短袖，被风一吹，勾勒出他流畅有力的身形。暗色的机车在夜里穿梭而过，迎着凌厉的冷风，他却只想越开越快，马上赶到林凝身边。
　　而另一边的林凝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平复了了片刻心情之后她小声向电话里的楚谨澈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是哭了太久，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生理反应，还是伴随着小声的哭泣。

　　今天本是最后一天集训，明天大部分学生就都会陆陆续续的返校了，然后准备马上到来的初赛。虽然时间还是很紧张，但是一想到集训马上结束，这群年轻的高中生还是很激动的，带队的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了他们一点放松的空间。
　　所以齐梦他们一群人才会有时间来找林凝，在房间外的走廊，里面有自己正在学习的同学，而走廊上，有她曾经的同学。

　　可能是因为公共场合，也可能是因为房间里的老师一直在注视这边的情况，齐梦的态度很正常，正常得让人挑不出毛病。她没有张牙舞爪地向自己说一些充满怨恨的话，而是笑着给了自己递过来了一本很有重量的盒子。
　　“林凝，同学一场，我给你个建议，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再打开看看。”齐梦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那个笑容对林凝来说是噩梦，因为当时邓松出事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笑的。
　　林凝缓了缓心神，强迫自己情绪稳定下来，直视她的眼睛，说道：“我不会打开看的，你给我的东西的最终归宿便是垃圾桶。”

　　听着林凝的话后，齐梦也不恼，她低头欣赏着自己新做的指甲，漫不经心道：“这个指甲，花了我900元，林凝你觉得贵吗？其实我不怎么喜欢这个款式，但是它价格吸引到我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说完齐梦看着她愣神的模样，眼里是对她恶毒的恨意，然后缓缓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残忍说道：“因为啊，我心血来潮来看邓松的日记，发现她写着她凑不出900元的学费，准备辍学了。可是，我做一个指甲才花900，她当时如果不背叛我的话，说不定我会可怜她帮她把学费交了。也不会落得个这么下场。你说呢林凝。如果你是她，你会怎么选？”

　　林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手里的盒子仿佛有千斤重，她明白了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了，是她一直苦苦寻找的……邓松丢失的日记！
　　原来这些日记并不是丢了，而是被齐梦给偷拿了！
　　她闭上眼睛，强忍着不让自己眼泪流下来，不让自己在公共场所情绪崩溃。

　　直到晚上结束训练，回到酒店房间的那一瞬间，她一关上门，眼泪便夺眶而出！
　　“小澈哥哥，我看完了日记，我对不起她，我原谅不了我自己…”她还没说完，电话里少女的哭声愈演愈烈，楚谨澈知道她的情绪再一次崩溃了！

　　他紧紧拧着机车，内心焦躁着想快一点再快一点！还好是晚上，车子少了很多，让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狂飙。
　　这段时间，他不止一次从林凝嘴里听见了邓松这个名字，他虽然疑惑这是谁。但是对他而言，林凝的情绪大于天，所以他一个劲得在安稳林凝的情绪。

　　等他赶到酒店门口的时候，他看了眼时间，半小时的路程被他压缩到十二分钟就赶到了。林凝也知道他到酒店了，情绪也渐渐平缓了下来。
　　就在楚谨澈进酒店大门的时间。他没想到他竟然被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原因竟然是这段时间酒店包给了学校，不允许外人进入。
　　楚谨澈烦躁地抹了抹脸，回到车旁深吸一口气后让着酒店旁边转悠。终于，他找到了一处下面有砖头的墙，踩着砖头借力翻了过去。

　　不过下来的时候没借到了力，手机摔了一下，屏幕裂开了，电话也被挂断了。他用力按了按手机的按键，一点响应也没有，他把认命地把手机揣进袋子里，一路小跑进了酒店。
　　为了躲避大堂的服务人员，他是直接走安全楼梯爬上去的。到房间门口，他连气息也没有捋顺，摸到房卡就刷门进去了。
　　房间不是和他想象一样的明亮。房间很黑，很安静，不仔细听，女孩细微的哭声是可以被忽略的。

　　“圈圈，我到了。我开灯了，你眼睛可以习惯吗？”他讲完话之后，房间还是很安静，林凝没有说话，只是楚谨澈听见了稍微变大一点的哭声。
　　他还是没有开灯，久经黑暗后遇见亮光，眼睛会刺痛，他不忍心自己的林凝再承受一点一点的疼痛了。

　　他抹黑走到了床边。
　　床上没人。
　　他心一凉。“圈圈！你在哪里？我赶过来了，圈圈，圈圈讲一句话！”

　　……

　　最后他是在衣柜里找到了林凝。
　　她抱着被子紧紧蜷缩在狭小黑暗的衣柜里，脸紧紧埋在被子里，氤氲出大片水渍，压抑的哭声消失在厚重的棉絮里，变得厚重沉闷。

　　楚谨澈借着月光看到了此刻林凝的模样，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难过？心疼？后悔？悲伤？压抑……太多太多了，那么多复杂的消极情绪盘根错节地缠绕在他心里，紧紧地勒住他，让他无法呼吸。

　　他蹲下去，抬手摸了摸林凝杂乱的头发，他帮她理顺，感受到她无助的颤抖。林凝知道他过来了，少年的体温替她驱赶了彻骨的寒冷。
　　她侧身紧紧搂住楚谨澈的脖子，脸颊埋在他脖颈处，溢满眼睛的眼泪滴落在他皮肤上，然后随着重力滑落，消失在棉质的短袖里。

　　“对不起圈圈，我来晚了。”他心疼地环抱着她，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小澈哥哥，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答应我，以后永远不要离开我，我想一直能够看见你。”
　　楚谨澈温柔地轻拍她的背，答应她说的任何话。只要他能给的承诺，楚谨澈都会给她。
　　“我今天看见齐梦他们，我以为，我以为我又回到了以前的学校。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不想回忆那个学校，不想看见以前的同学，也不想回到找不到你的日子了。”林凝本来小声的哭泣在她讲着讲着的时候转变为嚎啕大哭。

　　楚谨澈听着她的话心里闪过很多疑问。为什么她主动离开，并且在省会读了四年书，可是她对那四年竟然是如此排斥，如此崩溃。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以及…她当时转学的前因后果到底是什么。
　　一个十多岁的女孩，真的可以替父母决定转学这么重大的事情吗？！

　　楚谨澈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顿时就冷了下来！这么明显的疑问为什么他以前一直没有注意到！为什么他把她当时离开当做只是她的过错，并且埋怨她如此久！
　　他当初都做了什么！
　　以及，自己决心要保护一辈子的女孩，在他不知道的时光里承受了什么！

　　他把她抱到床上去了，抱起她的一瞬他才发觉，原来圈圈这么轻了。当初说要监督她吃饭把她养胖，可最终因为母亲的疾病不了了之了。他没养胖她，也没照顾好她。此刻的她像一朵渐渐枯萎的玫瑰。
　　想到枯萎这个词，楚谨澈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般。“对不起圈圈，我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再流泪了。”

　　他坐在床边，轻轻哼着林凝喜欢的音乐，一只手也有节奏的拍着她的背。林凝卧在他怀里，情绪安稳了下来，哭声也小了很多，只有时不时一声抽噎了。
　　情绪强烈释放之后感受最深刻的便是身体的筋疲力尽。

　　在熟悉的气息，温暖的怀抱还有他温柔的轻哼声中，林凝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楚谨澈时时刻刻观察着她，自然而然也看出她的困倦了。
　　“圈圈，困了就睡觉，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林凝在听完他的这句话之后，像是吃下了定心丸，拽着他衣角的力气越来越小，最后坠入了黑暗，沉沉睡去。

　　而楚谨澈还是保持着搂着她的姿势一动不动，借着月光仔细看着她的睡颜，像是要把她模样深深刻入脑子里。
　　直至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