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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歪门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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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家的门紧闭着,这个时候,该烧火做饭了。阿氏抬头仰望屋顶上露出来的半截烟囱,孤零零地在傍晚的霞光下,显得有些突兀。
“师父。”阿氏看了山根一眼,示意他去敲门。
阿氏跨过院门,大黄狗就卧在它的门边,精神有些萎靡不振,见到陌生人也没有咬。
阿氏到门边,用手轻轻敲门,低头一看,发现门上了锁。
“师父,要不要等。”阿氏看了一眼他师父,又看了一眼紧锁的门窗,心里想到真是诸事不顺遂。
“回去吧,明早再来。”
“师父,你说,他是不是畏罪潜逃。”
“天网恢恢,法网不漏。犯了法的人即使逃到天涯海角,警察也会将他缉拿归案。逃,逃是逃不掉的。”
阿氏停顿片刻,师父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他像解释着说道:“我的意思是,是不是他真的杀了萧早,自知有罪,逃了,而不是因为害怕而躲起来了。”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不要轻易下定论,杀人这罪名对无辜者来说,就像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快刀。”
“我知道师父,我只是随口一说。如果,这把刀是架在真正凶手的脖子上,他还能镇定自若吗。”
“你是公职人员,有时候你的一句话都会被有心人利用,当做确凿证据,所以得小心谨慎,像这种关乎于生命的案件,更是重中之重。”
回去的路上,两人路过木忆卿租来的房子,虽然隔着一段较远的距离,但能清晰地看到屋外的情况。
接近傍晚,气候较好,气温还未下降。刚搬来的两人或是将所有东西都清洗了一遍,晾衣杆上飘着五颜六色的被子,床单,衣服等等。
她家门前有一处开满粉色的蔷薇花,水龙头就按在那个地方,流水哗啦啦往下淌,顺着一条窄窄的水沟,淌进了一处菜园。
木忆卿趴在摇椅上,半睡半醒。身旁的白色桌子上堆满了水果,红色的樱桃上还滚着水珠。男子还在清洗衣服,目光时不时望向趴在摇椅上的木忆卿,眼中全是温柔。
如诗一般的生活,是多少人的向往。
阿氏一边走,目光总是偷偷瞟向那座小屋,明明他们年纪差不了多少,为什么他们就过上了自己喜欢的生活,而他,还依旧,一事无成。毕业4年,还未单独破过一件刑事案件,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虽小,但还是被山根听了去,调侃他说道:“怎么,羡慕。”
“没有,师父。”明明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等着案子一结,给你放几天假,去放松放松。”
“真的。”
“真的。”
“师父,你不会又骗我吧。”
“为师何时骗过你。”
“除了放假这事,其他倒是没有过。暂且再信你一次。”
他们都将目光不自觉地投向那座小屋,似乎与屋子外的男子对视了一眼。
不知为何,他们每次出现都格外引人注目,此刻,还是忍不住想要多观察几眼。
美好的事物,都会牵动人的眼球,让人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心动,可是,对于警察来说,只有危险人物身上特有的某一种特定体性才会吸引他们。
第2日清晨,山根来了个大早,这是他从警以来第一次。户籍室大门外停着一辆引人注目的摩托车,山根好奇地打量一番,看上去很眼熟,正想着在哪里见过,户籍室里走出一个男子,他依旧皱着眉,即使面带微笑。他矫捷地跨上车,轰动油门,朝小路上驶下。
法医将报告递给山根,顺便说了一句:“人这物种区别于牲口,是因为人有意识,且具有一定的控制能力。”
“什么意思。”法医的脸色很差,山根嘲笑他:“都是动物,除了披着的皮不一样,其实都一样,你倒是高看了人。”
法医认同地点点头,示意山根说得有道理。
山根手中的报告,令他脸色发生了变化,刚才挂着笑意的脸,此刻阴霾沉沉,握在手中的烟似乎在颤抖。对于死亡,新奇百怪,他见过无数种。但这种死后被侵犯的还是头一次见,而且根据推断,侵犯持续一个小时以上,死者体内□□严重拉伤。
拿着报告的手在空气里颤抖,门被谁突然推开,进来的人呼吸急促,明显很着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山根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是谁,他已经听出了是阿氏的脚步声。
“师父,镇北有人报案。”
镇北。
今早有农户出早工,出门时天刚麻麻亮,返回时,看见镇北刘二斗家厕所后的化粪池好像不对劲,平日里化粪池都是被盖得严严实实。可今早却破了一个洞,也不是破了一个洞,好像是被人故意掀开。化粪池旁放着一根扁担,一挑桶,一个粪瓢,好像还有一只破烂的雨靴。
农户心想,那么早,这刘二斗就开始跳大粪浇菜了,通常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床上躺着才对,平日里,都是日上三竿,太阳晒着屁股才起,别人吃中午饭他才吃早饭,今日太阳大从西边出来了。
出于好奇,农户走进化粪池,他试图叫唤刘二斗,一直无人应。
农户就知道,他不会大费周章起那么早,化粪池也不像是刚掀开的,农户心想,这东西那么危险,怎么就不好好盖好,真是个大意的人。
农户看了一眼,他家清冷的破瓦房,叹了口气,此刻去喊他起床处理,那也是不可能,倒不如自己动手,将木头顺过来,搭在上面。
他靠近几步,越走近越发现不对劲,好像化粪池里飘着一件衣服,再仔细瞧,农户吓得满头大汗,发出一声尖叫。
里面像是飘着一个人,正是化粪池的主人,刘二斗。
打捞时发现,他面朝粪池底部,双耳双鼻及嘴里灌满了大粪,眼睛大大的睁着,身体已经开始浮肿。
山根和阿氏驱车赶到,围观的人群已经将刘二斗家的四周团团围住,警戒线之外的人伸头探脑,小声议论。
两人来到化粪池边,一只破旧的雨靴静静地躺在外面,化粪池的边上,有一道被踩滑的痕迹,想必刘二斗就是从这个地方滑摔下去的。
“师父,你看。”阿氏用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指向化粪池里,黄金似的物体挂在化粪池的垃圾上。
看向四周,人群已经开始散去,远处的一座小木桥上,站着两个人,手中举着一把遮阳伞。若不是不合时宜,山根真想夸那桥上的人,像一幅人间真迹,美轮美奂。
顺着山根的目光,阿氏望向那个方向。他们直直地望向这边,距离太远,无法看清他们的表情,不然的话,一定很困惑吧,才搬来没几天,就发生了两起命案。
阿氏叹了一口气,小声嘀咕着:“运气也是够倒霉的,这才几天。”
山根看了氏一眼。
“师父,你说这是谋杀,还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淹死了。”阿氏问。
“说不准,什么都有可能。”
“会不会是畏罪自杀。”阿氏说得格外小声。
畏罪自杀。
犯了法自知逃不过,与其名声扫地,不如以死谢罪。
山根看了一眼化粪池,又看了一眼阿氏:“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化粪池自杀。”
阿氏连忙摇头:“不是自杀,那就是他杀,可是镇里谁与刘二都有那么大的仇,将他扔进化粪池活活淹死。”
“师父,怕不是真被活活淹死的吧。”
“我的意思是被人推下去,你看,如他们所说,刘二斗面朝化粪池底部,手中抓着干草,肯定是经过一番挣扎,还也有一种可能,他也许是可以面朝天的,如果运气好的话,还会抓住化粪池边上的任何物体,兴许还能活一命。”
山根示意阿氏继续往下说。
“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有人一直看着他,控制着他,不想给他活命的机会。”
“是谁可以如此的心狠手辣。”
“万一刘二斗处碰到了别人的底线或什么的,恶毒有时候也是相互的。”
山根皱眉,阿氏继续说:“我从书上看来,人家说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一定也是看过更恶毒,甚至是经历了非人的经历,到最后活着变得麻木,生命的本质也不一定的是活着,而是自寻死路。”
“什么作者,心里那么扭曲。”
“忘记了。”
阿氏挠着头傻笑,目光不自觉地望向桥的那边,他们正在往回走。男子手中举着的太阳伞全部在木忆卿的头顶上,自己一半身体在阳光下,一半身体在遮阳伞下。
报告中,镇北刘二斗侵犯已经成为尸体的潇洒,意识从模糊中清醒,还是看到小潭上方的小坡上有黑影,才停下作孽,仓皇逃窜。
山根和阿氏来到刘二斗家,大黄狗依旧趴在他的窝边,一动不动,情绪很低落,估计是饥饿的原因。阿氏从包里掏出一根火腿肠,大黄狗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明亮起来,摇着尾巴,缓缓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阿氏手里的火腿肠。
“就知道你饿,所以才懒得起身迎接我们。”阿氏将火腿肠分成几截,一截一截地扔给大黄,狗狼吞虎咽,阿氏突然想到什么,将火腿全部扔了出去,大步追上山根。
“师父,狗饿成那个样子,你说这刘二斗死了多久了。”
山根看着阿氏点头,用手扭动上锁的门,没想到锁一下子就开了,确切说是没锁,只是将锁挂在上面。
两人回想昨天来时,所以是这个样子,但昨天他们并没有用手去动手,以为门是锁上的,会不会昨天就是这样呢。
阿氏推开门,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两人用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用来扇风。
“这是什么味。”阿是被呛的咳嗽。
“香和腊的味道。”
“刘二斗这是在家供奉了一尊活佛不成。”阿氏抱怨,他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
有的人总是相信一些牛鬼蛇神,也不想靠自己的努力,将眼前的一切改变。
打开大门,眼前是一个火炉,火炉上还有没有收拾的碗筷,破烂的木碗柜有一扇门开着,里面的木板上好像已经长毛了。柜子的旁边有一道门,刺鼻的味道就是从那里面流出来的,这应该是一个不成形的卧室,里面只有一张木床,还有堆满地的脏衣服和破鞋子。
山根抬头,门沿上贴着符咒,歪头往里看,小小的长方形窗户上也贴着。
“师父,这些狐咒好像是刚贴上去的。”
山根皱着眉,一个密不透气的房间,贴这么多符咒,这是有多大的鬼魂不能驱散。
“符咒,香,蜡,他这是驱鬼还是招魂。”阿氏小心翼翼地跨进脏乱的衣服堆,双手叉腰,眼神四处搜寻,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一个地方,盯着一个破旧的木箱看,上面还上了锁,用一块透明的白布盖着,新得让这间房子里的任何东西都格格不入,看上去这明明是两个世界的物品。
“竟搞这些封建迷信,将整个房间搞得乌烟瘴气。”张根说着话,走到阿氏的旁边,用手抚摸着下巴,眼神同样盯着那个被白布盖住的箱子。
“师父你说,里面装着什么,才被这刘二斗如此看重,搁置得如此与众不同。”
“大概,是什么宝贝物件。”
山根走近,掀开盖住的白布,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是透明的,人眼无法所见,所以推测,这个箱子,刘二斗一直将它捧在手心视作宝贝,时常打开。
山根看了看锁,锁是封死的,示意阿氏打开。只见他从腰间掏出一个皮包,裹在一起的皮被它放在桌子上缓缓推开,里面是几根极细的铁丝,每一次紧急情况,他都会用他们来开锁,为此还常常被同事笑话,说他在警校学的都是一些什么歪门邪道。很快锁就被打开,阿氏收起自己的东西退回一边。
小木箱被迅速打开,箱盖落下时,触碰到桌子的一角,飞溅起尘埃,尘埃在屋里一通乱撞,最后归为平静。
木箱中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对金耳环,两人对视一眼,这与化粪池里躺着的金项链很有可能是一套。
“谋财害命?”
“刘二斗真有这本领?”
可山根说过,永远不要低估一个普通的平凡人,往往平凡里都是卧虎藏龙。
我是金耳环下方,就是这平凡世界里最肮脏的一幕。
半个箱子里的照片都是萧早赤裸着身体,正在与某个看不见脸的男人进行某种交易,连男性的生殖器官都清晰可见,这种照片如果是偷摸着拍,已经触犯法律,如果是自愿,或许已经打破了道德沦为。
两种猜测,要么是刘二斗从某个人的手里买来,用来满足某些时刻,毕竟他单身几十年,单身并不可耻,更不是触犯道德的借口。要么,照片上的男人其中一个就是刘二斗,魂罩的目的就是威胁,萧早。继续满足他的私欲或是勒索,箱子里的耳环就是解释。
“没有一种可能,照片并不是出自刘二斗之首,而是同伙。”
山根点头。
线索越多,越是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