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定格日光》醒行

7、第 7 章

　　高一最后一个学期到来了。

　　一月份还是很冷，千桃秋野减少了外出。

　　ins的推文发得没之前那么频繁了。

　　除此之外，一切如常。

　　“最近好无聊呢。”

　　“是有点，大家都懒洋洋的。”

　　“只有你自己懒洋洋的啦，千桃。”

　　“最近那个人训练任务也好重，没什么心思理我。”

　　小泉安少见地没在看手机，她靠在椅背上，拍拍隔壁永山的头，“毕竟排球部春高预选就输了嘛，他们的三年级前辈没有参加春高，只靠二年级和一年级新人打不赢啦。”

　　“而且不止排球部，我们学校篮球部冬季杯居然也输了，对手还是个没什么名气的新学校。那位赤司君到来以后，洛山的篮球部可以说是至今为止最强的时期，没想到会输啊。”

　　永山诗枝趁势粘上了小泉安，“有输有赢不是正常嘛，毕竟是比赛。”

　　小泉安：“对普通学校是这样，但是今年的洛山是不同的……唉，这就像学生会长考试不及格一样嘛，你能想象吗？”

　　“居然可以类比那位赤司君考试不及格？？那真是……好可怕，对手学校也太可怕了。”

　　“小泉，篮球部是在冬季杯哪场比赛输的啊？”

　　“决赛吧，圣诞节后几天。”

　　圣诞节后几天……那时间对上了呢。

　　而且当时他确实穿的是运动服来着。

　　千桃秋野心中遗留的一些疑问消散了。

　　原来那天是因为输了比赛才哭的啊。

　　……初中还在帝光的时候其实也听说过篮球部很强，赤司带领下的帝光更是如此，一场都没输过。

　　他们就像那种运动番里主角会打败的最终boss。

　　不过直到初中毕业，也没人能打败他们。

　　所以说，赤司会不会才是那个最终boss？高中才是主线开始的时候。

　　还是被打败了啊。

　　……然后还哭了。

　　…………牙白，仔细想想的话…好可爱？

　　“千桃？你是在笑吗？”

　　小泉安迟疑的声音把千桃秋野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打散了。

　　“没有。”

　　“刚刚千桃酱是在笑啦，别以为捂着嘴就能遮住哦。”

　　“…好吧，其实是想起不久前捡到的猫咪啦。”

　　这个解释勉强搪塞过去了，小泉安和永山诗枝没有追问，话题很快又引到别的地方。

　　——

　　不知为何，见到赤司征十郎的次数变得更多了。

　　而且千桃秋野发现，这个人居然也开始跟她寒暄了！

　　明明之前他很明显不喜欢别人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废话浪费他的时间。

　　这一来二去的“寒暄”，让她和赤司征十郎的关系变得很像朋友。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千桃秋野喜欢美丽的事物，只要不「死气沉沉」，她都很乐意接触。

　　高度相似又不尽相同的日常一天天上演着，直到期末考试结束，三年级毕业，预示着千桃秋野也要进入高二的教室，成为别人嘴里的「前辈」了。

　　春假末尾，天气越来越暖和。

　　到可以去学校的那天，千桃秋野脱下毛衣，穿上洛山灰色的制服外套，再次走向那些日常。

　　洛山高中的分班制度是一年一换，所以每学年第一学期到学校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去看分班表。

　　千桃秋野的新班级是三班，小泉安跟她分到一起，永山诗枝和有森树里被分到了二班。

　　永山看到分班名单的时候都快哭了，她死扒着小泉安和千桃秋野不放手，最终还是被有森树里拖去新班级了。

　　除了小泉安之外，千桃秋野还在分班名单上看到个熟悉的名字。

　　刚踏入新班级的门口，她就马上看到了那个熟悉名字的主人。

　　他也看到了她，还对她笑了笑。

　　“千桃，我们坐哪？”

　　千桃秋野匆忙对那位熟人招招手，才回答小泉安的问题：“坐靠近门口吧，永山来找我们也方便。”

　　“可以。”

　　靠近门口的位置大多都有人了，她们的选择不多。

　　最终选了靠后一点的两个位置。

　　……

　　又快到夏天了。

　　洛山一年一次的文艺节也进入了准备期。

　　文艺节的规定是每个班都要准备一出节目，内容不限。

　　千桃秋野所在的三班在商量今年文艺节的节目种类。

　　一共提出了三个方案，分别是：合唱，歌剧，话剧。

　　最终投票数最高的是话剧。

　　过了两天，剧本也确定了。

　　名字是《白雪王子和三个祝福仙女》。

　　接下来就是决定角色由谁来演了。

　　剧本角色一共有十几名，主要角色「白雪王子」、「仙女A」、「仙女B」都有人自荐，剩下的十二个角色通过抽签决定。

　　千桃秋野抽到空白的纸条，但是小泉安就没这么幸运了，她抽到了写着「仙女C」的纸条。

　　小泉安打开纸条后脸色立刻黑了。

　　她跑去问班长，说自己实在不擅长登台，可不可以不演，作为交换她可以多做幕后的工作。

　　班长说如果她找到其他愿意出演这个角色的同学就可以。

　　刚分的班级，都还没怎么熟，她尝试去问了，得到的回答要么是“抱歉我也抽到了角色”，要么是“抱歉我也不擅长登台”。

　　小泉安忧愁地回到座位，盯着手中那张写了「仙女C」的纸条发呆。

　　千桃秋野见她实在烦恼，放下手机，凑过去：“实在不行，我帮你吧。”

　　小泉安噌地抬起头，握住千桃秋野的手，怕她反悔似的，把纸条塞到了她手里，上下摇晃她的手腕，“千桃，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会请你吃饭看电影的！”

　　千桃秋野：“一言为定哦。”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吗？”

　　“那倒是没有。”

　　剧本台词下发后，班里很热闹，大家都在讨论剧本，或者在说幕后工作的事情，除了某个靠窗的位置。

　　赤司征十郎没有被周围影响，他专注确认着手中的各种表格。

　　文艺节临近，学生会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他的抽屉里，几张纸被装订在一起，静静躺着。

　　依稀能看清一些字迹：「引路的钟表猫咪」。

　　距离文艺节还有五天，排练也该开始了。

　　这五天还是要上课的，所以只能利用社团活动的时间来排练。

　　开始排练的第三天下午。

　　教室里的桌椅被搬到靠边的位置，留出中间的大块空地。

　　千桃秋野坐在一旁，看「白雪王子」与「仙女A」对戏。

　　她的角色「仙女C」戏份不多，台词少，台本发下来的当天，她就把台词记住了。

　　为了营造氛围，教室的窗户和窗帘都被关上了。

　　金发的少女脱下了制服外套，把它放到自己的位置。

　　大家都在看对戏，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个微小的举动。

　　除了某个背对窗户的少年。

　　他的视线追随着她的后脑勺，待她转过身来时，他又把目光移回教室中央。

　　“千桃酱～我来找你玩啦！”

　　永山诗枝从后门溜进三班，很快就锁定目标人物，抱住对方的胳膊。

　　她的班跟三班一样选了话剧，她也抽到了角色，所以这几天她都没有去社团，而是留下来参与排练。

　　今天永山寻得空闲，溜出来找千桃秋野，问她等下去不去美食街。

　　千桃秋野说可以去。

　　永山诗枝小小“耶”了声，把头靠在千桃秋野的肩膀上。

　　千桃秋野的眼睛还是看着对戏那边。

　　不过到底有没有真的在看，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天气真的好热啊。

　　而且，有点呼吸不上来。

　　窗帘不太遮光，但是那些透进来的光也传不到她这个位置，都被挡住了。

　　千桃秋野觉得有些烦躁。

　　但她只能忍耐，不能让烦躁显露，不然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

　　她专注地隐藏这些负面情绪，连有人走过来都没察觉。

　　“千桃同学，能麻烦你跟我一起去确认一下道具需求单吗？听说你对这方面比较了解。”

　　“好的。”

　　千桃秋野还没反应过来说话的是谁，嘴就已经先答应下来了。

　　永山诗枝闻言，也主动放开了千桃秋野的手臂。

　　她抬起头，对上一双像猫一样漂亮的眼睛。

　　几秒后，她先移开视线。

　　……赤司征十郎。

　　刚刚那几秒里，她不得不承认，面前的人确实有一张秀气的脸，能迷住不少人。

　　也确实有很多人喜欢他就是了。

　　赤司的声音不算大，但还是有其他人听见了。

　　其中之一就是班长。

　　班长听见赤司的话，奇怪地看他一眼。

　　除了几个台词很多戏份很多的角色，其他抽到角色的人也要分担一些工作。

　　赤司的角色台词很少，所以他也被分配了其他工作，其中一项是：负责统计道具需求和数量，确保无误。

　　而那个需求单，赤司早就做好上交了啊……现在还说什么确认啊，真是奇怪。

　　不过他也知趣，什么都没问。

　　毕竟，谁敢拆赤司的台啊。

　　永山诗枝见千桃秋野有事要做，就跟她说先回去了，让她不要忘记去美食街的事情。

　　千桃秋野跟在赤司背后，与他一起出去。

　　他们并肩走在热闹的走廊上。

　　室外的空气清新多了，千桃秋野迟缓的大脑终于开始正常转动。

　　然后就意识到一些问题。

　　他说她对道具了解，要她帮忙一起确认。

　　……她对道具之类的，什么时候是「很了解」的程度了？

　　千桃秋野悄悄转头，自以为很隐蔽地看他。

　　“怎么了？”

　　千桃秋野马上收回目光看向前方，“没什么。”

　　不太自在。

　　她几乎没有跟这个人一起走过，更别提“并肩”了。

　　……为什么会不自在啊！！

　　既然和他很像朋友了。

　　千桃秋野清清嗓子，装作一切正常：“那个，赤司君，那个什么道具单，在哪里呢？”

　　“没有什么「需要确认」的道具单。”

　　千桃秋野停住脚步。

　　见身旁的人没有跟上，赤司也停下来。

　　……原来那是借口？

　　“诶？那为什么…”

　　“你不想摆脱吗？”

　　赤司说出这句话时，察觉到她避开了他的目光。

　　“啊？摆脱……什么？”

　　“……你是意识不到，还是养成了「为了照顾他人所以尽力忍耐」这种不好的习惯。”

　　赤司征十郎没有委婉，把所见所闻简单直白说了出来。

　　“可能是谁人的手臂，也可能是闷热得喘不上来气的教室，又或者，是因为这些而变得不好的心情……之类的？”

　　千桃秋野抿紧唇瓣，身侧的双手无意识握紧成拳。

　　这些事的冰山一角不是没有人发觉过，只是大家一旦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就会觉得麻烦，没有必要为他人做到这个地步，所以选择忽略，不再去细想。

　　或许更早有别的人发现过一点，笑容耀眼的千桃秋野在某个时刻的真实心情。

　　只是要么觉得是错觉，要么装作不知道粉饰太平，反正她会忍耐。

　　「千桃秋野就是这样的人嘛」。

　　千桃秋野真的觉得已经习惯了。

　　但是夏天温度攀升，她也在受影响。

　　机器人零件过热也是会死机的啦，更何况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少女呢。

　　她刚刚确实是很烦躁，状态差到甚至有点火大，她把这归咎于自己没有好好消化这种负面情绪。

　　他的嗓音很特别。

　　像清凉的山泉，让浮躁的旅人骤然清醒。

　　“……”

　　千桃秋野无言以对。

　　赤司像是有读心术，轻而易举就能知道她的想法。

　　“不必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回应。”

　　“一时想不到，一直沉默也可以。”

　　她知道他在看她，但还是不敢与之对上视线，怕自己更加无所遁形。

　　“我用借口带你出来，还说了这些，不是为了要你「回应」，就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有人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动作轻得像羽毛飘落。

　　“千桃同学，你心情不算好这件事，也不必向我隐瞒。”

　　“……”

　　她已经很久没有刻意去了解过一个人了。

　　因为一些过往，她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看法一直都有些消极。

　　许多的事，许多的行为，背后的真实理由大多都无聊至极。

　　但如果对象是他，会怎么样呢？

　　其实，赤司征十郎在千桃秋野的印象里，是有些古板的。

　　她本觉得他无趣，但是现在不这么想了。

　　千桃秋野抬起脸，她没有再摆出以往那种略带笑意的亲和表情，翠绿的眼睛里是审视，像冰冷的玉石。

　　赤司征十郎任她打量。

　　最近这段时间，千桃秋野觉得他又有些改变。

　　人肉眼可见变得很谦和。

　　说话的习惯、语调、语气，都有点变化。

　　虽然很轻微。

　　现在的他说话的语气应该是更加温柔的，但是……

　　刚刚他说那些话时，又不算特别温柔。

　　千桃秋野不敢说自己了解赤司征十郎，她也只是从那些不算多的交集里，窥出一些蛛丝马迹。

　　“……为什么？”

　　为什么会在意这些，为什么能这样直白地告诉她？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为什么要做。

　　像其他人那样无视不就好了。

　　“因为见到你时你看起来都不算开心。希望只是我运气不好吧。”

　　“我希望只是运气不好，但是除去希望，就可能是原因。”

　　“我只是给你一个选择，告诉你可以不必那样「忍耐」。”

　　少女低下头，又把脸转向窗外。

　　突然觉得外面的光好刺眼啊。

　　“可是摆脱这些很难。”

　　“一时无法改变也没关系。”

　　“只要你能发觉自己并不想要「这样做」，并且想起我的话，也算进步。”

　　“你文科不错，想必记东西不算难。”

　　“所以，应该能记住我说的吧？”

　　少女那些不好的情绪一扫而空，甚至还能开玩笑了，“那我如果想不起来赤司君的话呢？可能就只能想起你的脸。”

　　他能听出来吗？

　　她在调戏他。

　　千桃秋野眯起眼，笑容有些恶劣。

　　不过她没能如愿看到他猝不及防的样子。

　　只见赤发的少年一本正经说道：“只想起我的脸也可以，想起我的脸能让你稍微摆脱那些，也算是你举一反三的正确做法。”

　　“因为「忍耐」心情不好的时候想起我吧，不论是我的脸，我的话，都可以。”

　　“好。那么，赤司君，现在我有一件很在意的事情，我直接问了。”

　　千桃秋野语气轻飘飘的。

　　“嗯，你说吧。”

　　“我早就想问了。赤司君，你最近为什么不戴美瞳了啊？”

　　赤司征十郎：“……”

　　看来她没什么事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而且你不一定相信。”

　　“那赤司君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吧，我怎么会不信呢，毕竟是你说的。”

　　两人一前一后，打算回教室。

　　途中，千桃秋野看着赤司的后脑勺，想起来什么。

　　这个画面和心情感觉经历过。

　　很久以前……也有这样的场景。

　　心情难得不错的时候，也是跟着谁在走。

　　原来那时走在前面的人，也是他啊。

　　那么好记的后脑勺，怎么偏偏就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