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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错付情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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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宝莹一夜未眠,身侧的面首已经通通被她在陈秫走后全赶了出去,她需要一个人冷静,她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也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这么想,死之前还要忙身前事,顾着陈秫怕他出事,她这辈子都没这样善良过,毕竟未和陈秫成亲前,她替皇帝干过不少坏事。
如今的形势,皇帝视自己为眼中钉,碍于姑姑在凌国声望又不敢轻举妄动。
她不想任何人再因为她被束缚住了。
朱宝莹从一开始就未打算和陈秫共余生,此时此刻也更加坚定,绝不能拖累任何人,哪怕豁出性命,她也会护她所爱。
想起昨日与陈秫彻底决裂,她怕事情有变,立马拟了休夫书往皇宫去了。
她与陈秫要和离,陈秫不同意,那便只有去得到皇帝的同意了。
天色未明,她要赶在上早朝之前就处理好这件事。
另一边陈秫则是一夜未眠,他也想好好歇息一下,可是一闭上眸子,就是朱宝莹和其他男人躺在一起的画面,心揪的难受。
翻来覆去,陈秫忽然坐了起来,迅速穿上了靴子,自己写了份放妻书,也不喊任何人,上了马就朝皇宫去。
朱宝莹原先还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毕竟见了皇帝也不是一定能一帆风顺的,忽然听见有人打马而来,她倏然睁开双眸,“嬷嬷,再快些!”
她边说,一边撩开车帘,果见陈秫骑马奔驰而来,幸在这天还未明,路上没什么人。
看到陈秫,朱宝莹还是不免心里一动,他来必定是来阻止她的,一阵苦涩在心里蔓延。
“陈二少还是别赶了,今日我们是免不了要和离的。”她声音虽小,可陈秫已经骑到车边,话他听的清清楚楚。
想她是这样看自己的,不禁手上一紧,面上若无其事的道:“公主怕是想多了,臣也是来和离的。”
朱宝莹一愣,心下落寞更甚,“好,那便不用如此赶了。”说罢,也不再看陈秫,放下车帘,对嬷嬷道:“慢些吧,不必赶。”
陈秫的意思她大概也明了了,若是真的愿意和离,那日在之月楼就该答应的,现在想通了,恐怕只是看自己去意已决,便想自己做这个坏人。
朱宝莹当然不会让陈秫去提这件事,她怕朱阳镇会以这件事要挟陈家退至边关,这样一来,陈家好不容易搏得在上京的一席之地也会失去,这对姑姑上位后不利。
看着窗外还未落下的月牙,她忽然想起中秋月圆时,一家人围坐在桌前的温情,陈父陈母对自己的口是心非,她还不至于让她们丢了命。
朱宝莹缓步走到议政堂时,陈秫正跪在地上双手托着放妻书,朱宝莹淡淡的撇了他一眼,眉头一蹙,对朱阳镇道:“想必父皇也知晓了,我也不愿与陈秫有任何瓜葛了。”
陈秫依旧不抬头,听到朱宝莹这么说,心紧紧一缩。
他和朱宝莹,可能真的就走到头了。
“公主不喜臣,臣对公主也不愿意再纠缠了,陛下,请您恩准。”说着,陈秫将头低了又低。
见朱阳镇犹豫,朱宝莹又添油加醋的道:“父皇,陈家根本就不尊重宝莹,连一个副将都曾对我指手画脚,你陈秫不痛不痒的罚了一下又有何用!”
朱宝莹撒了一点谎,那日那个没有替她通报的士兵差点被罚的累死在校场上,只是这是陈秫不想让她看到的,也是想让她以为的,她将错就错又何妨?
“宝莹,今时不同往日了,你若是懂事,怎能写出休夫书这种东西?”朱阳镇悠悠的开口道,话像是关心,实则是嘲讽。
若是以前女帝执政,休夫再正常不过了,朱阳镇的今时不同往日,便是如今女子是无法休夫的。
朱宝莹当然听出来了,也不管跪在地上的陈秫,直接跨过拦在她与皇帝面前的他,道:“父皇,那日南诏使臣都在,您如此折辱女儿,女儿只当是您顾全大局,陈家见女儿不受父皇宠爱自然想要抛弃女儿保全自己,女儿哪里能受这样的委屈!”
说着,朱宝莹泫然欲泣,其实朱阳镇折辱她这件事明眼人都看出来是他有意为之,只是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说,才能显得她无知好骗。
“难道,外面传女儿是娼/妇的传闻,父皇也信了?!”一边说,恰时一行清泪划过朱宝莹的面颊。
是真是假,唯有她自己知道。
朱阳镇忽然笑了起来,“我的傻女儿,你与陈家既已是夫妻,怎能说离就离?”
朱宝莹依旧带着泪,上前牵住朱阳镇的双臂,道:“父皇,儿臣不想和不喜欢自己的人再生活在一起了,您要是不同意休夫也行,只要能和他分开!怎样都好。”
朱阳镇看着朱宝莹颇有不答应就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眯着眼,道:“不休夫,休妻也可?”
朱宝莹佯装迟疑了一下,她知道被休于女子而言是何种屈辱,不过她现在演的是个嚣张拨扈的公主,所有要求都会变得理所应当。
朱阳镇乐于折辱她,因为她觉得折辱她就是折辱让他情深形象破灭的母亲,殊不知,这正好落了朱宝莹的套。
眼见胜利在望,陈秫忽然又道:“不可!陛下,宝莹是女子,我陈家不义在前,如何能让公主再受被休的委屈!”
朱宝莹无语凝噎,不过想来陈秫对她和雷颖的计划陈秫一概不知,这样维护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耐下性子,反正朱阳镇只能在折辱她和利用陈家里二选一,她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干什么还要拖陈家下水?她来休妻,不正是为了保陈家扶姑姑上位。
“父皇,您难道还在怪宝莹吗?宝莹一直以来都是您抚养长大的,只是那日太过思念母亲才会找来姑姑,宝莹已经没了母亲了,如若父皇也不要宝莹了,谁还能保护宝莹?”
陈秫紧蹙双眉,她看着朱宝莹跪在了朱阳镇面前,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字字句句都是在诛他的心,终于,她看向自己厌恶的眼神,让他原本还妄图挽留的心彻底死了。
“陈二,你如何看?”
陈秫依旧跪在地上,只是下了决心,闭了闭眼,“臣无异议。”
朱宝莹心里松了口气,若是陈秫再顽固,恐怕就要被朱阳镇威胁,用陈家来换了,她这一番能屈能伸也算是不枉了。
陈秫话音落下,气氛骤然轻松了一些。
朱宝莹依旧怕事情有变,又道:“陈公子,既然陛下都答应了,那你我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就算相见也装作不认识那是最好。”
朱阳镇看着朱宝莹乖顺的伏在自己膝头的模样,苍老的手轻抚着她的发丝,如同玩物一般,一边又抬眼看了看陈秫的反应。
陈秫压下心中的不甘,到此时,他才发觉这一切有可能真的只是自己的心甘情愿,既是心甘情愿又何来要她一定爱上自己一说?
感情,一向没有说给了就一定要接受一说,只有他,真信了日久生情,真的盼着与她同淋雪,共白头。
感情中若说最可怜,最无奈的是什么?那便是你爱的那个人她不爱你,可讽刺的是,她的温柔和善解人意,她的不堪和嚣张跋扈,她都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你的面前,你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她的心,已经成功解开了她的心结,到头来发现,自己和其他人都没有区别,她对你好,只是因为利益,说不要时就可以弃之如敝履。
出了议政堂,朱宝莹和陈秫一前一后相距不过十米,朱宝莹为仪态脚程慢,至于陈秫,他跟在朱宝莹的后面似乎想问些什么?
朱宝莹也察觉到了,撇眼瞧了陈秫那张欲言又止的面庞,道:“陈二公子若有什么话便现在说吧,以后怕是难见了。”
陈秫张了张口,忽然叹了口气,定了心,道:“你爱上谁了?是之月楼的阿兰还是阿若?又或者……是你公主府豢养的那些面首?”
朱宝莹一愣,陈秫的执着真是有点超乎自己的想象了。
“你现在没必要知道了。”说罢,朱宝莹也顾不上仪态就匆匆离去,她怕陈秫再问下去,自己会露馅。
陈秫这一次没有再追上去,上次她们还是夫妻,她还可以追到之月楼问她,现在又以什么样的立场呢?
或许,放她自由才是最好的选择,哪怕,她把自己的尊严辗了一遍又一遍,可是他不在乎,他多想上前追问她,‘为什么变心?!’,可是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他要的那个答案,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