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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兵曹小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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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夫妻俩都坐在新房里。
陈父陈母管得严,大哥陈梁未成亲,就将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她们身上。
美其名曰交流情感,实则每晚都会派嬷嬷守到半夜,然后记录房事。
今晚一如往日,陈秫一只手摇着床,一只手拿着书在看着,朱宝莹则坐在榻上看着书。
室内安静的只剩下床板发出的“嘎吱”声,其他的再也听不见。
陈秫摇的细汗都流了出来,手上的速度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似乎随时都会停下。
“别停啊,嬷嬷还在外头听着呢,还是说……夫君不行?”朱宝莹头也不抬的幽幽说道。
若非陈秫在母亲面前保证三年抱俩,他也不用这么辛苦。
也不知这人是真傻还是怎的,这样轻易的许下诺言,弄得好像孩子是他说生就能生的,更何况,二人至今都没有圆房。
陈秫听此言,哼了一声,手上还是加快了速度。
朱宝莹却转头灭了烛火,随后拉上被子。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全,陈秫不得不醒,昨日被朱宝莹一闹,觉也没睡好,顶着黑眼圈醒的时候,手都是酸胀的。
看着还在安睡的朱宝莹,陈秫还是忍着疼慢动作的下床洗漱去了。
陈秫合上房门,朱宝莹便睁开了双眸。
盯着毫无特色的床帐,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平淡,这种感觉与在深宫,在公主府时所拥有的清净是不同的,好像她可以一直、一直这样下去,只要她不去起身。
但这终究是不现实的。
再次以小强的身份回到兵曹时,她亲自将册子递给了李二。
只是李二好似没看见她般,也不去伸手拿她的册子,一直在和身边的人说话。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陈秫和王衍一道走来。
李二见到王衍,自然不敢怠慢,“王大人。”
随后一手抽走朱宝莹手上的册子,一边道:“大人,兵曹新上任的大人还没来,您先坐,小的给您倒茶。”
朱宝莹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又听李二所言,也晓得发生了什么,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王衍看了一眼李二,边走边道:“你们大人这是想让本官等?”
“哪敢?大人里边请。”
王衍很少这样发官威,至于是为了谁,自然不言而喻。
朱宝莹默默地退了几步,可为了迎接新接任的兵曹大人还是离不得。
不多时,门外有了动静,未等众人反应,身着兵曹官服的男人神色匆匆的走进大厅,“砰”的一声,大门紧锁。
看来王衍真是等不得,纵使兵曹和词曹的关系不好,可依着王衍受圣上器重,便是平起平坐的官位,也不敢怠慢。
陈秫虽是记室,可该记得不该记的都要自己把握,比如现在,他就自己走了出来。
门外兵曹已经恢复往日运作,朱宝莹的任务姑且就算完成了。
“站住。”
朱宝莹听这声音耳熟,一下就听出来了这是谁,于是佯装没听见,头也不回的快速往前走,“哎呀,李大人,小的哪敢承您的恩?小的也不知大人这么快就上任了。”一边说,一边和李二往兵曹办公处走。
陈秫自然进不得,可听他所言,知道李二定然是误会了小强写册子记案是为了邀功,原本也是想问这件事办妥了没?毕竟兵曹林大人之死非同小可,不能耽搁。
朱宝莹一边奉承着李二,撇眼见陈秫不再跟上来,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陈秫虽知她消息灵通,可一直以为是自己人脉广,并不知她在替皇帝做事,消息都是暗卫偷偷传来的,若是知道她混进了兵曹,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
李二被奉承的舒坦了,“哼,算你识相!那册子我会亲自交给大人的,你不用多管了。”
“那是,那是。”朱宝莹本就没有要抢功的意思,这正合她的意思。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
朱宝莹连连点头,从兵曹后门偷偷溜出去了。
这条路一边的尽头,站着的却是王衍。
“公主。”
揽月正在后门等她,此时朱宝莹却不得不停下脚步。
“王大人,事情谈完了?”
其实他远不用如此,只用一句话,她就可以在这兵曹里任他调遣。
“霜霜,你不必与我保持距离。”
朱宝莹愣了愣,“王大人,没什么事在下便先走了。”
“若是要这样,也该是我。”
朱宝莹没有回答他这句,只是往马车的方向,一边道:“王大人,我从没避过你,也不必避着你,至于你想怎么做,那是你的事。”
王衍还想伸手去握朱宝莹的腕,却毫不留情的被她甩开了。
王衍定在那里不动了,似乎每一次她都是用背影来回应他的执拗。
“殿下,上车吧。”
揽月对这些事了解甚少,却也知道王衍和朱宝莹复杂的关系,如今见自家公主面色不佳,自然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马车匆匆而过,王衍一人被留在兵曹后街,样子不免落寞。
朱宝莹掀开衣袖,只见原本快要好的手腕右边的紫红,明显是留下了淤青。
“那王大人真是不知分寸,竟敢非礼公主!”
朱宝莹笑了笑,并不当回事。
午时朱宝莹送膳到词曹,却未见陈秫,问了才知陈秫早就请了半天假。
转念一想,估计是到军营去找陈梁议事去了,毕竟林大人之死还未有定论,此事也牵扯到了陈梁。
林海每月都会去一次军营,是为了确定今年入营人数,缺多少兵器、粮草,有没有按时发银,诸如此类。
不过今年正好战事结束,林海也不剩多久就要辞官回乡了,没料到出了这等祸事。
等到了军营却依旧不见陈秫人影,守着的妇兵一眼认出了朱宝莹便让她到帐子里去等。
虽然陈秫不在营中,可他的帐子没拆,上回朱宝莹也是在这帐子里将陈秫给迷晕的。
“不劳烦姐姐了,我自行去便可。”
“好,那公主您自便,我这就命人去通知二少爷。”
朱宝莹左等右等全等不到人,帐子里太闷了,于是便想起身去外头吹吹风。
恰巧也正是饭点,几个陈家军的人围着吃着午膳,朱宝莹想去问问陈秫何时才能结束。
还未靠近便纷纷离的远远的。
朱宝莹愣在原地,随即反应了过来,轻叹了口气,早知陈家军对她有意见,看来有心之人已经将陈秫与她并非心甘情愿结亲之事传了个遍。
不过依着她是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所以没有人敢招惹,只是秉持着能避则避的原则,就更不必说帮她了。
靠近主帐,侍卫见来人是公主也不免慌乱。
“公主,将军还在和二少爷谈事,您还是先别进去了吧。”
朱宝莹自然知道,可她已经足够耐心了,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谈到黄昏的?她带来的午膳都已经凉透了。
陈秫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也是一顿,她还以为以朱宝莹的性子,久等不来,她就会走。
“弟妹还没走?”陈梁皱起了眉头,“你不出去看看她?”
陈秫点点头,到底是出去见她了。
“夫人。”
朱宝莹终于等到了人,耐着性子与他道:“看来夫君事务繁忙,连午膳都来不及用,天色已晚,母亲还在家中等我。”她说着,将手中的午膳丢给陈秫。
“妾身就不打扰夫君了。”
声音不急不慢,听不出喜怒。
“夫人……怎么没人通报?”陈秫抓住朱宝莹的手腕,一边质问身旁的侍卫。
朱宝莹吃痛,却不能显露,陈秫抓住的那只手的腕部恐怕要变得乌紫,又挣脱不开,只能咬牙忍着。
侍卫低下头,“这……妇兵来通报过一次……只是,只是属下看您和将军还在议事,这才……这才自作主张。”
朱宝莹不等陈秫说话,先哼了一声,“军令如山,妾身看他也不算做错什么,只是本公主人微言轻,进不了你们陈家军的门,也猜不透你陈家的心思。”
陈秫无话可说,底下的人的心思也代表了陈家的心思,朱宝莹所言,正是认为陈家故意为难她的。
就算是无心之举,可朱宝莹被看轻是事实。
“谁给你的胆子自作主张?宝莹是皇家的公主,更是陈家的媳妇!”
朱宝莹冷漠的听着陈秫训话侍卫,嘲讽一笑。
这个时候承认她是陈家的媳妇了?
陈秫松开朱宝莹的腕,一脚踢上侍卫的腿,“你以下犯上,自己去领罚!”
侍卫颤了颤,眼前人终究是陈家少爷,之前在军中的地位仅次于陈父和陈梁,一咬牙捂着腿下去了。
朱宝莹只觉得眼前这一幕好似笑话。
如果真的在乎,又怎么会东窗事发才幡然醒悟。
“看来陈家连皇家也不放在眼里。”
朱宝莹这么一说,倒显得陈秫此举太过冲动。
的确是他先入为主了。
妇兵的确来传过一次消息,却没人告诉他朱宝莹等了颇久,久到从白日到黄昏。
“还是说,在你陈秫眼中,我这个新妇便是不称职的?”朱宝莹见陈秫默然,已经猜出他为何没来见她,恐怕在他的眼中,她还是那个跋扈公主,是个根本连自己的夫君都不会等的妻子。
被戳中心思,陈秫自然是无话可说。
见朱宝莹又要像上次那样转身就走,想要追上去,又听她冷冷的道:“二少爷还是留步吧。”
话音刚落,果然不再听见男人的脚步声。
朱宝莹刚走出军营,揽月还想安慰安慰公主,却见她的面色异常的平静,好像刚刚那个责怪丈夫的小娘子与她并非同一人。
朱宝莹也确实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尽管她对着陈秫说了些像是争风吃醋的话,面上做的是对他这个丈夫非常不满的模样,就好像,她真的非常看重这桩婚,仿佛随时都会陷进去。
可她最清醒,她不会陷进去,她只要陈秫的愧疚,既然注定有一个人要陷落,那那个人为什么一定要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