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眉》山宴

15、第十五章 乔装兵曹新人

　　朱宝莹在这偌大的林子里看到了陈秫，但她此行不是来找他的。
　　只是为了避免被发现，她需要知道他的行踪。
　　大家都为了看起尸体而上前，除了朱宝莹，她渐渐退后隐去了身形。
　　陈秫离开陈府后，皇帝的暗卫就又找来了，当然，事情和她的好父皇有关，他怀疑兵曹林海和外族勾结，只打算除了他，按道理这件事在庙堂里解决就好，可有人先一步杀害了他。
　　朱宝莹无奈，为调查真相，只得深夜乔装出府，即使她真是讨厌极了皇家暗卫动不动就闯进她房间行径，可她还是得言听计从。
　　刚想要转身离开，朱宝莹的手被牵制住了。
　　“这位……现在大家都在查案，你悄悄离开可不厚道啊。”
　　朱宝莹抬眼，发现正是刚刚出言挑衅陈秫的兵曹策问李二。
　　心中不悦，但是在出任务，对方人多势众，贸然出手只怕事情会闹得更大，于是镇定下了心神，“不是，老大，我就是想出恭啊。”
　　李二听了，原是男生女相，嫌弃的松开了她的手，“快滚快滚。”
　　“所有人都不准离开！”
　　话音刚落，官兵就将这儿团团包围住了。
　　朱宝莹一步还未踏出，只觉得自己真是倒了霉了。
　　“发生了什么事？”朱宝莹随意拉了个人问道。
　　“是词曹的马恒远，说是怀疑凶手就混在咱们人里，看来，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了。”
　　想也不用想，这是陈秫的意思，因为赶来官兵里有三分之二是陈家军。
　　陈秫是不想太过招摇才让马恒远替他说。
　　马恒远在词曹是老人了，认识的官员颇多，今天又有王衍的半个职权，他一声令下，大家也都还是听的。
　　一群男人都被围在林子里头，朱宝莹皱起眉头，自己现在借着兵曹新人小强的名号，难保会被人发现。
　　能大半晚上跑外勤的就都有过夜的经验，朱宝莹也不例外，只是在男人堆里多有不便。
　　于是走的稍微远了些，刚想要随便找个树靠着休息一下，就立刻被叫起来审问了。
　　兵曹的人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原先是要护送林大人到郊外去见陈家军的，可路途死在了轿子里。
　　桩桩件件都与陈家有关，看来有可能是外族故意针对陈家的。
　　陈家现在掌握大半兵力，若是陈家被策反，皇帝被灭也不远了。
　　“你，就是你，盯你很久了，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
　　朱宝莹立刻换了副狗腿的模样，“不是，马大人，小的只是有些累了，您可千万要相信小人，小人是新来的，怎么敢杀害林大人呢？”
　　陈秫在旁边记着马恒远审问的内容，抬眼看了眼朱宝莹，然后就愣在了那里，这双眸子实在太过眼熟，让他都忘了动笔。
　　朱宝莹感受到了陈秫灼热的注目，但她当做没看到，一心应付马恒远。
　　“你手上这伤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小的原先只是想出恭，李大人以为小的要逃跑，拽的时候用了力就伤了。”
　　说着，朱宝莹拉了拉自己袖子遮掩。
　　陈秫看了一会儿，见这人狗腿的模样，与平日里高贵优雅的她实在是大相庭径，很快就打消了疑虑。
　　若是朱宝莹知晓他心中所想，想必都要笑出声来了，她其实远没有他想的那般高贵优雅，自然也没有外界传的那样跋扈，除非她是不想继续活下去了。
　　一番审问下来，朱宝莹没什么可疑之处也就被放了。
　　朱宝莹便趁着这空当去查了林大人的尸体。
　　守着的侍卫已经昏昏欲睡，朱宝莹便从后头绕了过去。
　　撩开白布，林海那张因失血过多而变的苍白的脸露在了她的面前，胸前便是一只非常轻巧的箭矢。
　　虽然是一击毙命，可也没道理护送的人一个都没发觉。
　　听闻林海有头疾，每到下午就开始头疼，府中会给他备药，而这药有一定的助眠作用，副作用也非常明显，就是会在睡着的时候削弱对外界的感知，若是剂量大，就算是这种疼痛也很难醒。
　　看来si的不是很痛苦，林海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
　　按道理，今天会见陈家军，他不应该服用太多这种药来止痛，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偷偷加了剂量。
　　这样的话，就是他身边亲近的人了。
　　朱宝莹想着仔细看了看箭矢，上面的纹样已经被磨的非常平整了，但这种轻巧样式的箭仍旧是少见的，若是想寻来源并不难。
　　怕就怕，是用来误导她们这群人的。
　　陈秫审完时，天都快亮了，放下笔的那一瞬间，看到朱宝莹靠在树上休息，想起李二的交代便走了过去。
　　“小强？”
　　朱宝莹本来就没完全睡着，陈秫这一喊，她立刻警觉了起来。
　　“饿了吧？吃点东西？”
　　迷迷糊糊的接过陈秫手上的干粮，朱宝莹囫囵吞下去，“多谢大人。”
　　看了看周围，这才发觉这干粮是自己独一份的，其他人都没有，“额……大人，小的不饿。”
　　就咬了一口，朱宝莹立马又塞给了陈秫，显然是不明白陈秫为什么对她好，他们现在应该不认得才对。
　　可是他刚刚喊自己“小强”，应该没暴露才是。
　　“李二说你机灵，我把事情说给你听，你记下来，回头再禀报给你们大人。”
　　朱宝莹蹙起了眉，她上头哪里还有大人，那林海刚si，邀功都不知找谁，这种活真是吃力不讨好，一看就是推给她的。
　　说来这事也巧，兵曹和词曹不和是很久的事了，因为职权有相似之处，两家常常会大打出手，于是也没人互相传话，都是文书相递的。
　　陈秫见她犹豫不决的模样，心想是不是自己刚刚说话太硬了，于是轻咳了一声，问道：“额……我说的你听懂了没？”
　　可没办法，朱宝莹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好……”
　　这应了下来，意味着自己还得再做几天小强。
　　这边朱宝莹还在苦恼着，陈秫自己也发了呆，心道自己刚刚发什么神经，对一个兵曹新人那样温和，何况二人并不相熟。
　　已经到了后半夜，陈秫是向哥哥借的兵，到了早上就又得回去守城，时间不早了，昨夜审出的嫌疑人也顺带着被官兵一块押送回城。

　　陈秫再次回到陈府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了。
　　朱宝莹也是一夜未眠，还是将陈秫交代的做完天微微亮才睡的，难得睡的沉，却被家仆叫了起来。
　　“二少奶奶，二少爷回来了，您得起身了。”
　　嬷嬷说着，一边撩开帘子。
　　阳光刺眼的让朱宝莹不得不睁开双眸，“知道了，麻烦嬷嬷了。”
　　“公主，您醒了？”
　　揽月走进来，手里还端着午膳。
　　朱宝莹很想说她不是自己想醒的，但是按照她以往的习惯，她理应很早就醒的。
　　“嗯……”
　　陈秫是沐浴过后才回新房来的，见朱宝莹还未醒，便在门外候着。
　　因为前日道歉也没成功，自己的钗子也万分拿不出手，便还是想着多陪陪她，好让她认清，他们俩是同一战线的，他不会再逾矩去怀疑她了。
　　于是乎，在词曹的事情一结束，他便回来了。
　　朱宝莹怕陈秫看出什么端倪，一见面便道：“这几日身子不爽利，还要劳烦夫君多等……”
　　陈秫摇摇头，“无碍，今日是特地回来陪娘子的。”
　　朱宝莹一怔，没想到陈秫这么直白。
　　抬眼看了看眼前人，这么会儿功夫，衣服也不是林子里的那一套，显然是换了一身特地来见她的。
　　“夫君公务繁忙，妾身哪里值得……”
　　只看了一眼，朱宝莹便移开了双目。
　　揽月将菜布好，朱宝莹便叫她退下了。
　　“听闻兵曹的林大人昨日横尸郊外，想必夫君这几日又要忙碌起来了。”
　　陈秫夹菜的手一顿，但还是很快又夹起给朱宝莹。
　　她的消息灵通，他也不是第一回见识。
　　“是，这些事夫人还是不要多管了。”
　　陈秫此话不虚，朱宝莹身份地位特殊，难保被有心之人利用。
　　朱宝莹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是妾身多言了。”
　　话落，陈秫也不知再讲些什么，朱宝莹也不会再和他说闲话。
　　于是，陈秫没吃几口都在给朱宝莹夹菜，朱宝莹吃了一些，最后看着堆成小山的饭菜，却再也吃不下了。
　　他的示好太明显了。
　　“怎么不吃了？”
　　朱宝莹放下筷子，“妾身本就吃的不多，还是夫君多吃些吧……”
　　陈秫想了想，觉得朱宝莹大概是在关心她。
　　也许他应该再为她下厨，这样她才能多吃一些，今天回来的太晚了，没办法亲自下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