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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1-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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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入城那日,独孤家的人早早等在城门外,入目皆白。
他爹老来得子,很看重独孤运这个儿子,即使算上旁支,这一代也才只有独孤运一个男丁。
独孤运承载了家族的希望,即使他爹只图安稳,之前并不想背叛我们后燕,但也只能顺着独孤运的心意。
他爹和他的叔叔们扎根在大启朝堂文武各官职中,殿上,呼延烈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势要攻下赵国为独孤运报仇。
可笑的是,呼延烈当着独孤家的面,即令呼延灼和我立下军令状,于年内务必攻破赵国,屠尽反抗者,以雪此恨。
我听见身前的呼延灼把拳头攥得咯吱咯吱响,好极了,只安于享受的呼延灼又被他哥派去兵荒马乱的地方。
独孤运他爹悲痛难支,如行尸走肉般,对外界没有任何回应。
看上去煞是可怜,他不算坏人,可是也没把独孤运教得多好。
我带着宥连洵回了府,晴晚远远看见我,连忙快步过来扑在我怀里,紧紧抱着我,声调旖旎。
“将军,你终于回来了,可有受伤?人家好想你啊,每天都食不知味。”
晚晚的演技一向很好,我都是跟她学的,我揽着她进了家门。
“咳咳”,宥连洵不自然地看着我们。
晚晚用手帕捂着口鼻,“将军,这护卫可是染疾了?可别过了病气给我们。随我回房吧,让人家好好服侍你。”
宥连洵皱起眉,“易瑾,你这小妾总是针对我。”
“我哪有?你这护卫怎么回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怎么称呼将军呢?有你说话的份吗?”晚晚一向防备着宥连洵,十分不喜欢这个外人。
宥连洵哼了一声,紧紧抿着唇,背过身去不吭声。
看着这针锋相对的两个人,我感觉头疼,“好啦,晚晚,他都知道了!”
“知道……了?”晚晚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22
“阿瑾,你糊涂啊!他是什么人?就这么值得你信任吗?”
眼看她又要骂人,我只好拉着她回房,慢慢告诉她。
晴晚听说这些事后,沉默了很久。
正当我起身时,她却拉住我,“阿瑾,没想到你会遭受这些,你当时一定很慌吧?早知道我随你同行就好了。”
“宥连洵倒也还算机灵救了你,不然你当时手脚无力怎么能一人轻易反制独孤运。”
“看在你的面子上,以后我就对他客气点好了。”
晴晚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以前在外受了太多折磨,所以总是竖起锐利的刺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我和她还有琼月,以前常常畅想复仇后的日子。
我想带着追夜去中原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晴晚说,那就在离我不远的小城里,开一家饭馆,让我去城里就能有地方落脚。
琼月总是不得自由,以前困在人牙子手上,后来又困在独孤运家里,呼延灼府上,最后困在高墙深宫中。
她想纵马长歌,看遍山河。
不会太远了,我一定要完成我们的心愿。
23
我让人盯着独孤家,每天事无巨细全部报来。
他家迟迟才决定下葬的日子,我去吊唁的时候,如愿地在他们脸上看到了悲痛之外的愤恨和决绝。
我向独孤老爷子袒露了心迹,“在下一直以来深受独孤兄提携,在战场上并肩作战数年,早已是八拜之交。然而,这次独孤兄却被歹人暗害于帐中,晚辈浑然不知实为罪过。从今起,若独孤大人不弃,晚辈愿全心侍奉,唯命是从,在所不辞。”
独孤运他爹脸上出现了一丝松动,感慨地看着我,“好孩子,我儿死得不明不白,老朽不想你也跟他落得一样的下场。”
我装作不懂,连连追问。
当他带我到无人之处一一道来,说出呼延烈这个名字的时候,我震惊地极力辩解。
他说早有端倪,早在朝堂有人弹劾独孤运,而呼延烈丝毫不查证就略施小惩的时候。
早在有人告诉他,独孤运四处说呼延烈坏话,而几次被呼延烈撞见却没当场站出来指责的时候。
早在独孤运一次宫宴醉酒后,调戏宫妃时被呼延烈看见的时候。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好家伙,还有好多我不知道的事,他可真是能作死。
我装作仿若晴天霹雳无法言语,独孤运他爹拍了拍我,“好孩子,你好好想想,我也没有害你的理由,提防他才是正事。”
我立刻作揖,“从此以大人马首是瞻。”
24
这日从宫中出来,天色已晚,面色阴沉的呼延灼非要拉着我去酒楼饮酒。
那家店是他开的,原本我并不想去喝酒,可他说要秘事相谈。
我想借回家换衣服之名先吃个解酒药,可到底没成,径直被他拉去酒楼。
“大男人喝酒怎么啰里啰嗦。”
一间隐蔽的包厢,随身护卫都在门外守着,宥连洵也在其中。
菜肴美味,可我无心品尝,喝了一杯呼延灼极力推荐的酒,没甚辛辣,倒是甘甜。
三杯两盏,我小心翼翼询问他有何秘事。
呼延灼笑了笑,问我觉得他如何。
我细细思量了一下,将他夸得天花乱坠。
他又问,若是和呼延烈相比呢?
我装作为难的样子,告诉他独孤家觉得独孤运的死很是蹊跷。
“那丝毕竟是出自宫中,幕后之人就不知是谁了。”
我喝着酒,掩饰神情。
呼延灼眯着眼睛,皱着眉头,良久重重拍了下桌子,而后质问,“你可曾怀疑过我?”
我见门外人影晃动,连忙道:“末将不敢,一起在战场厮杀,将军为人小的自是清楚。只不过,那位……毕竟是您兄弟,你们才更亲。”
他冷哼着,诉说对呼延烈的不满,他狠狠地骂呼延烈又是抢了他的女人,又是不顾他意愿让他卖命,还背地和左右说他的坏话,更是置换一块贫瘠的封地给他。
他探究地看着我,“若有一天剑迫颈侧,而你是我,你想怎么选?”
我紧张地不知所措,“这,这,自当是想活下去的。”
听着他的大笑,我竟觉得他比呼延烈还要小人,呼延烈可没想手足相残,而呼延灼已迫不及待想把他哥赶尽杀绝。
呼延灼连连敬酒,我立马表态,“愿从龙,奉此身。”
这酒喝上去是甜的,没想到这么醉人。我已经晕得不行,呼延灼还拉着我要一醉方休。
“不,不能再喝了……”我的酒量我可知道,再喝说不定会露出什么马脚。
呼延灼也隐现醉意,却还是将酒碗贴近我嘴边,“喝,你我才是亲兄弟,这儿是我的地盘,你放心地醉。”
我心里鄙夷着,是他的地盘才不放心。
我挣扎着站起来,晃晃悠悠往外走,“大哥好意小弟心领了,只是不胜酒力,想回家歇着了。”
他连连阻拦我,“就在这歇着吧,等会还有好多佳人来,你喜欢几个都行,这野花总是比家里的香。”
我被他拉了一下没站稳,摔在地上,碰倒了花瓶,发出好大的声响。
25
门外人影晃来晃去,停下来的瞬间,门被敲响,我知道是宥连洵,大喊进来。
宥连洵眼里的担忧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已散去,却紧紧皱着眉头,行礼时还紧紧盯着呼延灼拉扯我的手。
他声调平缓,“将军,家里来人了,说偏院那位不舒服,吐了好多次,请您回呢。”
我一瞬间思绪清明,连道:“晚晚,我的晚晚如何了?难道是有孕了,快,回家看看。”
“大哥,今天小弟没让,让大哥尽兴,是,是我的错,下次小弟请你喝酒。以,以后,大,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呼延灼也不再拦我,只道下次再聚。
宥连洵扶着我上了马车,跟我一起坐了进来。
车里,他不悦地看着我,“不能喝还喝这么多。”
“不怪我,怪酒,酒……”
我头晕晕的闭着眼,无力地靠着车壁,随着颠簸磕了一下,忽而感觉我的侧脸被一只温暖的手护着,又浅浅嗅到一阵好闻的清木香,是宥连洵身上的味道。
正晕着,感觉我的头被拨动,靠在了另一侧极其舒适的地方,我蹭了蹭,找到最舒服的姿势,那股清木香离我更近了。
马车停下,我不由自主向前微倾,被一只手紧紧揽住。
“易瑾,到家了。”
宥连洵沉哑的声音从我头顶上方传来,我懒懒地眯着眼仰头看去,果然是他,喉结真好看,我怎么没有?每次出门都要贴假的,真是麻烦。
我凑近了看,睫毛扫在他的脖颈,却感觉他瞬时僵硬得很。
他刚才说什么?到家了?
我“嗯”了一声,在意念中已经下了马车,躺在我柔软的床上。
正要开始做美梦,突然身体悬空,吓得我紧紧抓住了什么。
“易瑾,松手。”宥连洵的声音极其忍耐压抑。
我听话地松开手,喃喃着,“回家,阿姐,阿爹……”
“好,我带你回家。”
我好像又被人背着走了长长的一段路,十分安稳。
思绪缥缈模糊,我在辽阔的草原上跑着放风筝,看见了对我笑着的阿姐和爹爹。
可突然风筝断线了,一回头阿姐和爹爹都不见了。
我大哭着,就像小时候那样,醒来发现爹爹和阿姐不在身边,到处找人。
忽然有什么在轻柔地触摸我的脸,轻轻地拍着我,低声哼着柔缓的小调,我被安抚下来,又陷入美好的景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