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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喝药 ...

  •   冯妃思索再三,召来她的丫鬟绿珠道:“你去查清楚太后宫里那个人是谁,干什么来的?又是谁带进宫来的?”

      “是。”

      冯妃手捏着座椅的扶手,关节发白。

      昨夜林疏晚睡得非常不好,几乎是天刚刚亮,她就醒了,顶着一双熊猫眼。

      推开窗户,万里云霞,空气的味道清新得竟有露珠的气息。

      可是她刚打开门,几个太监就侯在门外了,说是来传皇上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一大堆官方的术语,归根究底就一句话:萧衍封她做了女史。

      所谓女史是宫里的女官,自古以来都是伺候皇后的。如今宫里没有皇后,这女史自然是个闲职。萧衍倒想得周到,她入宫这么久了,天下总没有不透风的墙。给她个不管事的头衔,让她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在宫里。只是她再也不能住在偏殿了,至从她从翠云殿出来以来她就一直住在皇帝住的养心阁的偏殿,一是因为身份未明,二是害怕引人注目。

      现如今萧衍既然已经颁了旨,那说明关于她的身份他已经可以粉饰得很好了,自己不用过份关心。这偏殿自然也是不能住了,否则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于是在一个太监的带领下,她去了“流芳居”,那里住的都是宫女,虽然平日里一起住,不过看样子并不是非常熟络。好在萧衍还算对她特别照顾,专门派人给她收拾出了一间屋子,她也就随遇而安了。

      住在流芳居的日子里,萧衍再也没有找她去研磨,她也挺无事可做的。偶尔同宫女们聚在一起,听她们讲宫里的新鲜事。她们从这宫娘娘讲到那宫妃子,讲得人唾沫横飞,听的人更是津津有味……

      她听了这么多,也就总结出了几点:

      慧嫔最骄纵,冯妃最贤德,李昭仪最有背景,司徒昭仪最有钱……

      目前最得宠的却是太后的干女儿醉月郡主……

      日复一日,都是些陈旧的故事翻新,倒也没什么意思了。

      也许人无聊的时候就容易生病吧,这天她觉得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就准备前去太医院拿药。宫女可不像妃子娘娘们那么享福,可以让太医们随传随到。

      “小姐……”小如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去太医院为太后煎药,看到她自然不会放过,泪眼婆娑一把抓住林疏晚。

      既然连萧衍都知道她并非失忆,也没什么好瞒的了,四下张望了几番,叹了口气道:“小如,你跟我来。”

      小如一惊,破涕而笑道:“嗯,嗯。”

      她走到太医院后面的假山后,小如也紧跟了进去。

      “小姐,我就知道你还记得我……你这几个月都去哪了,月娘和公子怎么也找不到你。……你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小如一激动,又开始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小如……”她出声打断了她,害怕她继续这样喋喋不休下去,替她擦了下眼泪道:“轩……他没事了吗?”

      “哦……”小如啄着脑袋,“你走后没多久公子就回来了,可是受了好重的伤……”她又自己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道:“不过现在都好了,他已经没事了……小姐你见公子吗?他现在每天都会进宫为太后请脉……”

      她低头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公子已经入宫了?”

      “嗯……”小如点点头道:“公子好厉害,太后的前阵子头疼,太医都束手无策……”

      “小如,这个里面是太后的药吗?”玉儿忽然瞥到她怀里的药盅。

      “对啊,郡主,也就是月娘让我每天这个时候来太医院煎药。”

      她伸手端起白玉药盅,定了定心神,然后揭开药盖,一阵浓烈的药味飘散出来:

      当归、白芍、熟地、黄芪、党参……

      她闭上眼睛轻嗅着,小如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不敢打扰她。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睛,重重地合上盖子,怎么多味药材里,竟然全是补血的,没有一味药材是治头疼的。她虽然不是很懂医理,但是对症下药她还是知道的。

      轩,倒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帮太后补血?

      她把药盅还给小如,问道:“醉月和公子知道我没有失忆的事情吗?”

      “因为我也不是十分确定,所以就一直没有给月娘说,小姐,待会我就告诉月娘……”

      “小如,”她忽然握住小如的手“不要给任何人说,公子也不要……你只要每天来太医院时趁机给我讲讲太后宫里发生的事情就好了,从明天开始,每天这个时辰我就会在假山后等你。”

      “好……”小如有点迷茫地点点头,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地叫起来“小姐你为什么来太医院,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她一笑,她从其他宫女那里听说郡主每天都要为太后煎药,于是想着来太医院可以见到醉月,却没想到见到的是小如。所谓的头晕,不过是在太医面前做做把戏罢了。

      听她这么说,小如也就放心了。她恋恋不舍地对玉儿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待会回去晚了药就凉了。”

      “好,你去吧。”

      “嗯。”

      她一路还在想着轩倒底想要做什么,不知不觉也就回到了流芳居,她还沉浸在思索里。进了屋子后顺手关上了门,丝毫没注意到屋里还有一个人。

      “上哪去了?这么魂不守舍地……”萧衍坐在椅子上皱眉道,看样子已经等了她有一会了。

      她吓了一跳,立马回了神,下意识地答道:“太医院……”往常皇上不是都很忙吗?她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那药呢?”

      哎呀,糟糕!她心一紧,刚才只顾着和小如说话,连太医给她开的药也忘了拿走,本来去拿药就是个幌子,所以自己也没太留心。

      她哂笑道:“忘……拿了。”声音如蚊蚋。

      他眉头蹙得更深了,本来想训斥她两句,也只得无奈地摇摇头,站起身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头还晕吗?不是中暑了吧……”

      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她很不习惯,自然而然地身子往旁边挪动,用手隔开他的好意探寻,不自在地答道:“好多了。”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借口是头晕。她像是被逮住了尾巴的小猫,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可是他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在她伸手挡开他的手时,有一瞬间的僵硬。

      见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他不耐地收回手,冲门口嚷道:“安顺,药煎好了吗?磨磨蹭蹭地……”

      闻声,安顺恭敬地推门进来,其实他一直端着药在门口等候多时了,可是主子不发话,他也不敢推门进来。

      “药?什么药……”玉儿一头雾水。

      “你遗漏在太医院的药……”说着他示意安顺递给她。

      黑糊糊地药汁,她咽了咽口水,又望望萧衍,只得端起药碗,哭着脸一仰而进,心里却早把那给她开方子的太医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什么药,这么难喝……本来也想顺带问候一下萧衍的祖宗的,可是想了想轩哥哥和他也是同一个祖宗,她也就忍下来了。

      萧衍满意地看着药碗见底,笑得一脸无害“有病就要治,不要给朕心疼药材钱……”

      你才有病!她心里嘟嚷着,面上却温顺地点点头。

      像是很满意她的这种反应,萧衍有点忍俊不禁,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朕看这药只喝一碗肯定是不够的,这样吧,你接着喝几天,看看情况怎么样?”

      还要喝!!?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定格,破裂了……

      “这样吧,你反正也没什么事干,每天这个时候来御书房,朕吩咐他们把药给你煎好。”

      “不用了吧……”她急急说道,就算要喝,她自己每天熬好,再倒掉就行了啊。让她每天喝下一碗这么苦的药汁,就算她没病也得喝出病来。

      “怎么,难道还要朕每天给你送来。”萧衍面上一冷。

      她一哆嗦,咬牙切齿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喝。”

      “嗯。”萧衍点点头,十分满意地走了出去,林疏晚只看到他的背影,却没看到他唇角勾起一丝弧度,久久都未曾消散……

      •

      第二天,她见过小如后,磨蹭了半天,还是去了御书房。

      本来抱着侥幸的心态,心想萧衍或许昨天只是随口说说,不一定真把督促她喝药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是刚一走到御书房门口,安顺却已等在门口了,一看到她就一脸欢喜地样子道:“我的姑奶奶,你可来了,皇上都等你好大半天了。”

      她的脸一下子就跨了下来。

      果然,一推开门。

      萧衍正坐在椅子上批阅奏章,案几旁边的托盘里放着一碗药,那味道,她隔好几步远都可以清晰地问到。心里一阵反胃,恶心。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从小就怕喝药,但是这么让她反胃的药她还是第一次喝到,那药汁里似乎有一种……血腥味。她实在想不通什么药材会有这种味道,心里极其纳闷。

      站在门口,更是不愿意前行。

      “还站着干什么?要朕再叫人把药热一道吗?”萧衍从奏章里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批阅。

      她瘪瘪嘴,极其不情愿地移动步子,扭捏着挪了过去。

      手端起药碗却似有千金重,今天这药里的血腥味似乎比昨天更浓烈了几分。

      她为难地看了看萧衍,他却根本就没理她。

      没办法,自作孽不可活,谁叫她撒了这个谎呢?她只好捏着鼻子,心里想着“其实一点也不难喝……”咕哝咕哝地往下咽。

      喝到一半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了“哇”地一下吐了出来,不偏不倚,刚好喷到了萧衍的龙袍上,金黄色的龙袍顷刻湿了一大片,剩下的半盅也“不小心”洒在了他的袍子上。

      其实她真的不是故意,只怪他座位离她太近了。

      “怎么办?”她手忙脚乱地用袖子去擦拭,却丝毫不起作用。

      萧衍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狼毫御笔,站起来,准备解开衣服,胡乱拉扯了几下,纽扣却不知怎么也解不开。眼看一件好好的袍子就要毁在他的手里,玉儿走上前去,拨开他的手。

      她仔细地端详了一会,然后动手解纽扣……

      她的头顶刚好达到他的下巴,他只觉得发丝在下颔处挠动,即使整个屋子都弥漫着药汁的味道,但是这一刻,他却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恍惚觉得……如此,甚好。

      终于解开了,她刚想走开。

      萧衍却一只手搂住她道:“等等……”

      他缓缓地抬起手,将玉儿唇边的药汁拭去。

      她僵住……

      门外传来了安顺的声音“娘娘,您稍等……”

      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司徒昭仪惊恐的睁大了美瞳,手中的册子“咚”地掉在了地上。

      屋里此刻的场景很难不让人乱想:

      萧衍的袍子半敞,他单手搂着林疏晚,另一只手却是拂在她的唇畔……

      林疏晚侧过头去,看着震惊中的司徒昭仪,露出一丝无辜的笑意。

      司徒很快平复了心境,她动了动嘴唇道:“臣妾是把宫里的姐妹们筹备的善款清单拿来给皇上过目的……”

      萧衍镇定地放开林疏晚,重新坐会座位上,不慌不忙拿起手中的御笔,继续批阅奏章道:“你交给安顺就可以了,以后没有朕的吩咐不要随便来养心殿。”

      “是。”司徒昭仪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终究没说,她又看了眼玉儿,然后捡起地上的册子。安顺趁机合上了御书房的门。

      “你高兴了……”萧衍不愠不火的声音从奏章里传来。

      她无辜地眨眨眼,谁叫他逼她喝药了。

      “今天朕特地吩咐安顺多熬了点药汁,既然你洒了半碗,待会去把那半碗补上……”他不冷不热地冒出这句话。

      她一僵……原来被他识破了。

      可是,刚才被他最近最宠爱的司徒昭仪误会了,他都不会生气吗?

      她看着他平静地样子,存心想要刺激一下他道:“好像闯祸了额,那个,她好像误会了……”小宫女和皇帝……这是流芳居的宫女们最津津乐道的戏段子,历代的皇帝里好像都有,刚才那一幕若是放在戏文里,也真够绮丽的……

      “误会……”萧衍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步步逼近道:“朕不介意让这个误会更加圆满……”

      “你,你干什么?”她赶紧退后,却发现已经无路可退,“我……我去喝药了。”她赶紧丢兵弃甲从一侧一溜烟跑了。

      心里突然觉得:这世上都说伴君如伴虎,果然讨不到半点便宜。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走得这么快,毒应该也解得差不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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