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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司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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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月领着一个白衣公子前往凤仪殿。
沿途宫女皆是侧目窃看,这位公子一身白衣胜雪,发丝高束一部分,剩下的部分散至腰间,一支玉箫别在腰带处,目光淡然不惊,自由一番俊朗飘逸。
大家都在纷纷猜测这是哪家的王侯公子长得这般出尘脱俗。
“母后,雅竹公子已经来了,可否让他给你号脉?”
屏风里面没有声音,两个丫鬟却出来移开了屏风。透过幔帐拉出一根红线,一头系在幔帐里太后的腕上,一头交给雅竹。
醉月似有担心地看了看雅竹,他却笑得云淡风轻,接过了红线。
过了一会,醉月问道:“太后得病可有大碍?”
“草民先给太后开几记药服用,这病来得猛,却得慢慢去……”
“你们几个伺候好太后,我陪公子去取药方。”醉月对丫鬟吩咐道。
醉月和雅竹走出外间。
雅竹一边执笔写着方子,一边低语道:“人见到了吗?”
“是,”醉月欲言又止,“不过……”
“不过什么?”他顿住笔。
“她似乎失忆了。”说完她打量着雅竹的神色。
雅竹只是一愣,倒并没有太过吃惊。他飞快地写好方子,递给醉月,“一日三服即可。”
醉月点点头,眼看雅竹就要转身离开,她叫住了他:“采月……可好?”
他脚步一顿,似有似无地飘出两个字:“死了……”
死了。
她一个不稳,愣愣地望着雅竹的背影,神色中尽显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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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皇宫格外的寂静。
空气中飘浮的孤寂与脆弱肆意流溢于每个角落。
这样的夜里。
案上的灯火,忽明忽暗。
萧衍放下手中的笔,单手撑着额头,疲惫之态尽显。
一旁的人早就趴在案上睡着了,呼吸轻浅,夏夜的风吹得发丝有几许凌乱,她睡得很安静,他却皱了眉头,起身关上了她身后的窗户。
他凝神看着她蜷缩的背影,最近这几日她都老老实实地待在他身边,哪里也不去,虽然也怀疑过她的居心,但是她除了偶尔闹闹他,也再没了别的动静。
“皇上,夜已经深了,今天是去哪里安歇?”
他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安顺立即心领神会不再吱声。
萧衍轻轻地打横抱起她,走进里间,把她放在床上,又给她拢了拢被子。
他坐在床沿,伸手拨开她额前几缕凌乱的发丝,手指滑过她光洁的额头,微温的触感,让他心驰荡漾,眼眸黑得不见底。
良久,他起身出去。
安顺紧跟其后。“皇上……”
“上次选妃好像有个粮商的女儿,叫什么来着……”
“司徒玲珑……”安顺提醒到,“如今已经是司徒昭仪了。”
“恩,朕还没见过她吧?”
“皇上未曾召见,今晚可是去司徒昭仪处……”安顺探寻道,连续几晚,皇上都一个人独自歇息在御书房,让他也不敢擅自揣度圣意。
萧衍却没了答复,只是推开窗户,望着无边的夜色,沉默……
“走吧,就去那个司徒那里。”
“是,皇上起驾昭仪殿。”安顺扯着嗓子喊道。
萧衍不满地呵斥道:“深更半夜地,你鬼叫什么?”有担心地回头看看了里间,却没有推门进去。
安顺委屈地垂着头跟在一旁。
其实,林疏晚早就醒了,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眼神中有一点脆弱,一掠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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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仪殿。
司徒玲珑根本就没想过萧衍今晚上会来。
当初入宫也不过是奉父之命。
父亲曾语重心长地对她说:“玲珑,我们家虽然已经家产万贯,但是再怎么说也是商人之家,是不入流的。爹已经老了,也没什么大的指望了,只是希望能安享晚年。虽然我们与朝中的许多官员都有交情,但是这个世道,瞬息万变,谁知道今日称兄道弟的人明日会不会落井下石。”
“爹爹,我也可以帮你打点生意。”
“你不过一介女儿家,再能干,到底也是要嫁人的……”
爹的意思她懂,爹的苦衷她更能明白,她从来孝顺,不会违背爹的意思。更何况,她从小熟读诗书,比起才略,她自认不输给任何人。
只是她虽然已经贵为昭仪,但是后宫佳丽三千,能得宠幸的机会甚微。
所以当门外太监通报“皇上驾到”之时,她并未反应过来。
一直到皇上走进来的时候,她才猛然一惊,手里的书也吓到了地上。
“臣妾……给皇上请安。”她瘦弱的身体微微抖动。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亲自扶起了她。
她的手冰凉,他的手温暖。一冷一热,更是让她心潮涌动。
她羞涩地抬眸看着他俊挺得脸庞,心跳得厉害。
“这么晚了还在看书?”萧衍却是语气轻松,温柔地躬身捡起了地上的书,“《孙子兵法》?你还看这种书?”这倒令他诧异。
她有点惊慌“臣妾只是,只是看着玩而已。”贤良淑德的女子不是都应该看《列女传》这些书吗?他会怎么想自己,她隐隐有点担心。
“呵呵,是吗?能这样彻夜看兵书玩的可不多?”他笑道:“其实这些书倒是不错,偶尔读读也有利于开阔眼界,老是读些礼仪诗书反倒把人读腐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像是遇到良人知己,她一激动就脱口而出,又发现不合体制,连连改口“臣妾……也是这么想的。”
“哈哈”萧衍朗笑道:“你不用这么拘谨的,朕是你的夫,你这个样子,以后还怎么跟朕相处啊?”
她面露潮红,也暗埋怨着自己的笨拙,其实她平时不是这个样子,虽然她向来温婉,但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
萧衍拉了她坐下,很随意地和她聊起了天。
窗外的月已至中天,朦胧的月色让多少人都失去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