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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献舞 ...

  •   回到竹园的之后,林疏晚加快了画画的速度,这几天有时昏睡的太久了,这幅画却没什么进展,眼看还有五天就到期了。

      晚上,她打发小如先去睡下了,自己却依旧挑灯作画,不一会儿就疲倦了。她摁了摁太阳穴,又拿起一粒药丸放进嘴里,然后继续画。

      寒风吹过窗户,冷飕飕的,她披了件外衣,走过去关窗户。待窗户正要合上的时候她却愣住了,一个人影正在雪地里跳舞,可是因为技艺不够纯熟的缘故,在旋转的时候,总是跌倒在地。
      她走了出去,慢慢走进,果然是小兰。

      跳舞的人,本来很投入,但因为瞥见了有人,蓦地停了下来,跌坐在了雪地里,一脸惊慌:“我……我打扰到姑娘休息了。”

      林疏晚笑着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惊慌:“我还没有睡,可是,你……你想去献舞吗?”

      小兰急急地摆手,吞吞吐吐道:“我,我……不是。”最后越说越小声,终于点了点头,又道:“可是,我哪有资格去啊。”

      林疏晚将她从雪地里拉起来,拍拍她身上沾的雪屑道:“只要是自己想做的,就去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小兰听不懂,只知道她在关心自己,眼睛里有火光闪动:“我,我真的可以吗?”像是在问林疏晚,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瞬间又摇摇头:“不行的,采月姐姐一定不会让我参加的。”
      采月?林疏晚蹙眉,怎么又是她,为什么她一定跟这个小丫头过不去呢?论姿色,她在小兰之上,若说在醉月楼的地位,她也是无人可以撼动的啊。

      “其实,”小兰见林疏晚疑惑的样子,凑过去在她耳边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求姑娘不要告诉别人,要不然采月姐姐一定不会饶了我的。”

      林疏晚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小兰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从几个月前,离疆的五皇子来醉月楼开始,采月姐姐一直都是受五皇子专宠的。可是,前一个月,五皇子看上楼里的奔月姐姐,听说是因为奔月姐姐的舞跳得好,五皇子要把她送给三皇子……”

      后来呢?林疏晚示意她讲下去。

      “后来奔月姐姐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脸上出疹子了,这件事情就作罢了。”

      “是采月做的。”林疏晚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姑娘怎么知道?”

      林疏晚轻笑,这种雕虫小技在宫里早就是司空见惯了,当然她不可能告诉小兰。

      “她在下药的时候被我看见了,我很紧张,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月娘,可是月娘不相信我,……”

      “还被采月反咬一口?”

      她点了点头道:“连奔月姐姐都说我胡说。”

      林疏晚思量了一会,又问道:“你是真的想去献舞吗?现在这样不好吗?”

      小兰启了启嘴唇,欲要张口,却没说出话,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跳跃了几下,又熄灭了。

      “太晚了,早点休息吧。”林疏晚刚一转身,却被小兰拖住了衣袖。

      “玉姑娘,您有办法帮我对吗?”小兰的眼里全是希冀,眼底仿佛有狂烈的火苗在跳动,那是一种对某种事物强烈渴求的火焰。

      •

      这支舞蹈并不好跳,林疏晚有姑姑的真传自然没什么难度,可是小兰学起来却是困难无比。

      还有三天时间,实在是没办法,看着小兰歪歪扭扭的样子,她只得叹一口气,将舞蹈进行改编,大致保留了动作,难度却降低了很多。

      “姑娘,这支舞真好看。我以前都没见过。”小兰雀跃地说道。

      “小兰,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姑娘你说。”

      “今后无论谁问你这只舞蹈是谁教的,你都只说记不得了,反正从小就会。”

      小兰想问为什么,但见林疏晚不是很想说,也就乖巧地点了点头。“嗯,反正小兰确实对小时候的事情记不得多少了。”

      “好,我们再接着练……你这里,还有这个动作都要再多练几遍。”林疏晚一一指点着小兰。

      一天,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傍晚的时候,林疏晚照例去院子里看小兰练舞,小兰却垂着头坐在地上。

      “怎么了,小丫头又偷懒。”

      “姑娘,我不想练了。”

      林疏晚看了看她,或许她真的觉得太难了,但不练也许是好事也未定。

      “姑娘,小兰不是怕苦。……只是,刚才,我却找过采月姐姐了,她说我没有资格去……”小兰眼泪都要出来了。

      林疏晚问道:“组织这次献舞的还有谁?”

      “还有奔月姐姐,以前都是奔月姐姐领舞的,可是因为奔月姐姐脸上留下了疤痕之后,她就只负责楼里排舞的事情了。”

      “那你还不快去找她。”

      “可是……”

      “去吧,我相信她会答应的。”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笨蛋,许多貌似柔顺度日的人,不是不懂得反击,他们只是在找一个适合的机会好一招制敌。看上去越是无争的人,越不会任人欺凌。

      奔月果然是个聪明人,她没有令她失望。一日后,小兰跟着奔月去了使馆。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只知道,当其他舞姬都回来的时候,小兰被留下了。据说因为她跳的舞令三皇子特别满意,三皇子竟然当场激动得捏碎了白玉酒杯,当场就封她为‘兰夫人’。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在醉月楼里也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大家都把小兰当成麻雀变凤凰的最佳典范。

      当小如跑来告诉林疏晚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画那幅百鸟朝凰图,听到的时候,也没有太过惊讶,仿佛一切都在预料当中。

      “小姐,小兰她就这么想当那什么兰夫人吗?和我们待在一起不是自由自在的更好吗?”小如对她抱怨道。

      “小如。”林疏晚放下笔,语重心长地对她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无论好不好,没有谁比她自己更清楚。”

      “可是,”小如还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林疏晚继续画凤凰的羽毛,一边和她闲聊道:“对了,小如,那天听小兰讲她的身世。你跟着我这么久了,好像都没听你说过。”

      半天没有回音,林疏晚不由地抬头望了一眼。但见小如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像在回忆什么,过了会儿道:“我,我进宫的时候太小了,只记得家里娘很早就去世了,只有爹,对了,还有个弟弟,我进宫的时候他才这么高。”小如用手比了比,笑得有点苦涩,又有点幸福。

      “那……你和他们都没联系了吗?”

      小如摇摇头,不想再说下去,于是对林疏晚说道:“我去洗衣服去了。”仓皇地跑开了。

      林疏晚看着她的背影,没相到这丫头平时这么活泼,心里应该还是有很多委屈的。

      终于,交画的时间到了,林疏晚没有亲自去,只让小如去将这幅百鸟朝凰交给泰安寺里的小沙弥就可以了。那个人,今后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吧。

      之后的时间,林疏晚都过得极悠闲的。只是醉月楼最近却没有她的日子这么安稳。

      自从小兰成为兰夫人后,就没有回过醉月楼。而这位兰夫人的举动却让整个醉月楼都陷入了恐慌中,她派人来“请去”了很多醉月楼的姑娘,这些人都是有去无回,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些人都曾经或多或少得罪过小兰。甚至连有五皇子作靠山的采月也没能幸免。

      这样一来,弄得大家都胆战心惊的,生怕过去有什么疏漏,得罪了这位姑奶奶。

      醉月也曾多次上门去拜访兰夫人,只是都吃了闭门羹。

      这天却传来了消息,说兰夫人要来“探访”昔日的姐妹们。

      大家冷哼道,不过是来招摇的,有什么好炫耀的,都说一朝色衰而爱驰,何况这兰夫人也没几分姿色,真不知道三皇子看上她哪点了,不过是平日楼里打杂的丫头,哪里就张狂如此。

      兰夫人来的这天,醉月楼特地歇业一天,一大清早,所有的姑娘就在眺望着,厨房里更是忙上忙下,可是知道傍晚,兰夫人才姗姗来迟。

      全身珠光摇曳,绫罗素身,好不得意,大家平日里对这位兰夫人都没什么印象,偏这时候忙不迭地巴结,希望能跟着得点什么。倒有几个清高的,却也不敢太过明显地露出不满的情绪。

      可是这些兰夫人都没有放在眼里,她一来,就带了丫鬟,径直去了竹园。

      小如刚一推开竹园的门,就看见了焕然一新的小兰,有些愣,脱口而出道:“小兰。”

      兰夫人眉头微微皱了皱,但是很快又换上了一副笑脸,抱着她道:“小如,我好想你。”

      小如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点僵硬。

      兰夫人却没有给她更多时间思考,绕过她,径直走进了林疏晚的房间。

      林疏晚见了她,没有小如的不自然,只是盈盈一拜道:“夫人来了。”仿佛一切自然而然。

      兰夫人赶紧扶起道:“姑娘这不是折煞我吗?”脸上的笑容却泄漏了她心里的洋洋得意。

      她吩咐下人将带来的人参,燕窝等放在桌上,再观察林疏晚的脸色。却发现林疏晚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那些珍贵药材一眼,这倒令她颇有些尴尬。

      放好了东西,她吩咐其他人去外面等着。她拉着林疏晚的手道:“当初若是没有姑娘的帮助,我怎么会有今日,姑娘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林疏晚笑得疏离,摇摇头道:“都是夫人自己的造化,不必如此的。”

      这话倒很受听,兰夫人本就是跟她客套,如此就更加得意了。

      又互相客套了几句,兰夫人突然又忧愁了起来道:“其实我能有今日,全仗姑娘当日教的那支舞,不知道,可还有别人会跳?”

      林疏晚心下清楚,她终于进入正题了,于是摇摇头:“夫人放心吧。”

      兰夫人终于又恢复了满面春光,笑着道:“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瞧姑娘把我说的。”

      两人正闲聊着,这时有侍者来报说三皇子来了。

      兰夫人脸上有片刻的惊慌,但在三皇子推门进入的那一瞬间,她的脸上只要浓浓情谊,款款走过去道:“夜,你怎么来了。”

      三皇子在看道林疏晚的一瞬一怔,又侧过头去看了看兰夫人,似乎在思考什么,顷刻唇畔勾起优美的弧度道:“听下人说你来了醉月楼,我不放心。”他轻咬着兰夫人的耳垂低语,勾起兰夫人“咯咯”的笑声,倚在他的肩头,害羞地看着林疏晚。

      林疏晚见到既然眼前两个人都没有要离开的意图,那她出去也是一样的。

      她刚经过离夜身边的时候,一个醇厚的声音自身侧响起:“每次看到我,都那么想逃吗?……玉姑娘。”

      她回过头去,离夜又仿佛没说话的样子,仍然很专注地凝视着兰夫人。

      她刚迈开脚步,又听到离夜道:“我听说兰儿最近在请了很多醉月楼里的姑娘来解闷。”

      林疏晚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兰夫人有点慌张地向离夜解释道:“我……我。”

      离夜挑起她的下巴,笑得邪魅道:“你做得很对,那些对不起你的人就应该这么去办。”他又转过身来,对林疏晚说道:“你说呢?玉姑娘。”

      林疏晚轻笑道:“既然三皇子这么认为,自然有你的道理。”于是快步走出了屋子,她知道这个时候她的步伐不能有一点迟疑,不能让离夜看出她的心软,他就像是一只匍匐在夜里猫头鹰,有一点蛛丝马迹都逃脱不了他的眼睛。

      离夜凝视着她的背影,她没有回头,没有任何迟疑。其实只要她有一点顾虑,他就可以确定一些事情,可是她的反应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中。难道自己的怀疑真的是错的,他又看了看眼前温顺柔弱的兰夫人,缓缓道:“那支舞真的是你从小就会。
      ”
      兰夫人的心突然漏跳一拍,她跪在地上,潸然泪下道:“夜,你还是不相信我。我记不得太多小时候的事情了,可是,那支舞却在我的脑海里根深蒂固。在我模糊的记忆总觉得曾经为谁跳过,当你告诉我那些事情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可是……你怀疑我。”她又恨恨地看向林疏晚离开的方向道:“或许你看上玉姑娘的美貌,就不要我了吗?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

      离夜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没有一丝怜悯,只是觉得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在看到兰儿跳出那支舞的时候,他是激动的,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对兰儿格外珍惜。可是相处了这么多日子,眼前这个女人除了温顺,还是温顺,动不动就流眼泪,他确实无法将他与记忆中那个蛮横倔犟的女孩联系起来。所以当他得知玉姑娘没有在泰安寺,而是去了醉月楼的时候,他心里暗动了一下,或许他从心里希望存在另一个答案。

      可是……

      他扶起兰夫人,把她抱入怀里道:“我承认我是有所怀疑,因为她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兰夫人的低泣道:“其实三皇子不必隐瞒我的,如果你真的不要我了……”

      离夜抱紧了她:“不会的,”他这么多年来找的就是她。

      兰夫人噙着一丝笑意,离夜却看不见,她继续低泣道:“我抓了醉月楼里的一些人,三皇子以为我真的是报复她们曾经对我不好吗?……不是的。”她摇摇头“我是恨,恨她们一直阻扰我与你相遇,本来我可以早点给你献舞的,可是,就是因为她们……”说到后面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离夜冷裂地说道:“她们的确都该死。”

      “三皇子……”

      “叫我夜。”他命令道,却格外温柔。

      “嗯,夜。”兰夫人终于放心了,只是,有些忧患如果不彻底拔除,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动辄撕心裂肺,也会是他心里的一颗痔,永远留在心里,别人触碰不得。既然已经决定彻底取代某个人,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只存在她兰夫人一个,那个人是否还活着都不重要,至于其他的人,哪怕只是相似,都是不可饶恕的。

      她在玉笙楼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也不过是盼着又朝一日能飞上枝头,不用再任人打骂,遭人白眼。上天给了她机会,这种机会以后都不会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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