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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林夫子 ...

  •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又给自己脸上抹了抹药,这药会让面部舒适。把李平纮赶出去洗了个澡。又把自己赶出去让他洗,李平纮。就一个字觉得麻烦。

      姚怡伊回到房间上了药,第一天的劳累和曲折,让她早早的入睡了。次日一大早,就听见学堂内那穿透耳膜的鸡叫报晓声,姚怡伊一下子被惊醒,心里直想把那只鸡给砍了。她看看屋外,虽是卯时,但还是有些夜色未明,于是倒头又睡了一会儿,她只感觉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再起来就发觉天已大亮。

      今日还有早课,她怎么一下就睡过了半个时辰,那李平纮作为他舍友,居然也不来叫叫她。没时间抱怨她梳洗整理好自己和房间,拿起昨日小侯爷让人备好的书籍,急匆匆往前堂学斋跑去。果然是她误了时辰,一路上没碰见别的学子,倒是一出门就看见同她一样慌慌张张的一脸懊恼的李平纮。

      “小子,你看什么看,不是因为硬要住我这里,我能在自己宿舍还睡不好吗?”李平纮也是看见她有点没好气的说。

      “看来李公子还有时间在这里怨天尤人,小弟先走了。”姚怡伊无所谓的说着。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在这瞎掰扯,凭她昨日被罚的经历来说,她总觉得今天应该按时去上早课的。说完也没理他,一路狂奔着至他们学堂门口。

      刚靠近就听见里面的琅琅读书声。她想着趁机溜进去,谁也看不见,结果刚在门口闪出半个头,就看见那位慈祥和蔼的霍博士,含笑的看着她,开口道:“沈学子,还不快进来。”听不出有什么责难,她放心走了进去。见大家都默契的停下来看她。顾佒景在最后一排,他正半抬着头,静静的看着她,但他总觉得他眼中那一点冰蓝色又开始氤氲起来了。于是扭过头,不想与他对视,又看见了中间那抹月白的身影,但那人始终只是默默地看着书本,半分没有被打扰到。

      姚怡伊心中冷哼一声,还是与原来一样,假清高。崔敏之倒是安静了一会,见她进来不满她看了一眼,就和后面人说话去了。

      “谁愿与沈公子同坐?”霍博士突然开口向其他学子问道。其实这话问了跟没问没有区别。他昨日就发现这里控制的位置,一个在最后和顾佒景那里,另一个就是崔敏之旁边。

      那阵清越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沈公子不介意的话,可与我同坐。”顾佒景颇为恳切的说着。其他学子都惊讶的看向他,当然那人除外,崔敏之更是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听小侯爷要与她同坐,一脸的难看。

      姚怡伊有点被他昨天的那句是朋友的质疑给吓到,其实还没有缓过神儿来。与他同一个学堂就够头疼啊,根本不知道与这人如何相处,她实在难分敌友,看人眼光向来不行。于是听了也没答话,只是小声嗫嚅道:“谢过顾学子,我在最后看不清。”

      一时她只听到学堂内的唏嘘声,然后对上崔敏之转瞬瞪向自己的眼睛。“既然如此,崔学子可愿与沈学子化干戈为玉帛与他同桌?”霍博士还是耐心的问道。“不是学生不愿,而是沈学子之前就与我有过冲突,我二人同桌怕是以后不能专心听学。”崔敏之立刻站起回道,看来这话他早有准备。

      “学生想问,崔学子可愿与我同坐?”顾佒景突然开口问道。“顾学子的意思是?”霍博士问道。“若是崔学子介意的话,可以与我换座,你也可将我与沈学子安排在一起?”顾佒景不缓不慢的解释道。崔敏之早就木在一旁,不敢说好也不敢说不。“既然崔学子不说话看来是同意了。”顾佒景淡定的补充道。“是,我想与顾学子交换座位。”崔敏之赶忙回应道。“那便这样吧,沈学子还不快入座。”霍博士满意的捋了捋胡子,看向其他人:“继续读书。”

      于是学堂又恢复了那琅琅读书声。姚怡伊躲也躲不过去,只能听天由命。往靠窗的那个位置一坐,就见顾佒景颇为优雅的收拾完东西向自己走来,然后放书,整理完袖子和衣摆,没说什么兀自开始看书,别人都是大声朗读,他一派淡定,只是闲闲的看着,这派气度做派,哪像是身处在喧闹的学堂之中的普通学子。

      姚怡伊不愿意与他人相比,掏出本诗经开始读了起来。顾佒景扭过头来,莹白的手指轻点了她的书。“今日要学的是《大学》。”

      淡淡一句气的姚怡伊满脑子火却又半分不敢发出来。

      还好接下来一节课相安无事,霍博士博闻多智又学富五车,讲课风格诙谐有趣,知识也是由表及里,一堂课下来姚怡伊顿时觉得自己学到不少。她想这可能是来太学最大的好处了,像他爹说的那样,好好学点东西。他怀疑以前夫子只是没有霍博士的能力,他爹还老怪她不上进。

      再后来的两节课还是四书五经的讲学,王博士和赵博士都还算温和有礼,娓娓道来。

      课堂气氛一直很好,几位夫子与学子的互动非常积极。姚怡伊沉浸在这还算不错的学习氛围中时,眨眼间早上的课也都全部结束,该到中间的明风斋堂去用食。

      姚怡伊等其他学子先走,她打算一个人去突然有人从后面抓住了姚怡伊,回头一看竟是李平纮,旁边是顾佒景,只见他垂头丧气,“你这是怎么了?”

      姚怡伊很少见他这副样子。“林夫子鬼见愁,故意针对我,拉我起来论文,结果害我在众人面前出丑。”李平纮激愤道。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你在哪一个夫子面前不出丑?”姚怡伊无所谓道。“不懂不要乱说,走,和我们一起去明风斋!”说着拉着她和顾佒景走在一起。

      姚怡伊没有拒绝,他是了解风风火火的李平纮,不讨厌他这种性格,反而还挺喜欢的,他是她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怎么回事,小侯爷儿,好像看起来有点不太高兴。你昨天惹到他了?”李平纮突然凑过来,小声的跟姚怡伊说道。“我哪知道,他可是小侯爷我敢惹他。”姚怡伊闷闷道,她很少吃瘪,没想到还能有碰上让她栽倒的人。“瞧你那出息,指甲盖的胆子!”李平纮笑骂道。“我指甲盖的胆子,那你就是芝麻大的胆子,你俩熟,你去问,刚好我也想知道。”姚怡伊笑盈盈的看向他建议道。

      边上走的顾佒景似有所感的扭过来挑了一下眉看了李平纮一眼:“有话要说?”“有啊,明风斋出了一道新菜,听说有西域鲜果进献我大璃,女皇陛下特意让人栽种,送了太学一些,今天我们便可饱一饱口腹之欲了。”李平纮一本正经道。“什么菜,快说神神秘秘的?”姚怡伊就知道他怂了,不过也真被他那番话吸引。

      “盐局土豆,红果沙拉。”顾佒景在一旁率先开口。“小侯爷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有人比我知道的更早啊?”李平纮一脸惊诧。“去年外邦觐见皇宫的时候,有在朝宴上尝过。”顾佒景慢条斯理的说道。“小侯爷真是见多识广。”李平纮在一旁狗腿道。

      姚怡伊心中默默想着,顾佒景真是天之骄子,军功赫赫的镇南王独子,又独得的恩宠,现在都是世袭爵位,他不狂让谁狂?最关键的是竟然狂过了自己,姚怡伊忍不住瞪向顾佒景,顾佒景只是向她抬了抬眼皮,姚怡伊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低头摸摸鼻子,安慰自己说好像人家也是很淡定的解释。是她心里不平衡的想歪了。

      从明月斋回道斋舍小睡了会儿,后半天的讲学继续进行。好巧不巧下午讲学的正是李平纮那乌鸦嘴所说的林夫子,还以为李平纮只是夸大其词,没想到这位林夫子果然非同寻常。开场先是抽背大家书本中的名作佳句,而且特别喜欢从新学子开始。姚怡伊就是那个最倒霉的人。无论林夫子如何发问,顾佒景都对答如流,全堂学子更是掌声如雷,个个钦佩不已。林夫子也连连称赞其涉猎甚广,学富五车,又是一个可造之才。接下来就是惨烈的鲜明对比,这一环节由姚怡伊给大家完美呈现,并且全程向大家解释了一问三不知的真正含义。林夫子气得八字胡轻颤,就像被人从九重天的仙境,一下子砸回了十八层地狱。后来更是答非所问,今日全学堂的笑点几乎都被她所承包。向来人人自危的林夫子讲文,也有哄堂大笑的时候。

      林夫子气的一拍桌子。“沈卓宁你给我坐下,以后你的诗文策论,每日传给我一份。”姚怡伊真觉得自己从未如此丢脸过。但还是恭恭敬敬的答道:“林夫子,我字写的不好看,就不用了吧。”“别找借口,明日就呈给我。”林夫子严厉的看向她。“林夫子,是真的看不懂的那种不好看。”姚怡伊为了避免麻烦还是觉得提醒一下比较好,毕竟以前就因为字的问题,好几个夫子都被他气跑了。

      林夫子皱皱眉道:“把你之前的习册拿过来。”姚怡伊二话没说,拿出自己的墨宝,她不好出去,向外侧的顾佒景示意了一下,顾佒景才缓缓起身,递给了林夫子。不过须臾,就见林夫子脸色青黑,他大声斥责道:“沈卓宁,你这字岂止是难看,简直就是鬼画符!有辱斯文!”说着把习册调转过来给全堂学子展示。

      只见又是一片喧闹嘲笑声,此起彼伏。姚怡伊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就不喜欢那些书法家的字,随心所欲多好,而且那些字那么多笔画,她改几个怎么了?否则凭她那三分钟热度的性子,一篇文章不知道要写到什么时候才能完。

      林夫子看她一脸无所谓,不知悔改的样子。更是气的指着她的手都在发抖,扫视一圈,大家都前仰后俯的看笑话,唯有一人清清正正,不为周边所扰,林夫子福至心灵:“练,回去练,季平栎你给我去教他,你要学不会,以后就别来听我讲学了。”后面似乎又因为提到了季平栎,似乎终于平静了下来,开始讲学。姚怡伊也是被他突然提到季平栎吓了一跳。心想谁要和他学?

      不过她也是知道的,季大人对季平栎要求极为严格,从小练习书法,一手行楷,矫若金龙,银钩铁画。以前他就常常听说他的练笔之作都在世间有人收藏,有人摹写。那又怎么样?他的人自己都不喜欢,何况他的字呢?今日的一问三不知,她承认有刻意戏弄的成分在,但是这林夫子也着实不好对付,是个老顽固,一堂课半节课的时间都在针对她。如果无视他的话,以后不一定不知道会被怎么责罚针对呢。姚怡伊又回想起刚入学那会儿背戒律的日子,顿时感觉一片头皮发麻。

      下午,她一个人想来斋舍饭堂稍微打点饭,虽然这里饭菜不能和家中相比,但却也是姚大小姐没有选择的无奈之举,这一入樊笼里,何处觅归期。她懒懒打了几个小菜,一碗粥饭,刚准备用餐。就听见旁边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响起:“沈公子,何故吃饭都不愿面上的面具取下,难道是怕吓到我们?”

      姚怡伊往四周回顾,平常都是月岚她们做好饭送至下舍,所以不曾注意,尤其是今日食堂内除了往日常见的蓝色,今日还交杂着一些暖色。其中一群女学生似乎是对着自己正切切私语着什么。姚怡伊顺着那开口之人看去,竟觉得面熟,细看一眼,发现竟是入学那日的那位和崔敏之在一起的白脸公子吴元贵,她当下明了,这俩人一伙,铁了心在报复自己。

      于是施施然站起,口中道:“不是沈某不愿,也并非怕吓到大家,而是确是面部余毒未清。”

      吴元贵眼中已有讽刺,又装作好心道:“沈兄多虑,我等都是同门学子,不必见外才是,凡事皮肤之症,疏强于堵,你多散开来,就是痊愈之期。”

      一番话看似好心,这次更奇怪的是崔敏之默不作声,如果不是奇怪吴元贵这跟班为什么突然找她麻烦,又看了看周边,崔敏之那悠闲地边加菜,边与旁人闲聊,她还真不一定发现他。

      姚怡伊心中冷笑一声,在学舍里不敢明着找自己麻烦,今日倒是抓住机会了。她突然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朝这二人所在走去,她现在心情已经有些不爽快:“之前想必大家都知晓我这是天花遗症,本来月中就好,但是大夫千叮万嘱,若提前取下,与我确实如吴公子所说,确实更容易恢复。”

      吴元贵已经掩不住的得意之色,打断了姚怡伊:“那沈公子还在犹豫什么,还不快快去了这面具。”崔敏之此时也不装,怨毒的眸子瞟了这边一眼,他旁边那几位学子,更有甚者站了起来,见姚怡伊还是一动不动,当即开口:“来来来,同窗学子,我来帮沈公子拆面具。”

      说着就要过来,眼看一只手要伸过来,姚怡伊又凉凉地补充道:“不过我与大夫商议,余毒未散,带着这面具尚能保他人无虞,可若是取下,在下倒并无不可,那其他后果可未可知。”

      说完她凑上去,伸长了脖子,大声到:“既然几位一心为我好,那不如,就试一试吧!”只见刚才那位凑上来的学子一下子缩回手,躲到了后面。崔敏之剜了他一眼,又狠狠的看了看姚怡伊,心里自是对他的话不信,但这天花之毒,确实传染性极强,他自是不会轻易冒险,于是给吴元贵递了递眼色。

      吴元贵忙转头带着尴尬的笑回道:“既然如此,那自是带面具更好一些。沈兄要不还是回去用饭?”

      姚怡伊装模作样道:“吴兄一番话语,让沈某深受感动,今日必与诸位一同用餐,诸位可还应允?”

      接着就看到那几位紧皱了眉头,一个个托词告辞。最后只剩下崔敏之,他倒是不怕,临走时停下,凑在姚怡伊身边,语气恶劣道: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姚怡伊懒得理他,一口一个青菜,随意道:“崔公子是在说自己吧,见了本公子可是一直在躲,本公子有那么可怕吗?”说着还故意往那边凑了凑,崔敏之明显吓了一跳,往后一退,但没想到哪里多出来的一双脚将他绊倒在地,吴元贵赶紧上了扶起了崔敏之,姚怡伊见这画面熟悉的很,终于露出了今天最开心的笑容:“崔公子,怎么摔倒了,倒也不必啊,毕竟这学院的耗子都比你胆量大些。”

      顿时听到很多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崔敏之气红了脸:“沈兄,我看你这脸还未好,腿就出了问题,后面等你脸好后,我定帮你治治你的腿!”说完,撇开其他人,一人先行离开了。

      对付这等小人,尽管姚怡伊已经收敛了很多,但还是难免不动气,这次看到崔敏之吃瘪,姚怡伊之前抑郁的心情一扫而光,在一群人的关注下甚至还多吃了两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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