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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送药 ...

  •   他们几人就这样迎接着一路学生们各种各样打量的目光,来到了斋舍区,斋舍区分南北两面,北区是普通学子入住地,一斋可以三十人、二十人、十人、六人。南区是官家子弟入住地,一斋只有两人和一人的区分。

      女夫子带着他们绕过南北之间的园林,园子虽不大,但也是翠林修竹,一片生机,通过小径直接几人进入到了南区。

      南区只有北区的一半大,但是其中粉墙环护,绿柳周垂,更添几分幽静雅致,不一会儿众人来到了二人间的斋舍院落,女夫子与小侯爷要继续往里面走,一人间的斋舍不多,只有五大间。

      李平纮给姚怡伊指了指其中一个方向,就头也不回得小侯爷他们一起离开了。

      姚怡伊自是乐的清闲,当她进了刚才李平纮指的那间斋舍,就发现这里比她所呆的地方都小太多了,本就不大的屋子还被分成两个隔间。她随意朝右边的屋子走去,就被里面的画面给震慑到了,书桌上四散着未干涸的毛笔,大理石地面上写废的纸团乱丢,床上更是一塌糊涂,你认不出他的衣服和被子,因为二者纠缠成一团。

      姚怡伊长呼一口气,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李平纮是被其他学子孤立出来的吧,就他这种习惯,怎么可能有人愿意和他住。上一世李平纮还好意思扭扭捏捏嫌弃姚怡伊,究竟是谁给他的自信。

      姚怡伊不敢走近,站在他的房门口,向前探头,心中不免安慰自己,幸好没有异味,否则她打也得把他打出去。

      抱着眼不见为净的原则,姚怡伊回到了和他的房间布置一模一样的那间房。放眼看去,一张梨花木桌,一张木雕云纹高凳,这里面是看着就单薄的床榻。

      姚怡伊绝望的抬头看向那似乎长久无人居住,已经起蛛丝的屋顶,刚才那点算计成功的窃喜已荡然无存。她有点想念月岚和芳珂他们,更想念自己锦被软塌了,这比上辈子季平栎囚禁自己的房间还要差。

      她还是很快清醒,自从她拿定主意要从这里求学开始,月岚和芳珂她们就不可能随侍身边了。窗外突然闪过一个人影,她打开门,无月也就出现在她面前。递给了她一个信笺,随后他那沉稳的声线一本正经的报告:“小姐让我们查的东西已经调查清楚。”

      姚怡伊往门口看了看,见无人,瞅了瞅手上的薄薄信纸,随后收入袖中,看向无月那张向来毫无表情的面庞,夸赞道:“速度不错,回去以后与芳珂可到月岚处领赏。”

      姚怡伊拍了拍无月的肩膀,吩咐道:“你要再辛苦一趟,把我平常穿的男装、面具和我的红绫鞭拿来,然后没我命令不可随意出府,更不可让人来太学找我。”

      只见无月沉默了三秒,然后开口说:“是,但是姚大人和夫人昨日找过小姐,看见了房间里的红绫鞭,叫人收走了。”

      姚怡伊心中却是心下一惊,急忙开口问道:“我爹他们去我房间了,他们是发现我女扮男装来了男学吗?”

      “姚大人他们并没有发现,只是姚夫人说求学期间不可拿鞭子这种武器,让您回去再找她要。”无月恭敬的回道。

      姚怡伊心中的大石慢慢落地,他爹他娘绝不可能同意他上男学,定是以为她已在女学入读。至于鞭子既然被收去,那要不回来就只能这样了,虽然她很想再抽那崔敏之几鞭。

      姚怡伊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又嘱咐道:“告诉我爹娘,我很喜欢太学的环境,之后休沐之日会回去。让他们不要担心,有事情让月岚传信于我。”

      姚怡伊也不敢让无月在这里多耽搁,李平纮随时有可能回来。她自己也走进房间,撸起袖子,打了盆打水,开始收拾屋子。把屋子重新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只是有些灰尘,所以不能打扫,但看着那房顶上碍眼的蜘蛛网,姚怡伊不由得后悔,刚才为什么让无月走的那么早,她自己可不会轻功。

      本想着放着算了,但是只要她抬头,就能看见他们嘲笑的看着自己,士可忍,孰不可忍,把他们不消灭掉,她今天晚上绝对睡不着觉。说干就干,她拿起擦洗的布粘,又是寻了好几圈才找到一根竹竿,但是长度还差一截。无法她只能搬来那个木凳。

      她晃晃悠悠的举着插着布毡的竹竿儿,扶着椅背,轻轻踩了上去,后又慢慢站直了身体。她以前没觉得,现在竟发现自己有点恐高,具体表现是她觉得脑子开始有点发晕,但是还是狠狠心,看向那的团白色的蛛网,努力伸手去够,就在她觉得快要成功的时候。门外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沈卓宁你在干嘛?”这声突然响起的男声把姚怡伊吓了一跳,重心顿时有些失衡,即使椅面不小,但还是离地面不低,只感觉竹竿已经脱落下去,自己的身体也急坠而下。

      她吓得闭紧双眼,等待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但是等了半天,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觉得身前暖暖的,他睁开眼睛。透过面具看,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出现自己眼前这名贵的绸缎蓝衣是挺熟悉的,熟悉道姚依依脱口而出“小侯爷”。

      还没等她缓过来,一个大手过来把她揪了起来,李平纮嘲笑的看着她:“沈青宁,你还敢冲撞小侯爷,看你平常耀武扬威的,怎么连个凳子都站不稳,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姚怡伊发现自己越来越讨厌李平纮这张嘴了,但是此刻顾不上他,看向一脸斯文淡定的的小侯爷,心中暗想顾佒景,看起来文文弱弱,这力气可真大呀,刚才牢牢扣住自己腰上那双手,真不像她平常看到的那双细白文弱的手,就如这双手当初稳稳拉着自己走出人潮一般,让她莫名安心。

      姚怡伊不好意思道:“多谢小侯爷方才出手相助,卓宁感激不尽。”姚怡伊此时才发现自己有多客套,她平常习惯了骂人,教训人,这三番两次为他所救,尽管他记不住第一次,但是自己却是心中汗颜了不少。

      想着此时无论如何得说点别的什么,姚怡伊搜肠刮肚这一番,开口问道:“小侯爷对斋舍可还满意?”

      李平纮见姚怡伊没理他,于是继续奚落起来:“还小侯爷对斋舍满不满意,我们看到的是你是一点也不满意,怎么我这住处委屈你了。”

      姚怡伊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不委屈,只是没想到李公子住房不光自己住,还养了一群蜘蛛,我这不是帮李公子清理这些不速之客吗?”

      李平纮似乎又被她噎住了,一句你胡说什么后就开始沉默了。姚怡伊得意的挑挑眉,不去看他。顾佒景倒是罕见的嘴角微微一勾:“斋舍那边一切都好,沈公子感兴趣的话到时可和李平纮一起同去看看。”

      姚怡伊此时更猜不到顾佒景的路数了,其实她也和他们刚认识,而且自己向来性格就不算好,不隐瞒身份时,或许别人会害怕、谄媚讨好她。但是京城谁人不知,女皇陛下宠爱小侯爷甚至胜过自己的皇子。

      而这位小侯爷,平时不鸣则已,此时一鸣惊人。他对着一个六品官员之子,这般纡尊降贵,突然邀请她去他屋子做客。她怕自己听错,然后转头看了看李平纮,发现那人更是愣在一旁,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顾佒景,然后压低声音问道:“顾哥,为什么让他去啊?”

      顾佒景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并无解释,李平纮就搓搓手,背过了身去,继续道:“我去我房间拿个东西。姚怡伊,小侯爷问什么答什么,不可再行事莽撞。”姚怡伊冲他做了个不耐的鬼脸:“李公子有事就快去,别拖拖拉拉,不像个男人。”

      “你”李平纮恨恨得开口,但看着顾佒景那双寒意越发侵染的眸子,只能闭口离开了。

      姚怡伊看着他这瞬间上涌的寒意的双眸又在转头看他的一瞬间消退,想着这人脾气可能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好,谨慎道:“多谢小侯爷抬爱,不知小侯爷来此,需要小人做些什么?”

      顾佒景此刻还是那副淡定平静的温柔面庞,他上前几步,突然伸出手向姚怡伊脸上探来,姚怡伊一时不查,被他触到脸上的面具。

      刚回过神来,想要躲开。就见他已经收回了手。只听到平常温润的嗓音,此时又带了几分柔软:“脸上好些了吗?”

      姚怡伊一脸莫名的看着他,若说刚才是惊讶,现在她已经是混乱了。他什么意思?自己对别人说的是天花,他也没见过自己的脸,怎么就知道自己脸上有过斑?而且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对于一个陌生来说真的人太不可思议了。

      只见对面顾佒景,仍是那份轻轻浅浅地看着姚怡伊,毫无异常道:“怎么,药不起作用吗?”

      姚怡伊快速的转动脑筋,今日在马车上,顾佒景开始是小憩后面肯定是全听到了,自己脸上有伤,然后她和李平纮后来说了什么来着?说了她的伤正在用药物治疗中,不久就会痊愈,然后还会卸掉面具。

      不过这小侯爷的反射弧从早到晚也太长了。而且真的不走寻常路,将她吓了一跳,刚刚那刻她以为自己男扮女装的事败露了。

      想清楚后,她也扯出一抹微笑,回道:“药物很好,过几天就能恢复了,多谢小侯爷的关心。”

      顾佒景又转头看了看姚怡伊这间屋子,尤其是抬头,向房顶上看了看,然后就见他打了两声响指,一会儿两个黑衣人便凭空出现在了房间门口,只听他淡淡吩咐道':“叫人来将这间房间打扫干净,重换寝具,添置家具和书籍。”

      姚怡伊此刻也是惊得要掉下巴了,再次感谢面具替她做了掩饰,但仍是不确定的开口道:“小侯爷您这太客气了,谁和你做朋友绝对是值了。”

      姚怡伊满脑子不可置信,她开始下意识觉得,自己某一方面的特质吸引住了顾佒景,让他对她一见如故,想要与她结交。虽然不可思议,但这一切的走向,越来越证实这个可能,既然他执意如此,那她自然是不会拒绝,毕竟当时来太学也正是因此,这唯一能与季平栎后来比肩的人要来这里,不管以后如何,这个发展目前是她喜闻乐见的。

      姚怡伊一直这样欣然的看着他,就等他发表结交宣言了。结果只发现顾佒景那双冰蓝眼眸斜了她一眼,凉凉开口:“朋友?”姚怡伊是越发的如浆糊般难受,这比她刚才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还痛苦,她不禁腹议,小侯爷都这样示好了,难道不是想要与她结交的意思。

      顾佒景却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转身去往桌子旁边,只见他那细嫩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瓷瓶,然后抬眼看向姚怡伊,不喜不怒的道:“别忘了今天搽药。”边说,那好看的手指边放下那瓶药。然后再不理她,径直走了出去。

      姚怡伊真不愿意承认,人家一个眼神,她确实被吓得连气儿都不敢喘。怪不得李平纮刚才一声不响的就走了。顾佒景这奇奇怪怪喜怒无常的个性,简直比她还不招人不待见,但是却足够吓人。

      姚怡伊拿起桌上那瓶药。一看竟是那青玉膏,心中更是无语。他爹多年来找了这么久的药,什么时候变得烂大街一般,现在更是人手一瓶了。若非这药确有奇效,她都要怀疑那些庸医是江湖骗子了。

      这小侯爷是不是看不惯有人带面具,之前他带面纱他救她,这次她戴面具他送药。说他菩萨心肠吧,他那张小脸再好看,生起气来也吓人的紧。

      难道他是见不得他们这类面容有损的人?非要在他目之所及想要治好他们?她正胡思乱想着。就见李平纮一脸郁闷的走了进来。

      见姚怡伊看他,他没好气道:“看什么看,你是不是以前认识小侯爷?”

      姚怡伊觉得今天莫名其妙的人不止一个:“小侯爷我不认识,但小侯爷对我刮目相看,今日亲自赠了药。”

      “做梦吧你,小侯爷怎么可能送药给你?”李平纮理了理袖子,脱口而出。

      姚怡伊拿着药瓶儿。在他眼前快速抛起又接住,得意道:“睁开你的狗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李平纮盯着那药瓶,蹙眉思索道:“确实奇怪,小侯爷那是一时兴起,不过你老实告诉我,今天在寮房,我的那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姚怡伊脸上微微笑着,半真半假的开口:“说实话,我说我是你前世的朋友,你信还是不信呐?”不出所料,李平纮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着她,又恢复了平常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你说呢?”

      姚怡伊眼睛一转,慢悠悠道:“开个玩笑,其实那日,不光是李公子,我也在那楼上,不过没想到李公子会被一群姑娘吓哭。”

      想到他当时给自己说了这段,她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李平纮脸色几乎要变绿了,他过去关紧了门,小声催促道:“你竟然也在,你还知道什么?”

      姚怡伊知道的不少呢,但也不可能现在跟他说些什么,但是也不想逼他逼的太紧,毕竟他现在是自己的舍友。万一惹恼了他岂不是无处可去了。于是放下嘲笑调侃,语气上带上了几分真挚:“我知道那是李公子不小心被人误带进去的,我恰好也是,本也是惊魂未定,但幸好公子引来其他人,我才能够得救,此事我也是在心中埋藏很久,绝无向别人有半句吐露,公子信我。”

      李平纮怔怔得听她讲完,面色有点发红道:“原来如此,那意思我还救了你?”

      姚怡伊想着给他一个高台阶算了,郑重道:“加上今日,李公子已救我两次。”

      李平纮挺了挺胸,语气轻松道:“那你还敢对救命恩人如此不敬,还以此事要挟,看在有此渊源的份上,你给我搬出去,其他我就不追究了。”

      姚怡伊忍了又忍想要发作的心,打算以情动人,开口带着几分可怜:“李公子,今日我与你说过,我脸上出过天花,疤痕甚是恐怖,我打小就特别怕他人的眼光,这学院也无其他相识之人,而且我怎么也够不上入住一人间的资格,但还好峰回路转,自从今日见到你这个故人,我就知道我得救了。”

      李平纮显然不吃这一套,竟然不为所动,只听他懒懒回道:“那我就是不愿意呢?还敢天天瞪我!这会儿怎么不敢啦?”

      姚怡伊觉得这人就是给脸不要脸,李平纮本想为难他一下,就听到她怪异的笑了一声,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那就不要怪我万念俱灰,临走之前说些不该说的东西给大家听了。”

      李平纮转了身,小麦色的脸上浮起个大大的笑容:“这么没耐性,也就你开个玩笑嘛,小侯爷也对你不错,以后作为你舍友我自是会罩着你的。”

      说着还过来拍拍姚怡伊的肩。姚怡伊皮笑肉不笑,回了个白眼给他:“李公子尽管放心,这都多少年了,可曾有人听过任何关于您的流言蜚语?只要我能在此住下去,定当遵守诺言。”

      李平纮笑了两声,叹气道:“好了好了,别阴阳怪气了,你也算和我与小侯爷有缘,你不要总是随意呛我瞪我就好,隔着这面具怪吓人的。”

      姚怡伊心里更是翻了个白眼,面色不显:“那你少招惹我不就行了。”说完不管他的反应就去了自己房间,看着房间里多出来的家具,以及厚了一层的被褥,干干净净的房梁,甚至屋角处还多了几盆植物和几鼎香炉。不由感叹起这小侯爷绝对是奇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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