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云烟 第一部 月默弦吟》死亡&幻影

8、令牌

　　我思考着，意识开始模糊。
　　睡梦中，一只手抚上我的额头。
　　这手不够滑嫩，有许多茧子，应该是练武人的手。手上传来的温度让人格外安心……
　　我大惊，睁眼，对上父皇温情的眸子。
　　父皇一怔，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我怕你晚上会发烧。”
　　正视父皇，脱去龙袍的他只着一件薄薄的白衣。
　　不冷吗？
　　我惊于自己会担心他，又见月光下白衣的他仿佛笼着洁白的轻纱，俊美的面孔更加清透迷人，若从天而降的翩翩仙人。
　　心又乱了，如丝般的情绪在心中纠缠，剪不断，理还乱，说不清，道不明。
　　“玄……”我轻轻地吐出，是书中的人的名字，一个独立的个体，他的精明，他的睿智，他的高深，让我沉沦。我知道他不是平日里的我的父皇……
　　眼前的仙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烟儿，你叫朕什么？！”
　　朕？朕……我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父皇。”
　　父皇的眼睛黯淡下来，在夜中深沉非常。
　　我有点心痛，但明白自己必须清醒。“父皇，儿臣想求父皇一件事。”
　　“什么？”
　　“儿臣想出宫看看，儿臣还从未出过宫。”
　　父皇没有立刻回答，肯定是在猜测我的目的。这令我清楚地认识到我们的立场，这样最好。虽然现在提出出宫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早晚要迈出这一步。小孩子都好奇、贪玩，他总不能为此随便治我罪。
　　“明日找朕一趟。”父皇为我掖好被角，再次确定我是否有发烧迹象。“好好休息吧。”
　　房里又恢复寂静，父皇离开了。
　　我捂着心脏的位置，这里莫名的躁动不安。
　　第二日上课我难以如往常般入眠。虽然练武后可以连续多日都不用睡觉，但前世的科学理论证明，睡眠是良好思维的保障，所以为了应对以后发生的事情，我必须让我的大脑得到充分的休息。好在前世由于总是没有充裕的睡眠时间，我特别学习了深度睡眠自我催眠。忆起方法，我开始对自己进行催眠……
　　“云烟，云烟……云烟！”
　　谁在叫我？
　　我缓缓睁开双眼，大哥焦虑的脸庞映入眼帘。
　　大哥见我醒了，激动得将我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似乎要碾断我全身的骨头。“云烟，你终于醒了！”
　　“大哥？”我被他弄得喘不过气。“你快勒死我了……”
　　“哦。”大哥看到我小脸涨得通红，赶紧放开我。“对不起，对不起……我叫了半天你都没醒，我生怕出事。”
　　NND！没事也被你勒出事了！
　　我环顾四周，发现空无一人。“下课了？”
　　“是啊，你呀，每次都睡觉。”他溺爱地摸着我的头。
　　切~~比我高了不起啊！！！
　　下午习武，四哥已经开始学习骑射，我却还在地面上练习拉弓。悲哀，谁让我耽误那么多课又偏偏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真后悔当初怎么就跟那老头学了这门功夫，搞的如今身形柔弱得同女子一般。就连莫言也高出我好几头，宽我好几圈。
　　大哥、二哥学着皇家的御用功夫，劲道十足，但显然与父皇用的不是一路。
　　习武过后大哥硬要亲自送我回冷宫。
　　“我保证乖乖回去，绝不乱跑，大哥不用送我！“
　　“不行，我不放心！”大哥坚决地跟在我身后。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我真想开骂，没见过这么麻烦的！
　　突然感觉到一道阴冷的目光。刚想寻着目光望去就被大哥搂在怀里，“我怕，怕你出事。”他低下头，吐出的热气打在我的脸上。
　　不舒服地扭头避开，正好看到躲在不远处树后的二哥。
　　为何表情如此悲伤？
　　“云烟……“
　　我推开大哥，“我自己可以！”不然我怎么去找父皇？
　　“……好吧……”也许是大哥没见过我拒绝得这么坚定，只好顺从。但不放心的反复叮嘱好几遍。
　　我摆摆手表示没问题，才终于脱离婆婆妈妈的大哥。
　　我在心中感叹：自己居然要跟一个鸡婆争皇位。
　　回想起二哥的表情，总感觉怪怪的，可说不出怪在哪里。
　　前世有很多人说我冷情、铁石心肠，遇到感情问题就变白痴。这不能怪我，作为私生子的我上哪去接触所谓的感情？唯一接触过的是我利用的那个女人的爱，可后来竟落得被杀害的下场。我甩甩头，快七年了，早该忘记的。
　　发出一点内力查探周围，确定没有别人，我调转方向，走向御书房。
　　一直伺候在父皇左右的太监喜多侯在御书房门口，看到我，恭敬地开门请我进去。
　　房内除了伏案端坐的父皇再无他人。第一次看见埋头于政务的父皇，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认真的样子突显他的成熟稳重，沉思间微微蹙眉，令人产生一种上前为他抚平眉头的冲动。房内很静，静得可以清晰的听到他有力的心跳，感受到周围空气因他的气息而产生的波动。我驻足，生怕一不小心打破眼前的美景。
　　父皇放下笔，伸伸懒腰，一脸的倦容叫人心疼。
　　似乎察觉到门口有人，父皇抬头投来锋利的目光。看清来者是我，眼神柔和。“烟儿，过来。”
　　我走到父皇旁边，正准备行礼，不料父皇竟一把抱起我放在膝盖上，让我的头刚好枕着他的肩头。
　　今天是怎么了？难不成我脸上写着‘来抱我吧！’？为何老是被人抱？无奈又不能挣扎。
　　父皇低下头，下巴放在我的肩上。性感的双唇若有若无地擦着我的耳垂，温润的呼气流入我的耳畔，又痒又麻，引得我全身战栗。
　　低头企图躲避，书桌上的奏折清楚的映入我的眼睛。
　　不怕被我看到吗？难道说这就是他的目的？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不经君王允许偷看奏折者应挖去双眼……不由得绷紧身体。
　　父皇双臂环着我。“烟儿不必如此警惕，朕不会害你。”
　　看不见父皇的神情。我不喜欢这种不能随时掌握对手情绪波动的感觉，这令我无法判断他言语中有几分真。扭动身体，希望可以找到一个能看清父皇表情地位置。
　　“烟儿别乱动。”父皇加大手臂上的力道，制止我的动作。
　　“父……父皇？”我像被人点了穴一般定在他的怀中，一动也不敢动。因为发现父皇居然起了反应，对这具不满七岁的身体？！
　　父皇抓起我的手，将一块令牌放在我的手心里。“拿着它，以后烟儿可以随时出宫。用不用朕派几个侍卫保护？”
　　我定定地看着手上的令牌，来得这样轻易？随口应付父皇。“不用，莫言、莫凌可以保护我。”话一出口，我懊悔地咬着下唇。这不是摆明说他们武功高强么？但转念一想，莫言、莫凌的武功虽是少有的厉害，但毕竟不及父皇，他们的隐藏大概早就被识破。“父皇……”
　　“烟儿想说什么便说。”
　　“父皇会派人偷偷监视儿臣吗？”
　　父皇微怔，徐徐开口。“不会。”
　　“谢父皇对儿臣的信任。”
　　父皇只是紧抱着我，不语。半晌，他亲吻我的头顶。“烟儿回去吧，不然静妃又要担心。”
　　我行礼告退。
　　越来越搞不懂父皇。理智告诉我要时刻提防他，内心深处又总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相信他！相信他！”
　　心神不宁地和额娘用晚膳。心思细腻的额娘自然看出我的异常。“烟儿，晚膳不合胃口？”
　　“没有。”我勉强地冲额娘微笑。
　　“那便是有心事了吧？”
　　我点头。心想额娘从来不会过问我的事情，可我总不能老让她担心，于是就说了今天大哥和二哥的事。
　　额娘低头沉思好一阵。“以后尽量和太子保持距离。”
　　“孩儿不明白。”
　　“听额娘一句吧。”
　　我了解额娘，她不说自然有她的理由，逼问也无用。
　　晚膳后，我趁机拉出额娘身边的小宫女。这个宫女在额娘说要和太子保持距离时还赞同似的点了点头。而且据我了解，这宫女平时话多、爱八卦，说不定能问出什么。
　　果然，她神神秘秘地瞅瞅四周，趴在我的耳边小声说：“殿下，奴婢告诉殿下，殿下可别说是奴婢说的。”
　　我点头，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她见我这副样子，有些得意。“我们这些当奴才的私底下都知道，二皇子喜欢太子，不是兄弟间的那种，是……咳，明白？”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和我有什么关系？”
　　“殿下，有心人都看得出来，太子对殿下有意。殿下是不知道，太子在别人面前冷傲的样子，那威严劲儿和皇上是一模一样！可到了殿下这儿呢……”
　　就变成鸡婆了。我在心里说。
　　“二皇子铁定是嫉妒殿下。谁见了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亲热不是那种表情啊？殿下也知道，咱们的地位不比他们，娘娘是怕殿下卷入是非，惹祸上身呀！”她又看看周围。“殿下，奴婢得回去了，不然娘娘那么聪明，肯定会起疑！”
　　我回到房间，回想那宫女说的话，暗叹自己怎么和小屁孩纠缠到一块去了！连莫凌在一旁汇报宫外的情况都没心思去听。
　　看见莫言端着汤药进来。那汤药是我自己配的，我估计这辈子我是长不了太高，所以提早准备，能多长一点是一点。
　　“谁见了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亲热不是那种表情啊？”宫女的话突然在脑中响起。
　　我突发奇想，抓过身边的莫凌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他的腰。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莫言。
　　莫言只是微楞，把汤药放在桌子上，又一言不发地退出房间，守在门口。
　　“主子？”莫凌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英俊的脸上呈现不正常的红晕。
　　“难道是我多虑了？”我自言自语，命令莫凌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