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宫云》紫陌芊城

33、借钱

　　府台徐大人刚在自家门前落了轿子，耳畔中又隐约传来后院的那匹枣红马，在马厩里嘶鸣不已。
　　他今儿一早起来，老习惯，在后院里练剑，就看出那匹马在马厩里胡乱踢腿烦躁不安。
　　到了中午回来尤甚，那匹马简直是在马厩里发狂了，撕咬踢腿，来回乱窜，一会儿都不得安静。
　　他甚是奇怪，自己的心情怎么会传染给这马儿呢？最近上锋对他的作为尤其不满，狮子楼一案更是横加指责，要他限期破案。
　　他也是有苦难言，那些军爷惹出来的案子非要他一个地方官来破获，简直是岂有此理。苦水只有往肚子里流，否则乌纱难保。
　　所以这几天弄得他寝之不安，食之无味。偏偏马槽里的马又和他来捣乱，一早就昂首而鸣，声音凄厉，弄得他去衙门里都没心思了。
　　这不，刚在衙门里下了堂，就直接打道回府。还未到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马嘶乱鸣。他朝马厩那边烦躁地瞪了一眼，就朝后厅内宅走去。
　　刚刚坐定，里面王氏走了出来，见老爷脸色阴沉，眉头紧蹙就问道：“老爷今日早早回府为了何事这么不开心呀？”
　　老爷强打起精神来，勉强挤出点笑容说：“啊，没什么，只是听见马厩里那匹马老是嘶鸣不已烦心耳。”
　　夫人说：“这也非罕见之象，往日里马儿遇上个伤寒拉肚子，或者饮食不周，或者七情六欲，偶尔嘶鸣几声也是常有的事，不如就吩咐下去，请个兽医瞧瞧，吃些药也许就好了。”
　　说话间丫头捧上茶来，老爷刚呷了一口，就见小厮来禀报说：“回老爷夫人，甥少爷薜大人正在客厅求见。”
　　徐老爷一听，即眉头一皱，转脸骂道：“这个小畜生，无钱不来，除了借钱能又有什么事？不见！”
　　那小厮欲退下回复，却被夫人叫住了，说：“就说老爷方才有事出门去了。”
　　小厮答应一声这才来回。
　　薜军校此时正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焦躁不安地等着呢。见小厮进去了许久，却没个身影。要在往日里，他一个大外甥还不直接闯进去呀？不过自从和舅舅借过几次钱后，被舅舅知道了他在外面的一些荒唐事儿，一怒之下，将他大骂了一顿，双方的关系就冰如水火，他也只好收敛了不小。
　　他有点不安地朝里面探了探头，他太了解舅舅了，一定是讨厌他了，舅舅还不是吝啬他那几个钱。
　　论品衔他也算和知府不相上下，可在军营里就是不一样，难以与地方官相抗衡。除了发军饷之外，没有什么外快，除非有行动或者打仗，才能混水摸鱼弄得个盘满钵满。哪里抵得上舅舅一个知府呀，人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跟他要两钱就像要了他命似的，如今旧债未还，又添新债，舅舅还会把钱扔进他这个无底洞吗？
　　舅舅吝啬是出了名的。不是咋晚雪瑶死磨硬缠的，他才不会再来烫这个脸皮呢。谁让他喜欢那娘们简直喜欢得要命。况且那娘们又耍了个新花样，说喜盈楼里又来了个富商，看中了她，要替她赎身。她也想傍一个大款去从良。
　　因此昨夜里娇滴滴地搂着他的脖子问他说，是真疼她还是假疼她？若真的喜欢她就要赶紧替她赎身，否则她就是人家的人了。
　　谁让那娘们长得实在是好看，单那一身的肌肤，就像瑶池里的水晶玉，吹可弹破。
　　没办法，他太喜欢她了，不弄到手实在心有不甘。
　　不过那一大把赎银真让他头疼，凭着他小小的一个军校，实在无法与那老鸨的靠山来抗衡，说白了，那妓院不是她开的，也许真正的老板就是什么军机大臣也说不定。
　　如今只有嵩山一条路了，只好厚着脸皮来求舅舅。正在一头想着，忽见小厮出来回道：“夫人说老爷出门去了，要甥少爷改日再来。”
　　这不是下了逐客令吗？正在愤愤不平，忽然耳畔传来那枣红马嘶鸣之声，他本来就是看相摆卦的，也就随口一喊：“舅母，你家就要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