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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我是你的夫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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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只手钳制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挑开她的衣襟。俯身去亲吻她的脖颈。他本只是恼怒,想撒撒气。却被她颈肩柔软的香气迷惑。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混着酒香着实醉人。
他贪恋地亲吻她的肌肤,如同荒漠里断了水的人忽然见到一片绿洲。他的手掌握在她的腰间,向上滑过她曼妙的曲线,由她的肩窝向手臂脱去她的襦衫,露出莲藕般的手臂,他的唇滚烫热烈,一寸寸征服她的皮肤。
季时卿瑟缩一下,忽然灵台清醒,她恼怒地喝他:“你放开我!”
傅南笙置若罔闻,眸子里一片潋滟的水光,他轻轻眯着眼,眷恋又温柔地亲吻她,季时卿不安地瑟缩取悦了他,他轻轻一笑暧昧缠绵。眼光落在她白皙的手臂上,陡然停住了。
一抹圆润的朱红落在她的手臂内侧,明晃晃地刺着他的眼。
季时卿眼神一错,蓦地哭了起来。
傅南笙被吓住,缓缓松了手。他手忙脚乱地将她的衣襟收好,轻轻地揽住她,温柔地安抚:“不哭,小九不哭。对不起,我吓着你了。”
他是昏了头才会做这么荒唐的事。刀剑相向他的小九也从未流过泪,却被他欺负得嚎啕哭泣。他哪里还顾得上与她争什么,只剩下满心的心疼和自责。
那一抹朱砂,刺着他的心,昭示着她的清白。荒淫无度流连烟花之地的平乐公主竟从未越雷池。他更加悔恨,这亲密的肌肤相亲本该是他们两情相悦的锦上添花,如今却被他做得像个强盗偷取她的清白和柔软的心。
傅南笙轻轻的拍她的肩膀:“是我不好,小九别哭了。”
季时卿抽抽啼啼,见他松了力气,一脚将他踹下床,翻过身去缩成一团。
傅南笙爬起来没有出声,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就躺在床上,睁着眼感受天色越来越暗知道完全变成黑的,熟悉了黑夜后也能看到床幔和床顶的雕花,然后渐渐由黑色变成很浓很浓的灰蓝,然后是暗青,窗边泛起光亮,变成青色,然后阳光透进来,又是五彩斑斓的世界。
傅南笙一直也没有离开,他就站在床前,替她盖上被子,然后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胡闹和荒诞都是假的,就如朱砂藏于衣衫里,只有落了衣衫、抬起手臂才能看到。而她就是这样被层层包裹着,和他一样。一种莫名其妙的同病相怜的感觉叫傅南笙的心涩涩发苦。明明她是骄阳,他是泥土。
若荒诞是假、愚蠢是假、跋扈是假,他隐隐约约知道她这么闹是为了什么。可好似只要这层窗户纸不捅破,他们就还有一分脸面做夫妻。
平乐一直住在醉卧楼,整日醉生梦死,驸马也不肯回府,她闹任她闹,任由她喝酒,也任由她搂着别人听曲唱词,他就缩在角落,像暗夜里的鹰。
平乐被盯得烦了,拿盏子砸他,将他的额角刺出血来,半点不心疼。
白枫却心疼极了。他家侯爷半生受苦,没得在这儿受这样的羞辱。
傅南笙却很平静,他只是把血擦干净,把带着血的手帕收进怀里,然后将酒盏送回她的桌子上。
醉卧楼的里人都说,驸马爷这是疯了。不知公主给他下了什么蛊,便是这花楼里的奴,若日日见心爱的人与他人缠绵,只怕也是受不住要投井自尽了。
旁人道公主驭夫有术,道驸马情之所钟。
可只有季时卿知道,她和傅南笙都在赌、在等,赌真心,等妥协。她在醉醺醺中用余光看角落里的傅南笙。他瘦了很多,脸色青白,黑黢黢的一双眼睛里没什么光彩。
季时卿想起在盛京郡王府柴房里的傅南笙,心很疼,呼吸不敢太重怕压在心里的情绪一下子喷薄而出,会收不住眼泪。
“傅南笙。”她压着嗓子叫他,他如同在黑夜中见到一缕阳光,喜悦又兴奋地跑过来,蹲在她身前。
季时卿摸摸他的脸,手指拂过他下巴的胡茬,痒痒的有些刺痛。傅南笙的眼睛很红,泣泪如血,看着她的眼光里带着希翼。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唇瓣,激起他一身战栗,不等他反应,季时卿低头吻上他的唇。
泪水滋润了他干涸的唇瓣,那些裂开的细小的伤口阵阵刺痛。
长生带着人悄悄离开,屋子里只剩下缠绵的两个人。她的唇柔软温热,口腔里充斥着桂花酒的芬芳,傅南笙的手揽着她的脖子,慢慢站起身子反客为主将她圈在椅子上。他贪婪地攫取她的美好,用最直白的方式表达所有的情感。
分开时,两个人的呼吸拥簇在一起,耳朵里只有粗重的喘息的声音。
季时卿抬起水润的眸子,看着他狂喜的眼,她的唇殷红一片:“傅南笙,我给你选择。”
他尚在爱的汪洋里游荡,骤然被拎起脖子提上岸,只有无尽的冷风吹着他湿漉漉的身体。
“你要做平乐的驸马,还是做季时卿的夫君?”她笑起来,美艳如妖精,“做驸马我给你荣华,做我的夫君,从此不问世事,只做夫妻。”
她拿出所有的勇气和诚意与他坦白。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离开邯郸,离开权力的漩涡,就如同在眷园村一样,他不是晋国豫侯,她也不是什么公主。
只做寻常夫妻,一生足矣。
傅南笙低低地笑。他懂她的意思,时至今日,他们彼此之间也有了默契。那未曾捅破的窗户纸,不过是遮掩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季时卿紧紧握着他的衣袖。
“我是你的夫君。”他低头吻上她的唇,不再满足浅尝辄止。
这一生,他有过太多的痛,满身的伤口在时间的缝隙里溃烂。他以为这一生都是黑夜潜行,可偏偏有一束阳光,不容拒绝地照进来。
他如此的贪恋温暖,向往光明。他抓住一根纤细的藤条死死不肯放手。
小九,你不知道我多少次挣扎,曾经无比坚定的信念在看到你笑的时候开始摇摇欲坠。
我就这么等着,等有一天不得不选择的时候,准备抛下你。
可原来到了这一天,你不必问,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小九。”
“嗯哼……”
“我们圆房吧。”
“唔……”
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闯进来一队官兵,季时卿差异地偏头看过去,傅南笙手忙脚乱地将她的衣襟收好。
“公主,属下奉陛下之命,捉拿嫌犯入狱待审。”
刑部牢房的大门巍峨雄伟,带着逼人的气势。季时卿穿着公主的朝服缓缓踏上台阶,大门紧闭,守门的侍卫朝她躬身:“公主殿下福安。”
“开门。”
“陛下有旨,牢中关押重犯,任何人不得擅入,请公主见谅。”
季时卿冷冷地、平静地盯着门,从牙缝里挤出:“本公主叫你,开门!”
霎时,原非的剑已经挟在他的脖子上。
刑部大牢狭长幽闭的甬道,潮湿阴暗,隐隐有腐朽的味道,幽静的甬道渐渐传来鞭子摔打的鸣声,还有人的呜咽嘶吼。
“主子!”
是白枫的声音!
季时卿的绣鞋踩进污水里,藏蓝色的广袖衣袍掠过潮湿的墙壁,衣摆拖过肮脏变得沉重令人作呕。
原非随着她进来,转进内室那一幕让他不忍相看。
长剑出鞘的声音,他眼前一花,公主已翻手从他腰间拔出剑,藏蓝色的衣袖从剑锋滑落,露出刺眼的剑光。
待他回神,那柄剑稳稳地抵在狱卒的脖子上,他拿着鞭子手在颤抖。
“谁允许你们伤他!”季时卿怒不可遏,眼前的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回忆。
他跪在地上,穿着单薄的中衣,鞭子将衣服撕开一条又一条口子,血水将白色的绸衫浸染成红色。
傅南笙抬起头,看见她尖瘦的下巴,紧抿的唇,再往上是一双赤红的眼睛。
原非掏出匕首,割了白枫的绳索,他们扶起傅南笙,他脚步悬浮几乎不能自己站着,将半个身子都倚在白枫的身上。
狱卒包围上来,显然是不会让他们走的。甬道里,刑部齐尚书带着人赶过来。狭小的内室里一下子塞满了人。
“公主福安。”齐大人恭恭敬敬的躬身,朝她笑,“公主,这是皇上钦点的案犯,您这是要做什么?”
季时卿把剑交给原非,拿过他手里的匕首。
“齐大人,这不是什么案犯,他是我平乐的驸马。今日我要带他出去。”
“公主,此人乃当初行刺陛下的主谋,刑部重犯,臣不能让您带走他。”
季时卿冷笑:“好啊,我可以不带走他,那你就带着我的尸体去交差吧。”
齐大人犹豫了。她甚至不需要把手里的匕首抵上脖子。天下人都知道这位九公主在皇帝心里的地位。
“齐大人我不让你为难,若你手下的人不用刑,本也不用走到这一步。你放他们走,我自会进宫向皇兄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