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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这是我的脸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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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卿抹了眼泪,冷漠地看着他,看着他眼里闪过慌张和探寻,看着他愧疚的神色变为包裹着敌意的平静。
瞧,一点儿没变。
从前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他们之间隔着两个国家的生死较量,隔着他的野心和筹谋,她心软,不过是将自己和身后所有的人推入万丈深渊。
她在一个托大里错付真心,等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收回。她那么心疼他,到头来不过被他利用。自始至终在戏里动了情的只有自己,傅南笙仍然是傅南笙。
“方才子霁与我说了,她就在楼上的房间。”
傅南笙站了起来。她是偶然到此撞见,还是早就获得消息特意来堵他?
“白枫的婚事我会替他办了,那个姑娘不管他喜不喜欢,都只能嫁他。这是我的脸面。”季时卿也站了起来,兔子一样的眼睛看着他说,“当初你不要和离,如今你与季时淼勾连不清。傅南笙,你是不是真当我舍不得对你下手?”
他脸色一白欲上前,季时卿抬手挡住他,冷声道:“我不会与你和离,更不会成全你和季时淼。自今日起,你就留在府里,没我的吩咐,哪里也不许去。”
她朝门外喊了一声:“原非,带驸马回府!”
原非推开门,朝傅南笙道:“驸马爷,请吧。”
他怔怔地看着季时卿,她已经别过头去,两只手在身侧紧紧握成了拳。他终究什么也没说,沉默地离开了。房门再次被关上,季时卿终于泣不成声。
她恨这个不争气的自己,在这种没有硝烟的斗争里,她输得这样快。
楼上,季时淼被围困在房间里,谢明彻抱着手臂杵在门口。季时卿来时,他才带着人退出门。
“子霁,今日的事,不许任何人呢传出去。”
“知道了。”他关上门,担忧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季时淼见着她来,故作温柔地问:“九妹妹这是做什么?”
地上一片狼藉,也不知道他们方才是争吵了些什么。季时卿绕过碎片走到季时淼面前,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毫不惜力,将她打翻在地。
季时淼耳鸣阵阵,半张脸都麻了,她捂着脸抬起头,眼里充血瞪着季时卿:“你要干什么!”
季时卿捏了捏自己发痛的手,弯下腰掐着她的脸将她拽了起来,“我给你脸了是不是?我的东西你也敢抢?”
她的脸疼得麻木,季时淼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嘲笑地看着她:“你生气有什么用?他的心不在你身上就是不在你身上。”
一改从前内敛温平的样子,接连受到刺激,季时淼的内心那座沉默的活火山彻底爆发,熔浆在她心里汇成一条一条河,滚烫地灼蚀她的心肉。
季时卿盯着她狷狂的样子,陡然笑了,叫人毛骨悚然。她将手甩开,季时淼摔倒在地,手硌着碎瓷片流了血。季时卿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轻嗤一声说:“他的心在不在我身上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他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魂。你若再碰他,我便叫你先去黄泉替他趟趟路。”
醉卧楼的雅阁里,弥散着酒香,桌子和地上堆着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酒坛酒壶,夜光杯滚到了角落里,奢华的软织地毯上,七零八落地躺着好几个人。原非推门进来见此场景嘴角一抽。
季时卿正在坐在窗边发愣,听他叫了一声“公主”这才回过神来,她似醉非醉,脸上有酒熏的酡红,眼神却还清明。
原非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小相公们,眉头一挑:“公主,要不要奴才把这些醉鬼清出去了?”
季时卿摇头。原非舔了舔唇说:“驸马已经送回雪院,奴才着府兵锁了院子。”
她已经回过头去看窗户,眼睛盯着一处发愣,眼神涣散。原非候在一边等,不干扰她。夜静得如婴儿的酣睡,楼下街上梆子声响起,季时卿抖了一下。
“原非,叫人找个理由抄了归月楼。还有,明日起将府里的人过一遍筛子,让太一派人把雪院盯紧了,要武功极好的,不要让傅南笙发现。”
“奴才遵命。”原非点头应了,转而震惊地看着她,“公主你的记忆……”
季时卿斜了他一眼,后者连忙闭嘴。原非不知道她当初是不是真的失忆,又或者是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但会防备驸马爷有武功的公主,一定是拥有全部记忆的。这样他便放心了,相必当初陛下的话公主也记着,这样一来他就不担心公主泥足深陷了。
她又没了声息,原非抱来毯子披在她的身上,这才出门去办事。
季时卿有些头昏,却不想睡觉,仿佛只要她睁着眼,这一夜就永远不会过去。若是时间能停留在此刻,虽没什么快乐,但至少不必面对未来的痛苦。
除夕那日平乐公主辞了宫里的晚宴,在醉卧楼纵情声色犬马,彻夜欢歌。大年初一喜气洋洋的街头巷尾都在谈论平乐公主旧习复辟。
手里一把瓜子,眉头攒着兴奋,便可在街角说上半日。
当年她当众做那些荒唐事,本以为嫁了驸马两人恩爱,九公主这是改邪归正了。可原也不过是驸马姿色绝佳,多耽几日而已。如今腻了厌了,还是要去醉卧楼寻些乐子。
傅南笙推开门就见着公主坐在那,手搭在身旁男人的肩上,另一边跪着人往她嘴里送剥了皮的葡萄,两侧坐着弹琴奏曲的,堂中那人抱着琵琶,一身素袍,容貌极为端丽。房间里充斥着醉酒的气息,乌烟瘴气。
白枫探头看到,眉头紧皱。
傅南笙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云霄,涨得眼睛发疼。
季时卿只朝门口瞥了一眼,便盯着中间弹琵琶的人不放。她的目光太过赤裸,饶是长生见惯风月,也不由得红了脸。
白枫喃喃自语:“她倒是真不枉荒淫无度的名声,这才多少日就装不下去了。”
傅南笙很想给他一巴掌。
白枫其实也很想给他一巴掌:清醒清醒吧,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心。
傅南笙冲过去,像个老汉捉鸡一样在避开地上那些散落的酒壶果盘。他扒拉开人,一把将季时卿拽了起来。她一个不稳跌进他的怀里,倒像是投怀送抱。
季时卿拼命挣扎着脱开他的手,恼怒地喝了一声:“放开我!”他握得更紧,一手掐着她的手腕,另一手环在她的腰上,强迫着她贴近自己。
眼前女子的脸艳若桃花,三分醉意染得一双眼分外勾人。傅南笙想到她这副样子被这么多人见着,便想剜了他们的眼。他环伺一周,阴测测地斥道:“都滚!”
傻眼看着他们两人的小相公们眼神都看向季时卿,见她没有出声阻止,便一个个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如被恶鬼索命一般逃了。
原非扯了扯白枫,朝门边努嘴。白枫还在气公主的荒淫无度,对原非的眼色毫无反应。原非气急,一把薅着他的领子将他拉了出去。
“你放开我!”
季时卿看着他挣扎的样子,笑了一声。
“你还有心情笑。”
“为什么不能笑?”她哼了一声,转转手腕,“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你也知道疼。”傅南笙低下头与她呼吸相闻,“你在这里夜夜笙歌,可想过我也会疼?”
季时卿先是笑,笑他的荒谬,转而变了脸色,将他扶在自己腰上的手拽下来,不顾一切地推开他。傅南生怕伤了她,松开了手。
他们分开距离,季时卿冷眼看他:“你去归月楼同季时淼缠绵时也没想过我。”
“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季时卿轻笑,耸了耸肩,她环顾这一片狼籍的房间,笑着说:“我与他们也只是喝酒听曲儿罢了。 ”
傅南笙气得脑仁儿疼,眼前发黑。季时卿坐下来喝了口冷茶,酒意驱散了些。
傅南笙长舒了一口才压下脾气,温和地对她说:“小九,跟我回去。”
“我不要。”
傅南笙合了合眼:“你说过,你不会再来这种地方。”
季时卿掀唇冷笑:“关你什么事!”
“我是你夫君!你到这里寻欢作乐,将我置于何地?”他怒视着她,眼里有一团火。她抬眸看着他,将他的怒气尽收眼底,却笑得嫣然:“你是我的驸马啊……”话音一转,她说:“那又如何?我想在府里放多少人,哪里轮得上你管。”
傅南笙定睛看她的脸,她笑得那么好看、嚣张、恶劣。他上前一把扯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大床走去,任由季时卿在他身后蹦跳挣扎,他也不肯放手。临到床前,他一甩手将她扔到床上,不等她坐起来倾身压上去。
季时卿怒视着他:“你要干什么!”
“我在心里怜你惜你,不得你准许即便成了婚我也没有强你圆房。我想你心甘情愿,全心全意地属于我。可是你把我当什么。”他咬牙切齿,说完去吻她的唇。
季时卿挣扎出一只手推开他,甩手给了他一巴掌。这却是惹怒了傅南笙,他掐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双腿夹住她乱踢的腿。
“你在这里可以肆意与别人恩爱,多我一个怎么公主这么害臊。”他这话说的露骨,季时卿极受侮辱,一双眸子充满了血丝恶狠狠地瞪着他。
“傅南笙,你敢碰我,我要皇兄治你死罪。”
她的威胁于他而言如同瘙痒。他甚至不与她争论夫妻名头,只是俯下身冷漠又危险地讽她:“公主没听过一句话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