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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千钧一刻 ...

  •   墙外打更人路过,留下一串串声音回荡在巷子里。已是戌时三刻,月轮换日,犬吠不止。两间破屋内只有一高一低的呼吸声,以及轻微的悉悉索索声。
      一阵奇香弥漫,吴守春从房梁落下。
      他俯身确定李行云不会醒,便从腰间抽出匕首,将捆绑她的麻绳一根根挑破。他动作很快,从他出现到要背着李行云离开,总共也未用半刻。
      “还有我呢。”张清雁淡淡的的声音隔墙传来,但在这安静的夜里却显得那么清亮,窗外的蛐蛐也应声高叫一声。
      吴守春深深叹一口气,内心稍作挣扎,还是选择连同张清雁一起救。他背着李行云跳到墙那边去,只见张清雁蜷缩着靠在墙根上,正笑着看他,目光炯炯。
      “你怎么没有中迷香?”吴守春半蹲在张清雁背后,替他解绑。
      张清雁用头指了指身后的干草,上面正软软地铺着一条湿布,很明显是从他衣摆上扯下来的。
      “你早知道我要来?”
      张清雁松绑起身,他活动活动双臂,对吴守春说:“如你所见。”
      原来张清雁早猜到他今晚回来,连他会下迷香都猜的一清二楚。但吴守春对张清雁的这些小聪明完全不买账,否则他们怎么会被锦娘给抓起来,如今却要他来救人。
      轰隆一声,屋门被小厮狠狠地踹开,锦娘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黑暗中,她闪烁着她那充满不屑的双眼,说:“我这攒金阁,来是容易,走却不好走了。”
      她单手一挥,一高一矮的两个怪人便冲进屋来。这两个怪人高额挺目,双鬓无发,各自配一柄二尺长锤,窄袖敝体,眉目间尽是锋利,两只黑漆漆的眼看的人发毛。
      吴守春见此状,便心知来者不好对付,于是蹙起眉头来,压下双膝准备应战。
      也不知张清雁算不算是有眼色,他拍了拍吴守春的肩,又指了指怪人的方向,悻悻地说:“我背我背,那边,你去。”
      的确,背着一个人在身上,非常影响他的行动,虽然他看不上张清雁,但把人交给他,起码自己的胜算大些,也免得人没救出去,自己反而受了伤。
      放下李行云后,他松松双肩,双腿微曲,取出腰间别着的双虬短刀,整个人宛如一头蓄势的孤狼。
      “给我上!”锦娘一声令下,两个怪人便在吴守春面前形成左右夹击之势。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怪人一同向吴守春冲过去,吴守春顺势囫囵地在原地转了一圈,前后双刀一档,便躲过了两怪的攻击。
      他也趁着一回合间的契机,举刀向高个子的前胸砍去。但奇怪的是双刀明明劈到了他身上,他却毫无反应,反而把自己的刀弹了回来。
      几招下来,两怪安然无恙,但吴守春却显露疲态,处于微式。吴守春心中万分疑惑,这两怪之身量虽与常人相差许多,但方才几招来回,自己的力量与功夫并不在他们之下,怎么双刀无论如何用,都无法伤到他们?
      夜色正酣,灼烧着吴守春的脸颊,引出他发间的汗水。他的胸口快速地起伏着,心中快速地想着无法伤人的缘由和应对之法。
      张清雁背着李行云躲在角落,但并不影响他洞察到两怪身上的细节,他朝着吴守春大喊道:“软甲!”
      软甲?
      金甲遗军?
      吴守春这才重新沉下心来,他仔细看向两怪的手腕处和脖颈处,的确有一层极为不易被察觉的淡金色痕迹,原来是软甲!
      相传这软甲薄如轻纱,坚如硬石,只要是穿上它,便可以无畏刀枪剑戟,但这软甲实乃世间罕见之物,用料与工艺都是极为绝密的,如今世上仅存几件都在北虞皇室手中,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两个人身上?
      吴守春收住满腹的思索,无论两怪的软甲是从哪里来的,此刻他要考虑的只有打败他们。经过张清雁的提醒,这片刻间吴守春已经想出了应对之法。
      他将手中双刀转了个方向,刀刃被覆在小臂之下,双指分叉握紧刀柄,将刀把朝外面向敌人。当双怪再一次冲上前来时,吴守春不再劈砍,而是换用刀把重击对方的暴露之处。
      效果极佳,头来击头,腿来击腿,敲的他们只有抱胸叫唤的份儿,只几回合下来,两怪便疼的在地上爬不起来。
      “废物!给我起来!”锦娘不服气地大声喊道。
      但这呵斥毫无用处,两怪躺倒在地,仍要起身反击,却口吐血沫,再难起身,只怕是浑身上下,也无多少完好的骨头残存。
      “快跑!”张清雁朝着锦娘大喊去,生怕它慢一步。
      锦娘见情况不妙,脸上阴沉下来,撤脚就要逃,待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便马上遁形无踪。
      吴守春将双刀转回正常的方向,完全没有要追赶的意思,就任由锦娘逃走,他眼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对身后的张清雁说:“怎么,还想从她身上找线索,怕我杀她?”吴守春转过身来,不怀好意地盯着张清雁,继续说:“放心,她逃不走。”
      咔嚓一声!吴守春的双刀入鞘,击打着刀鞘四周的寒气。
      “两怪之死可视为自保,却对锦娘赶尽杀绝。”张清雁轻叹一口气,说:“吴守春,我不知道你们为何杀人,也许是很重要的原因,但无论如何,你要想清楚,你如今可是在荣州知州面前谈杀人,到时候无论你有何种的理由,纵使我有心宽纵,你也难逃律法之责。况且……你这双手也并不是生来就要杀人的……”
      吴守春虽然依然蒙面,但他没有再假装,自己的身份在这几个人之间似乎已经并非什么秘密了。
      张清雁回想起之前在茶铺里吴老板忙碌的身影,和那好滋味的糕点,和如今这个满眼凶煞的杀手真是同一个人吗?
      吴守春上下翻看自己的手心手背,抬眼对张清雁讲:“哼,酸书生,大道理谁都会讲,若没有我这双手,只怕你们已经叫这些人做成糕点了。”
      张清雁也觉得自己很讽刺,苦笑着回答道:“你说的对,我现在像极了以怨报德的小人,你刚刚救了我们,我便回过头来谴责你。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是道谢之礼还要有。”张清雁抬起双手,抱拳作揖。
      吴守春沉默片刻。
      他大步跨出柴屋,“道可同,难相谋。”
      夜色笼罩在他的衣衫上,倒影出一片片难以言说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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