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痕》黑土嘿土

13、黄雀在后

　　攒金阁位于威州城北边的闹市，莫说整条街了，可以说是整个威州城最华贵的酒楼了。
　　他们二人驻足楼前，向上望去，满眼金光，就是比起荣州这种富庶之地的酒楼，也绝不逊色。
　　只见一楼三扇迎客绛朱门，黄桌玉凳如星罗，珍馐佳肴似仙饮。酒香沿街散去，铜臭顺街而来。内设歌舞杂技，粉绸绿帛腰间挂，引得宾客抖擞叫好。
　　二楼倒是雅致，各间分设，屋内屏风灵绣，有兰倚墙，再往里走便是琴管兼具，茶香四溢，往来有饮者，有弈者，有闻者，皆谓雅士。
　　张清雁换了一身便装，背朝屏风，面朝空窗，细品杯中清茶，等待着锦娘的到来，而李行云则一身仆装立在张清雁身侧，她半个身子漏在屏风外，半个身子藏在屏风后。
　　“这样她真的认不出来吗？”李行云先行开口问道。
　　“我与严长丰身形相差不多，且有屏风遮挡，虽不能长久，但佯装一刻也是行得通的。再不济我身上还要知州官令，拿给她看便是。”
　　“那为何我要办成下人？就不能是其他身份吗？”
　　张清雁微微斜过头去，看了看李行云的表情，笑着说道：“别忘了你如今可是秦量的手下，纵使你不是这身装扮，也是我官府的下人。”
　　李行云就知道张清雁嘴里吐不出什么好牙来，但念及锦娘马上就要来了，便只是小小地发作了一下，拿剑鞘敲了敲地面。
　　“诶呦，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呀？严大人。”
　　一个极致妩媚的声音从屏风那头传来，两个人瞬间都紧绷起来。
　　她左手不自觉地将剑握紧，手心也沁出冷汗。张清雁见李行云一根弦全都紧了起来，便一只手覆上她的左手，并用眼神提醒她，李行云这才有了些底气，稍稍放松下来。
　　“大人，今日怎么不唤些酒来，您平日里不最爱喝我楼中的酒了吗？我这就叫人拿来。来人——”
　　李行云见这女子行为轻浮，浑身上下衣着艳丽，手中的手绢也总懒散地在空中挥舞，全然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于是便开口阻止道：“不必，大人今日身体不适，不喝酒。”
　　“呦，今日还来了位小姑娘啊。”
　　锦娘扭捏着起身，晃动着她那如风拂柳的腰肢就往李行云处走过去，李行云见状忙抬起手挡着她，说：“此处没有别人，说正事便好。”
　　“正事？正事不就是喝酒吗哈哈哈哈，可你们今日来又不喝酒，还能有什么正事？”
　　李行云眼看着拦不住锦娘，心中有些慌乱起来，幸好忽然又想起张清雁的叮嘱，顺手将剑半出鞘威胁道：“大人素来不喝酒，不必再试探。”
　　锦娘听完这话，倒稍有收敛，她上下打量了几番李行云，分明是依旧未消除对李行云的怀疑。李行云看锦娘的眼神，便只好拿出张清雁的知州官令来。
　　“现在能说正事了吗？”
　　锦娘这才收起她的作态，回到她自己的位置去，正经地说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事情开始进入正轨，张清雁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李行云便收起令牌，对锦娘问道：“上次的事你怎么办的？”
　　“大人，锦娘愚笨，不知所问何事？”
　　张清雁故意将手中的茶杯砸到地上，李行云语气也硬起来，继续问道：“你说什么事？”
　　锦娘见状，连忙低头认错：“禀大人，我的人早已通知张其谷，是他没有把东西交给我，并非锦娘的错啊。”
　　张其谷，多么耳熟的名字。看来诈一诈她还是有效果的，可她口中所说的“东西”是什么？
　　李行云继续狠道：“这都几日了？东西丢了你可担得起？”
　　“大人，是锦娘的错，锦娘这就派人继续追查。”
　　“蠢钝！你可知荣州来报张其谷已死？”李行云见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便拿这话来激她。
　　锦娘这下更加惊慌了，连连顿首道：“大人，锦娘不知此事啊！张其谷向来藏得好，怎么会……而且画还在他手上，他死了，那……”
　　“那你说现在此事该如何解决？”
　　锦娘试探地看看李行云，小心翼翼地说：“大人忘了，我这里还有一半画，你若是急用，锦娘这就替您取来，如何？”
　　张清雁和李行云两个人都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如此顺利。
　　“还不快去！”
　　锦娘起身行了一礼，便转身拉开房门。她后撤一步退出房间，却并没有离开。李行云见她骤然色变，心知大事不妙，便要拉起张清雁离开。
　　锦娘向自己的两侧一挥手，喊道：“在我的地盘，还想骗我？给我拿下！”
　　两侧冲进来十几个人，其中两人手持袖箭，按下开关就向他们二人射去。李行云按着张清雁的肩膀，就往地面贴身下去，算是躲开短箭威胁。接着她又拽着张清雁的胳膊要往窗外跳，但短箭过于急促频繁，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靠近窗边。
　　房间狭小，对面又人多势众，李行云只好正面迎敌。
　　她一脚将面前的茶案踹翻，又使巧劲将茶案扔到屏风外，砸开对面人群的注意力。随即推倒那硕大的屏风，又砸倒几个人。
　　“上啊，愣着做什么？”
　　这群人一看便没什么功夫，一激便一拥而上，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空着手就去抓李行云。
　　李行云抽出腰间的佩剑，左右挥舞，逐个击破，前面来就砍前面的，后面来就刺后面的，总之是没有落于下风。锦娘眼看着李行云一个人就将自己的这帮手下打了个落花流水，心里便着急起来，抽出袖中的小瓶子，便在空中挥散出来。
　　张清雁见状，自己一只袖子捂住口鼻，起身去又将手帕把李行云的口鼻捂住。
　　“锦娘，区区迷药而已，湿袖堵住口鼻便抵得过，你就这些招数？”张清雁朝着锦娘喊道。
　　谁知锦娘不仅没有紧张，反而得意地笑了笑，说：“哼，谁说这是迷药？”锦娘说完便大笑着离开了。
　　糟糕！
　　他们猛然转头，就被一大一小两闷棍给挥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