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痕》黑土嘿土

12、顺藤摸瓜

　　一阵夜鹭惊飞，扇破了油灯的火光，一缕细烟蜿蜒而上，冲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不好！”
　　李行云撇下手中的油灯，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主院里空旷无一物，所有的打斗声都是从主屋里传出来的。李行云一头扎进去，就被不知道是谁的腿砸到肩膀上，狠狠地退了出来。待她反应过来，再一次开门进去，却被一股无名的力量，绊住双脚，她使了个空翻，却被那力量顺势而为，把自己甩出了屋子。
　　屋门再一次紧紧闭上，李行云满肝怒火，想她一身功夫，居然无处施展，连屋门都进不去？
　　第三次，她一脚踹开屋门，却终究是晚了一步，纵观整个屋子，也只剩下严长丰的尸体和受了伤半跪着的秦量，以及窗外一闪而过的凶手的影子。
　　李行云追上去，一直追到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凶手蒙着面，想要登墙上屋顶去，但几次三番五次都被李行云破坏。她轻功一向好，把人截住不算难。
　　“吴老板，别再藏了，到底为什么杀人？”即使李行云看不到吴守春的脸，但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仅凭身形也足够辨认了。
　　蒙面人一听这话，双眼中的警惕马上变为不可置信。吴守春的确没有想到，李行云能这么快就认出他。他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双刀插回刀鞘，又从腰间取出一把哨子。
　　“吴老板，你逃不过我的，快随我……”
　　一声急促的哨声迅速窜到四面八方，顷刻间，十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从暗处出现，围住李行云，挡在吴守春身前。李行云仍想追，但要在空旷的大街上，从十几男人的包围下冲出去是不可能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吴守春就这么的从自己的眼中消失，懊恼不已。
　　天际初白，黎明将至。三人连连两夜都没有完整的合过眼，自然头脑发胀。
　　当李行云再次回到严府时，张清雁正在给秦量包扎伤口，但他自己的左手上的伤还未痊愈，自然是包的歪歪斜斜，于是李行云便将包扎的活计接过手来。
　　张清雁这才腾开手，去查看尸体，他捏开严长丰的嘴，凑近看看又闻闻。
　　“他是被烧死的。”
　　李行云疑惑道：“烧死？可他周身上下并无烧伤。”
　　“烧的是他的五脏六腑。”张清雁起身，缓慢地观察四周的情况，并继续说道：“你还记得之前刘满英用的雨针草吗？凶手将此物混入严长丰的酒中，可暂缓沸热时间，因此他在席上吃热食也并不会发作。但等他入睡后，雨针草便开始灼烧他的五脏六腑，直至死亡。”
　　“好狠的手段。”
　　“凶手已经手下留情了，与张其谷相比，让严长丰在梦中中毒，反而是没什么痛苦……秦量，你来时，严长丰已死了，对吧？”
　　秦量捂着被包扎好的伤口点头。
　　李行云听张清雁这话的意思，秦量是很早就在这里等凶手了，便问：“你早知道今夜凶手会来？”
　　张清雁解释道：“我们还未入城时，便已经有人急着堵我们的嘴，想必是知道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故而他们杀严长丰只会早，不会晚。我原本想着秦量提前蹲守，能阻止凶手杀人，但没想到凶手早已先我们一步，在酒中下毒。”
　　他颇为懊恼，一只拳头重重地压在桌面上。
　　李行云突然恍然大悟，说：“所以贼人一路上对我们围追堵截，并非为了伤人，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张清雁回想起昨日种种，点头认同：“现在看来，的确如此。昨日对方在途中设阻，全然不怕被我们发现是他们的手笔，只是因为对他们来说，只要拖延时间的目的达到了就行，至于是否被发现，对严长丰今日之死，丝毫没有影响。”
　　李行云点点头，又问：“可既然吴守春已知严长丰必死无疑，为何又要回来？”
　　张清雁环顾四周，这房间已被打斗破坏的不成样子，各式家伙什都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除了门窗和床榻，几乎没什么完整的东西了。既然吴守春杀人复返，那么此处必定有他想要取走的东西。张清雁驻足到严长丰的床榻旁，将那被褥一掀而起。
　　果然有暗格。
　　他们三人的头凑到一处，倒要看看这暗格里藏着什么东西。
　　李行云首先疑惑道：“一幅画？”
　　李行云缓缓地将画在案上展开，上有山几座，水几条，诗几句，不过一幅普通的山水画而已，并无任何特别。
　　“长波照水盈三峦，两岸乌台料相晚。旧时明月渡今人，今人何叹无贪欢。”李行云读出画中的题诗，三人都觉得这诗不过普通的咏月诗而已，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她继续疑惑道：“严长丰专门在床榻上做了暗格，每日贴身藏匿，就为了一幅画？”
　　“不对。”张清雁似乎发现了什么，他俯身平视裱框，并用食指在画纸边缘细细摩挲而过，说：“你们看这画纸边缘的绒毛，一定是被谁裁过，这画只是一半。”
　　这边张清雁在说，那边秦量对着画轴在捣鼓什么，谁知一个不小心那画轴壳子就滑落在地，原是个空心轴。
　　他们从轴中抽出一张纸，张清雁顺着纸上的内容念了出来：“俞常、张其谷、严长丰……”
　　“一样的名字！”
　　他们现在可以确信，名单上这些人的死绝非偶然，他们必定已经卷入了一场秘密之中，只是他们离这个秘密还远得很。
　　张清雁马上从怀中拿出那张碎纸与之对比，字迹相同，但严长丰的这张却要完整许多，后面还有许多未曾听过的名字。
　　李行云推测道：“看来吴守春回来，便是要取此画的。”接着她看着纸上的名字陷入了沉思：“可这名单代表了什么？吴守春……哦不，也许应该说是他们，为何要将名单上的人赶尽杀绝？”
　　二人眼神相对，他们心中突然有了同样的想法。
　　“下一个名字是锦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