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鼬卡，all卡）》零妄之川

3、遇

　　任务。A级。单人。

　　足尖轻点横兀的枝干，急速飞掠。

　　无边绿意重重叠叠，毫不吝惜。绿色波涛里穿行，仿佛走不到尽头。

　　于现世与幻境中沉浮的错觉。

　　虽然对五代说什么三个学生一夕之间另就高明，让我很是寂寞啊……

　　卡卡西还是执意要下了单人任务。

　　无牵，无绊，亦无扰。

　　习惯了一个人。自怨自艾，自愁自苦，自娱自乐。

　　但，这并非完全他本人的选择。父亲为他选择了锋芒与冷漠。带土为他选择了羁绊与悔恨。老师为他选择了守护与责任。

　　没有一样真正属于自己。所谓忍者，即是这种被操纵的存在吧。

　　有谁曾居高临下，平淡冷静地陈述，卡卡西，你早已失掉选择的勇气。

　　之后，走得毅然决然。

　　卡卡西清楚地记得，那一夜月色惨白，仿佛从那片惨烈的白光中伸出无数只手，攫住了呼吸，被扼住了咽喉，难吐只字片语。

　　钝痛突袭脆弱的心脏。山洪奔泻般淹没意识。瞬间的清醒后依旧是天地初开的混沌。

　　零星聚集的力量最终支离破碎。

　　他听不得他的沉默，他等不到他的回头。

　　背负太多，终难停留。却也无恨无怨。怪只怪，命运无常。

　　鲜血为祭，生命下注，忍者没有归途。

　　火之国的边境线近在咫尺。不远处便是任务的目的地——菸之国。

　　所幸并非什么紧急任务，卡卡西想。

　　他走得很慢，仿佛碌碌行人中极普通的一员。变身术掩去了嚣张的发，隐去了异色的瞳。现在，他只是一个平凡的陌生人。

　　沿途风景，街市人情，一一入眼，卡卡西看得饶有兴味。

　　淳朴，简单，轻松，没有压迫感的国家。所谓的五大国远远不及。

　　也许现在枕着阳光，翻几页亲热天堂，才是最惬意的事吧。

　　然而变数的诡谲便在与它永远来的毫无征兆。

　　猝不及防地对上那双墨色深眸。

　　长发，晓袍。凌厉，肃杀。

　　轻微震颤后，卡卡西迅速回复平静，坦然擦肩。

　　迎来冷面森然如霜，情绪深隐，不泄分毫。

　　只可惜，卡卡西从不费力揣测它背后的深意。没有把握的东西，他极少触碰。

　　定局已成，覆水难收，投入再多也是徒劳。

　　卡卡西没有回头，只是突然有点怀念少年的声音。

　　“卡卡西桑。”他习惯这样的称呼。

　　纵使刀刃相抵，生死相搏，这未变的称呼也是记忆的证明。难舍难弃。

　　从衰朽时光中延续的默契，从未消逝。

　　几个字足以漾出淡淡暖意，和着苦水，也甘之如饴。

　　只是早已不复年少清狂，旧事陈迹尽作无心笑谈。

　　物非，人非。来去匆匆，无可挽回。

　　微微眯了眼，卡卡西觉得阳光竟有些刺目。

　　宇智波鼬看见了那个男人，尽管形容陌生，但他清楚地捕捉到他的气息。

　　一如当年目光不离不弃的追随。

　　恍然间记起月读里他亲手施与卡卡西的极刑。七十二小时，刀刀见血。

　　彼时上忍痛呼失声，神情分外倔强。

　　而他，只作冷眼旁观。

　　上忍右目苍青无奈纹裂，如同山岩风化后痛苦的伤痕。

　　这只眼眸，他爱它，亦恨它。

　　它会展露微笑，亦能粉饰伤痛；它会专心致志，亦能漫不经心；它会信誓旦旦，亦能若即若离。它永远蒙着虚伪的迷雾，低垂的上眼睑忠实地锁住它的秘密。

　　鼬没有再叫上忍的名字，他找不到妥帖的句子。

　　唇齿开合的简单动作陡然艰涩。

　　五年分别的深壑，言语苍白难填。

　　卡卡西，我说你不敢选择，却不知自己亦如是。

　　谁去触碰谁的真心？

　　只能，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