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鼬卡，all卡）》零妄之川

2、斗

　　烟草味。很淡，但清晰。

　　卡卡西睁开双眼，肌肉拉扯勾起宿醉的头痛。看来真是老了啊。

　　视线短暂停顿在床边微微凹陷的白色床单。阿斯玛，又坐了那么久么。

　　模糊的记得，有谁深深浅浅的叹息，隐隐约约的咳嗽。

　　他读得懂他的温柔，就像他读得懂他的寂寞。

　　但，爱已不能。

　　卡卡西伸手抚平褶皱，赤足下了床。

　　镜中映出的一张有着苍白肤色的脸。左眼妖红突兀。

　　纵贯的伤痕隔断时光，镌刻苍老。

　　血色的羁绊模糊未来，纠缠往昔。

　　如若没有这只眼，卡卡西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一直走下去。

　　它是他的悔，亦是他的罪。

　　黑暗中行走，杀戮中沉默。

　　谁擎一盏昏灯，从寂寥中走来，唯有那一点两点的星火微光，牵引着他跌跌撞撞向前。

　　再没有能力顾及左右。

　　也许过去他仍存幻想流连，但如今，已有人将那微末的期冀推入渊薮。

　　灯火已灭。

　　太累太倦，无以成言。那，就微笑吧。

　　任由嘴角扬起最熟稔的弧度。

　　姗姗来迟的上忍照例漫不经心地招呼，“呦。”

　　银发嚣张得晃眼。不似伏倒的麦秆，倒像雪峰的冰棱。

　　阿斯玛缓缓吐出烟圈，他熟悉的卡卡西，尽管并不真实。

　　“昨晚谢了。”卡卡西冲阿斯玛眯起眼。

　　烟蒂划出窗外，头重脚轻地跌落。

　　“那以后别喝了。”阿斯玛有些烦躁。他看不得他一贯的云淡风轻。

　　“哦。”卡卡西出乎意料地应了一声。阿斯玛有些愣神。

　　苍青的眸中笑意未褪。

　　“谢谢。”阿斯玛听出上忍难得的认真。

　　卡卡西再次礼貌的让他止步于此。阿斯玛深深地吸口气，一时无言。

　　“卡卡西！”旋风似的闯进一个绿色身影。

　　卡卡西本能的后退，避过凯的横冲直撞。气氛转暖。

　　木叶的苍蓝猛兽，令卡卡西颇感头痛。

　　“我说凯——”

　　凯腿风一扫，卡卡西无奈地吞下话尾。看来，今天是体术啊。

　　最近凯找卡卡西比试，倒是越来越频繁了。阿斯玛若有所思。

　　卡卡西啊，我们愿分担你的寂寞，你却生生截断了通向你内心的桥梁。
　　我们徒劳徘徊于原地，欲寻入口而不得。你把心门留给过往，却未曾打开未来的窗。

　　凯招招迅猛，但他确信卡卡西必能一一避过。

　　他了解他的实力，作为一辈子的对手。但他，走不近他的心。

　　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究竟从何时起，他热血的青春掺杂了一抹奇异的银。

　　纯洁而不单薄。明晰而不突兀。沉寂而不冷漠。锐利而不伤人。

　　总之，捉摸不透。那么近，那么远。

　　劲风又至，卡卡西动作却忽然迟缓，避之不及，直向后仰去。

　　卡卡西！凯慌慌张张的收拳，单手前伸，欲阻止卡卡西跌倒之势。

　　一柄泛着寒光的苦无却瞬间抵在颈上，冰冷的金属亲附着皮肉。

　　“凯，你输了哦……”卡卡西收起苦无，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

　　凯松口气。你没事。太好了。虽名为比试，却从不愿他伤到分毫。

　　大大咧咧地拍上上忍的肩：“卡卡西你又耍赖！只比体术的啊。”

　　上忍笑弯了眼：“嘛，反正赢了呵。”

　　银色的发梢轻轻颤动，阳光下泛着愉快的色泽。

　　眼眸中也必是温婉的笑意。

　　凯轻轻咧嘴。

　　“不过凯，”上忍声线陡然转沉，“对敌人是不能留情的。”

　　凯怔住，看不清上忍的表情。落寞，抑或决然？

　　他张了张嘴，想问，卡卡西你是在告诫自己么。

　　宇智波鼬，这四个字，是不是已成你痛入骨髓的伤？利刃剜心，欲忘不能。

　　心头一阵抽痛。

　　曾以为，生命是朝阳如火，永不落幕，不想竟是沉重如山，难担难负。嵌入湖心的石子，激起千层波澜。

　　于是手足无措，徒劳无力。

　　“啊，五代还找我有事，先走一步。”卡卡西烟遁离开，留下一室沉默。

　　卡卡西，为何你总要如此，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