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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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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秋娘与陈阿荷、陈芳娘都是出自广河陈家,奈何陈家人没有出过读书人,又多是耕种人家,因此家家户户并不十分富裕,唯有陈芳娘那一支一直做着干果生意,日子过得还算可以。比起陈阿荷与陈芳娘的关系,陈秋娘则与陈芳娘更近些,也是同一辈儿的姑娘,说起来陈秋娘多是嫉妒之语。
陈芳娘那一支子嗣不丰,所以对男孩女孩都看重,广河位处西北,民风向来比南边和京里开放,早些年因为当地百姓多被征调当兵去了,家里女人当家的比比皆是,也就是这些年太平了,男人才渐渐多了起来。
“芳娘就是命好,在娘家的时候就被当成个宝儿,她奶奶也是我二奶奶宠得不行,那老婆子又会过日子,攒了不少家底,当初出嫁的时候虽说没有十里红妆,比不上外头的嫁妆,但也是严严实实的二十六台。”陈秋娘撇撇嘴,咯嘣一声磕开一个瓜子,将皮噗的一声吐到街上。
伍娘子见状想说什么,忍了忍还是没有出声。
陈秋娘没发现她的眼神,问道:“这嫁妆多吧?”
伍娘子点头,她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吃一惊,就是她家大姐姐嫁的时候也不过三十二台嫁妆,还是因为嫁给了一个举人,才这般丰厚,三妹妹同样是嫡女,就没那么多了,也不过二十八台,这陈家娘子家底果然丰厚啊。
陈秋娘冷哼一声:“可不多嘛,陪了半幅身家呢。”
伍娘子好奇道:“家里兄弟没有意见?”
陈秋娘翻了个白眼,“一个病秧子能有什么意见,以后指着谁还不好说呢。再说那文家,秀才之家,日后说不得有大造化呢,若真的有了那福气,多少银子要往里面填补,陈家想要文家出力,怎么能不准备好大把的银子。”
“原来如此。”
陈秋娘奇怪:“你问她做什么?”
伍娘子早早想好了借口,“这不是早上她来给自家郎君做衣裳,我看着面生又和你一个姓多问一句总是好的。”
“这倒是,咱们做生意的,总要消息灵通。”说完陈秋娘又刺了一句:“你生意倒是好。”
伍娘子没答,问她:“你这里可有什么新的好胭脂?”
陈秋娘眼神一亮,原本松垮的站姿立即站直了,“那你可问对了,我这刚好从府城来了一批,你要不要看看,听说外面的官宦人家小姐最爱呢。”
“那给我瞧瞧。”
“好嘞。”这伍娘子出入娘家夫家都是富贵人家的女眷,若是她愿意推荐,日后还愁什么,陈秋娘说起生意来滔滔不绝,伍娘子又趁机打听了几句,发现这位陈芳娘除了有一个不省事的婆婆之外,生活上根本没有不顺心的地方。可是谁家没有一个不对付的婆婆呢?伍娘子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大事,将事情暂且放下,认真挑起胭脂来。
阿月马上也是大姑娘了,梳妆打扮都要学起来。
林月娘在家里着实气闷,去陈家喊上阿荷出去玩,陈家阿母正因着昨日的事情对女儿愧疚,索性放了她半日的假期,让她好好出去玩,又抓了几个大钱让她做零花,阿荷惊喜地跳起来,“谢谢阿娘。”
“与阿月好好玩,两个可莫要闹脾气。”
“知道了——”两人答应着,手牵手已经跑远了。
陈阿母看着两人的背影,笑着道:“这孩子。”
陈家阿嫂看到婆婆给了小姑子银钱,插了一句道:“阿荷也是大姑娘了,可不好再这么疯跑了。”
陈阿母跟着叹一句:“可不是,一眨眼就长大了。”
“咱们小郎也想买糖吃呢,是不是?”陈家阿嫂将儿子往前推一推,示意他问阿奶要糖吃。陈阿母哪里不知道这小心眼的妇人见不得人家有她没有,整日盯着阿荷看,也不想想阿荷是她亲闺女,她疼自家闺女难道还要看儿媳妇脸色。
小孙子奶声奶气叫着阿奶,吃糖,陈阿母多少心肠都软了,又拿了两个铜板放在他胸前的小袋子里,“给我们小郎买糖吃。”
虽然没有给小姑子的多,但是陈阿嫂也不在意,兴冲冲带着儿子出去买糖了。
陈阿母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啐一口,有点钱就花出去,一点也存不住,娶了个这样的媳妇日子可怎么过哟。陈阿母愁过一段时间,又紧赶慢赶着去做活了。
陈阿荷不知道家里的机锋,拉着阿月带着新得的铜板盘算着怎么花,算来算去发现五个铜板也不多,想请阿月吃糕点又发现钱不很够,沮丧道:“买糕点吃不了两块。”
林月娘找她是有事情,“我不吃糕点,阿荷你知道昨日那位五姑姑家住哪里吗?”
阿荷摇头:“不知道,虽然咱们县不大,可是后面住的人口也多得很,我不是很清楚,你问她做什么?”
林月娘道:“我有事。”转而又道:“你说那位五姑姑的郎君是个秀才?”
陈阿荷点头,“没错,他就在官学上学呢。”
“官学?”林月娘眼睛一亮,“之前谢二是不是也在官学?”
陈阿荷再次点头,“是。”又觉得今日的林月娘很是奇怪,总是问一些她不明白的事,“你要找文姑父吗?”
林月娘兴奋道:“我们先去找谢二,让他帮我们认一认哪位是文秀才。”
陈阿荷问:“阿月,你要做什么?”
林月娘寻了个借口,与阿荷咬耳朵道,阿荷一惊,捂住嘴巴,半晌道:“你说真的?”林月娘认真点头,“我也不确定,所以去看看文秀才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能吧。”陈阿荷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文姑父是一个爱逛青楼的人,不是说读书人最讲究礼仪廉耻吗?问阿月:“你怎么知道的?”
林月娘不得不圆谎,“之前和张家哥哥们在一起的时候,听他们说的,说文秀才是一个外面看起来是金子,其实里面都是棉花,不是个好人!”林月娘说得斩钉截铁,陈阿荷愣住,“这可怎么是好?张家哥哥在衙门做事,知道的总比我们多些,那五姑姑岂不是一辈子都毁了?”
“所以啊,咱们快去看看这个文秀才是不是那样的人。”林月娘拍着阿荷的肩膀道,陈阿荷也没有追究她们两个看看又能有什么用,跟着林月娘往外走,“谢家这里我来的少,你知道哪家是谢二家吗?”
林月娘挠头,“不知道,到时候你去问问。”
“为什么是我去?”
林月娘撇嘴,“我可不想再和他一起被人看到了。”
陈阿荷想到上次她没拦住人的事,拍着胸脯道:“包在我身上。”
谢二看着自家大门口的阿荷和躲在一旁鬼鬼祟祟的阿月,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想要背着人岂不知如此作为反倒显得心虚,他全当没看到躲在树后面露出衣角的阿月,问道:“陈家小娘子寻我何事?”
阿荷十分小声道:“你随我来。”转身要带路,然后又转过身叮嘱他:“小声点。”说完还要盯着他关门的意思,大有他敢大声关门,她就要暴起给他一顿的意思。
谢二认命地十分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想来是陈家小娘子十分满意他的识趣,解释道:“不能被人看到,否则阿月更是说不清了。”
谢二心道:你俩不来就说得清了,只是救命之情在前面,他不好说什么,跟在阿荷后面朝着那棵大树走过去,等到他走到,两个小姑娘同时松口气,拍拍了自己,林月娘轻轻咳了咳,背着手学着街上大老爷们的做派道:“你上次说我找你做什么都行?”
谢二:您可真会填补。
“只要不杀人放火,害人性命就行。”
林月娘绷着的气泄了一点,“我找你杀人放火作甚。”陈阿荷轻轻咳了咳,她转头看她,用眼神问:怎么了?
陈阿荷抬了抬下巴。
林月娘意识到自己的架子松散了,再次清了清嗓子,胸膛挺得高高的,道:“我现在就有事要你办?”
谢二顺着她的动作看向她的胸口,而后意识到这是一位小娘子,虽然还没有发育完全,但是也和男人不一样,他匆忙撇开眼睛,暗骂自己禽兽,又背了几句论语才压下心中的慌乱。
林月娘见他不答,也顾不上自己的架子了,着急问道:“你答不答应?”
谢二回身垂眸看着地上,问道:“小娘子要我做什么?”
“你认不认识文秀才?”
“不知道小娘子说的是哪一位?”
文秀才他爹也是秀才,人称大文秀才和小文秀才,林月娘道:“小的那个。”
忽略她口中的不敬,谢二点头,“认识。”又抬头看了看天,“这时候文秀才应该还在学里读书,只是不知道小娘子找他做什么。”
“不做什么,好奇。”又一把扯过阿荷,“她姑姑嫁给了文秀才,我们想去瞧瞧这位姑父。”
“既是亲戚?为何要舍近求远?”
林月娘道:“远房亲戚。”又烦他磨磨唧唧,很不耐烦道:“你问东问西,是不是不想帮忙?”说完拉着阿荷就要走,“算了,果然读书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谢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