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萧瑟听提琴》At老特

4、猫

　　今晚是个大丰收，除了从店门口跟他一路到了广场的人，还有过路停下来的路上，缇勤走在路上数着手里满当当的钱，他想，值得了。
　　他住在某条街道的楼里，小，旧，但是便宜。
　　可能是他个人也爱干净，衣服很少沾上污又整洁，很少人会想到他住在这种地方。
　　以前他爸妈的房子在破产之后就已经卖了，后来没地方去，就买了这套房。
　　小巷里没有灯，一片漆黑，缇勤突然听见有猫叫声，很小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出奇的响亮。
　　缇勤又往前走了两步……路中央躺着一直可能只有两个月大的小猫。小猫看见有人来了，它也不怕人，直接一个脑袋就往缇勤的鞋子上趴，猫毛蹭到了他的脚踝，很软。
　　缇勤身上也没吃的，蹲下身子揉了揉它敞开的肚子，却被猫爪子轻轻抓住:“对不起啊，我也没吃的。”
　　缇勤撸猫肚子撸够了，从刚刚赚的钱里掏出来五块钱放在小猫的肚子上:“要不你拿这钱去买根肠，也比在这里跟我耍赖也好。”
　　小猫似是听懂了他的话，爬起身来，用爪子把五块钱推了回去。
　　缇勤笑了:“听的懂我说话？”
　　小猫当然听不懂，只是闻气味就知道那不是吃的:“喵！”
　　小猫叼住缇勤的校裤裤腿，缇勤无奈笑笑将它扯开，又摸摸它那毛茸茸的脑袋:“耍赖也没用，房东不让养宠物，况且我也养不起你啊……”
　　“喵！”小猫的叫声突然变得凶了起来。
　　缇勤还在疑惑这小猫怎么这么赖皮，突然身后窜出来一只手提溜着小猫的脑袋走了。
　　缇勤看着突然消失的小猫，头顶三个问号。
　　“你怎么在这？”熟悉的声音，不知是在问他还是问猫。
　　缇勤回头就看见提着手电筒的董灼抱着猫，小猫在他的怀里挣扎。
　　缇勤站起身来，他瞟到董灼嘴角有些淤青。
　　缇勤:“这……是你的猫？”
　　董灼冷漠点头:“嗯，它趁我不在，偷跑。”
　　缇勤似是终于找到可以和董灼聊的话题，笑了:“它叫什么名字，好可爱。”
　　董灼很轻地摸着小猫的脑袋，如果忽略掉那张冷冰冰的脸，画面看起来还是很温馨的。
　　董灼:“恩公。”
　　缇勤听清楚了，但有些呆滞:“啊……啊？”
　　董灼又重复了一遍:“它叫恩公。”
　　缇勤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应该重新审视一下董灼，还是坚持董灼只是在开玩笑的想法。
　　“噢对了，它好像很饿，可能是跑出来到现在都没吃东西。”缇勤想起来刚刚小猫找自己要吃的，“你身上有吃的吗？”
　　他说完时，董灼已经从口袋里掏了根火腿肠出来撕开凑到恩公的面前:“特地为了它买的。”
　　恩公对着火腿肠嗅了嗅，最后鼻尖贴到了董灼手上，非常嫌弃地转身，一尾巴拍在董灼的手上，而后又往缇勤靠过去。
　　缇勤本来只是蹲着想看看恩公吃东西的样子，突然被恩公用舌头舔了自己的手舔了了措手不及。
　　董灼脸上没什么表情:“它喜欢你。”
　　缇勤顿住:“我想……是的……？”
　　董灼把手里的火腿肠递给缇勤，缇勤刚好想试试喂小猫的感觉，刚接过火腿肠，恩公已经开始啃火腿肠的头了。
　　董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它不太喜欢我。”
　　缇勤:“？？？”
　　恩公吃东西的时候很乖，只要缇勤不动，恩公也不会乱跑，专心啃肠。
　　缇勤抬眸，视线对上了董灼嘴角的淤青，他们靠的不远不近，董灼的手电筒又照着，缇勤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嘴角除淤青外，嘴角还有些要冒血的迹象。
　　缇勤低头去看恩公，久久开口:“你的伤……”
　　董灼没什么反应，还是冷冷的:“不小心磕到家里的桌子。”
　　缇勤:“不是，我是想问你处理过了没？”
　　董灼安静了两秒，说:“刚消过毒。”
　　缇勤点点头，盯着恩公吃东西的动作:“我觉得恩公可能不是不想要你喂它，也许是因为你手上有药味？”
　　董灼听完这话，举起自己刚刚上药的手凑近鼻子闻了闻，然后皱眉。
　　董灼:“是这样，没错。”
　　缇勤问:“它多大了？”
　　董灼拿手戳恩公的尾巴:“不知道，捡到它的时候它也就这么大点。”
　　“捡的？”缇勤有些惊讶于董灼会捡猫这件事，本来董灼养猫他已经有点不可置信了。
　　董灼:“在桥下捡的。”
　　他们住的小县城里就在东城育英附近有条河，那条河水很清，能看见水底的偶尔游过来的一小条鱼。河上方也是为了方便人们出行建了座桥，听说那座桥几百年前就有了，也算遗址，现如今只不过是把它重新修牢固了而已。
　　“当时坐在桥边想事情，突然听见猫叫，就看见它半个身子泡在了水里。”董灼接过缇勤喂完猫的包火腿肠的塑料外皮，“我把它救上来后它就赖着不走了。”
　　“最后干脆就把它养了。”
　　这只名为恩公的猫确实赖皮，缇勤没看错它。
　　董灼至今还记得当时他走到哪恩公跟到哪的样子，过马路的时候怕恩公被压死，特地回去把它抱起来走到对面又把它放下。
　　董灼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缇勤:“好，拜拜。”
　　缇勤特地弯腰和恩公挥挥手:“恩公拜拜。”
　　恩公:“喵！”
　　……
　　缇勤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十二点半了。
　　昨天的睡眠不足持续到了现在，他洗完澡时发尾被洗澡时的水沾湿了，没打起精神先把发尾擦干，身子刚碰到床，眼睛没控制住合上了，一夜无梦。
　　也许是昨晚他没有躺好就睡的原因，第二天早上他出现在了地面上，而不是他的床上。
　　当缇勤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慌忙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6:00
　　还好，他还以为要迟到了。
　　缓过了那场迟到要罚站的慌张劲，他注意到他的微信突然多了红点，点进去发现是联系人那一栏的。
　　有人加他？
　　点进去一看是个非常少女心的头像，对方给他的留言是【学长，可以认识一下吗？】
　　缇勤内心满怀抱歉地点了拒绝，他不喜欢乱加人。
　　缇勤从地上爬起来，走进浴室又冲了一次澡才换上校服。
　　今天他到教室的时间出奇的早，本以为他还能趴桌子上再睡会，抬头时看见黑板上出勤表那栏写着今天的值日生——缇勤，还有另外两个人，他们三被分配到了卫生区。
　　可能是因为缇勤下午放学就要走了，而值日生都是在晚上改的。
　　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人到了，那人名字叫邱思莱，是个很安静的男孩子，带着衣服黑色圆框眼镜。他不仅看着乖，行为举止也乖，就是老师们都喜欢的那种类型，学习成绩也不赖。
　　“缇勤，我们先走吧？”邱思莱帮缇勤也拿了把扫把递给缇勤，自己则提上垃圾桶，缇勤不忍心让他再拿一个簸箕就多带了两把簸箕。
　　“行。”缇勤回头看教室门口，想着剩下的那个人什么时候才来。
　　缇勤和邱思莱下楼梯已经快到一楼地面时面前走来了翘着一头乱毛的男生——许度。
　　邱思莱用拿着扫把的那只手把许度拦下来，动作气势够足，说话声音却软软的:“许度，记得做值日。”
　　许度本来还有点睡眼惺忪，一听不得了，想起来今天自己是值日生的事，留下一句“你们先走！”就狂奔上楼，问就是他不想罚扫一个礼拜的地……在全校面前。
　　他们的卫生区在高一的教学楼前，这块地是所有人回教室的必经之路。
　　许度这人倒不是怕罚扫，只是天天待在高一教学楼前供人观看，怪丢脸的，尤其是他这颗期望能拥有高一小迷妹的少男心。
　　缇勤一开始听他这么说的时候，回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
　　……
　　三人扫完地回到教室后，缇勤身旁的座位仍然是空荡的。
　　最后是缇勤在接完水路过办公室时，看见了从办公室内走出的董灼，他伤比昨天更重了，手掌上包了纱布，沾了血。
　　董灼和他对视上了，缇勤被发现偷看有点尴尬:“嗨……？”
　　缇勤不自觉把视线落在他的手上，董灼沿他的视线向下看，最后看到了自己的手掌。
　　董灼垂眸，动了动手指，看样子像是要表示自己的手没事:“只是扎到玻璃片了。”
　　“抱歉……”缇勤把视线收回来，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方法才能把玻璃片扎在自己的肉里，他怕自己想的太坏，董灼看上去不是那种人，索性不想了，“擦过药了吗？”
　　问完后缇勤有点想打死自己，都上纱布了肯定擦了啊！
　　董灼的回答却令他意外:“没有。”
　　缇勤愣了愣:“可你不是纱布……”
　　董灼:“赶时间，就只包了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