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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03 ...

  •   风愈渐萧瑟了,这种天气下,单穿一件T恤已经远远不够了。
      不过,篮球场上仍然是热火朝天的6月,那里从来都只有夏天。
      自从那次的输球,我很少再去篮球场,不知是为什么,这么怕去面对这一切。
      然后毫无根据地,一发呆就是一天。

      有时候,真的觉得生活就像一碗水放得太多的芝麻糊,不论怎么搅拌都觉得粘稠稠的。

      同样粘稠稠的,还有我手中的颜料。为了让黑板报看起来更五彩缤纷、眼花缭乱、栩栩如生,我们用颜料上色。
      有芝留下来陪我一起出板报,颜宸写完了几个大字就算完事了,回宿舍继续和海棠“刀光剑影”、“战火朝天”“鸡犬不宁”…
      教室里很安静,有一群乐于学习的同学,他们安静地看书,算题目,只有水笔写在纸上偶尔有刷刷刷的声响。
      有一群爱看风景的同学,他们也安静地趴在教室外面的栏杆上,看着那棵绿油油的树,不知不觉它的枝头已经长得比栏杆还高了;看着树丛中雄飞雌从的鸟儿们;看着树荫下走过的人影,和天空中掠过的飞鸟的影子,交相辉映。
      还有一群,就是像我们一样,正在孜孜不倦地往墙上抹各色的颜料。
      这个世界,真他妈和谐。

      拿着画笔,调色盘,我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也是一个艺术家,正得意地完成自己的作品。
      有芝一边调着颜料,头也不抬地说着:“雨思,看着你那蓬松而又浓密的头发,真让我想到了毕加索,真的。”
      我只当没听到,继续陶醉在我的作品中,无法自拔。

      当我为刀刀抹上最后一笔金色,有芝看着我说:“颜料没了。”
      我看着她,觉得体内所有的细胞像一下子吸水胀破了一样。以至于下一秒,我看到她深情地送走苏允年,一点该有的反应都没有。

      明天就有领导来了。

      我看看窗外渐次亮起的路灯,和我视野中逐渐暗淡的树梢,继续等着。
      教室里终于只剩我们两个。

      突然想起了刚刚一幕,“有芝,你是不是和苏允年又和好啦?”问完才觉着有点明知故问。
      有芝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没有办法,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没有办法,骗自己。”

      接着,世界一下子沉睡了。
      龙吟寒正在这时低着头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一个黄色的箱子,里面全是颜料。

      不知是谁,又为这沉睡的世界多加了一条被子,还开足了暖气。

      这种天气下,夜晚已经没有虫子和青蛙的叫声了,所以显得特别宁静。
      夜色一下子盖住了整座教学楼,我们教室里的灯还亮着。
      屋内的灯亮着,我们的心暗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台词。
      没有人的时候,仿佛自己的心也超脱了,突然会想到许多以前被我搁浅的事情。
      我一直忘了告诉兰若,其实时铭已经有女朋友了,是比我们小一级的。他们在新加坡认识的,也算是一段缘分吧。
      一想到兰若,我就有些微微的心疼。

      她总是把别人的伤口一一填补上,撒上消毒水,铺上一层层的花香,痛着却也留着香味。时不时还会让人想起。
      而她自己却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她总是笑着跟我们说她喜欢就这样一直被我们欺负着。此刻,我们会非常感动地握着她的手说着,放心,除了我们,其他人都不允许欺负你。

      想想这样的日子真好。有时候,欺负又未尝不是另一种方式的保护呢?

      落叶飘进了泥土中,深深地掩埋了进去,而落叶上的尘土,飘进了我心中,也深深地掩埋过去。心灵上铺上的那层薄薄的尘土,它有个俗世的名字,叫做“时间”。

      “时铭,给你。”文科班的一个女生红着脸在篮球场门口低着头轻声说着,而当时铭像被梦魇住了一样接住那个袋子时,那个女生瞬间拔腿跑了。
      是两袋全家桶。

      也会有女生直接寄来书信;间接向其他人询问联系方式;直接到我们班门口叫人的;在篮球场看球的;买完饮料在体育馆门口等的,也有在男生宿舍门口等的。应有尽有。她们想尽一切办法。我真的觉得这样下去,还会有女生拎着两袋全家桶在男生厕所门口等的…

      “哟~,时铭,桃花运好的为,要不要姐姐替你挑两个?”我眉飞色舞地朝时铭说着。
      有一种兄弟叫“不做前面就坐后面”。这学期,时铭又坐我前面。
      “眼睛太小,鼻子太塌,嘴巴歪的,肩膀斜的,皮肤太白(…),整个人偏瘦,怎么你这样一个人都有人要的,照里说完全不应该呀!”
      “我很帅的。”这个时候时铭会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我突然发现他的样子特别可爱,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弟弟,难怪一打一打的小女生像母猫发春一样缠着他。
      “你教教我,怎么拒绝她们,我不喜欢她们。”

      像是谁的手机开了静音模式,一下子平静了,连一层层的涟漪都没有荡漾开。
      下过雨后,天气愈加寒冷,呼出的气已经可以看得很清楚了,和炊烟一样的颜色。
      我在想,如果很多人在一起哈气,就会觉得在烧饭吧,会有一种叫做家的感觉,特别温馨。即使以后远离家乡过新年,也只要很多人一起哈气就不会觉得孤单了吧。
      窗外一声声烟花,在漆黑的夜空竞相绽开,蜷缩着的展开了,就像歌中唱的:烟花易冷人事易分,千年后累世情深还有谁在等?

      流星闪过,留下的是什么?是幸福吗?
      我一直很喜欢星星,但我不喜欢流星,不喜欢那种一闪而过的东西。
      有一种距离,你只能远远地望着,而始终接触不到,但是,可以天天都看到,心里就会感到很踏实。
      这就是我和星星的距离。

      晚饭后经过篮球场,看见苏允年一个人在打球。只听得见一只球啪嗒啪嗒落地又被弹起,再落地,在被弹起…
      听别人说,一个人打球最容易演绎他自己的内心真实感受。
      就像这反复被弹起的球一样,不甘心又不得不,有种绝望、破裂、不惜一切和无奈的感情在里面。
      有芝不是不让他打球的吗,说是他腰部有伤。
      我一边走一边想着,就像海棠说的,从来没有见过你想一道数学题这么“目中无人、目空一切”的。
      我倒宁愿喜欢海棠和我钻在一个被窝里,听她说着,对什么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太过关心,也不要经常在别人背后大声评论,因为今天我们是朋友,或许明天就不再是了。
      我当时笑笑地对她说,我交的朋友,一辈子都是。

      然而一些细小的看不出来的伤口,藏在玫瑰花瓣的缝隙里。我们都不曾看到,但其实我们只要轻轻一碰,它们就会脆弱地凋零。
      许多次看不到的,是有芝和龙吟寒一前一后通的电话;
      看不到的,是龙吟寒送有芝到宿舍门口后的一个深深的拥抱和接吻;
      看不到的,是默默的付出和低调的不着痕迹的忧伤。
      这些,都在随着时间这剂催化剂慢慢地发酵。我们总相信,有一天会变成美味的葡萄酒。

      或许是腻了,厌倦了,这样的分分合合。
      或许是学业重了,时间短了,无暇去管这样的分分合合。
      或许有句话说得对:“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反正,我在想,有芝总会告诉我的,在一个恰当的时候。现在她不想说,总有她的苦衷。
      毕竟,没有人愿意为忧伤留影的。

      晚上,兰若慷慨地把她爸爸送来的水果分给大家吃,并且还都已经切好了。
      “兰若,你从良啦?”
      “才没呢。”
      我们并没有太在意这样的对话,向来兰若从来都不愿意把坏事往自己身上推的。
      “啊~合着你还娼着呢?”
      在众人预备喷水果的节骨眼上,我看见了颜宸脸上徐徐绽开的笑容。
      被窝里暖暖的,谁都不想起来,知道被老师敲了三下门,才有人勇敢地披了件睡袍去开门。
      “怎么了,熄灯后还不睡觉?”
      “哦,那个,老师,我今天拉肚子,刚才又有点不舒服,想让同学帮我拿药的。”
      “药在哪,我来拿吧。”
      “在我左边的抽屉里,就是那个巧克力盒子里。”颜宸连忙接上我的戏。
      黑夜里,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分外紧张。
      看着我真的吃下去了,那老师才放心地走开了。
      “哎,吃了这药,不会有副作用吧?”我的声音迅速被淹没在一片嘲笑声中。

      是迷糊的天使再一次降临在我们身边,还是骄傲的女巫也有被人喜欢的理由。否则,我怎么觉得最近,幸福的事情源源不断地发生在我们身上呢?
      因为太幸福,所以害怕,这么多的幸福会不会预支掉以后的快乐。
      有时候,守护比追求更加艰难,这是真的。

      冬天的脚步已经走近了,窗外卷起的风沙,河里雕刻的冰柱,树木裸露的身躯和我们身上挥之不去的大袄。
      江南很少下雪,今年1月份就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雪。世博之年下雪,迷信的人认为是一个兆吉祥的信号,以至于颜宸激动地看着雪说着:“哇!这是2001年的第一场雪。”(…)

      人的惰性真的是与生俱来的,尤其在这样的冬天里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自从设了《numb》为闹铃,平日里就再也不听这首歌了。我们琢磨着换首更劲爆的音乐做闹铃,又担心着这样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歌曲让我们讨厌。
      听着《numb》,我们也跟着numb了。

      “雨思,帮我把这个送给薛莹,你认识的。”时铭红着脸对我说。
      “哟~,是什么东西呀?你就这样送给人家,好歹也包一层漂亮的纸啊,或者里面写些悄悄话,我说你这人真的很不会追女生耶。”
      “没事,我一向这样的。”
      是那个女孩子,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是一个像雪一样晶莹透白的小女生。

      接过礼物后,我心里有一丝说不上来的莫名的忧伤。也许是突然想到兰若,我也说不清。
      冬天的时候,学校里的天堂鸟总是开得很好,它们的花形十分别致,身体是蓝色的,头部是白色的,翅膀是橘黄色的,好像仙鹤在翘首企盼。
      企盼我们拥有着春天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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