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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chapter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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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拥有诗歌、王位与太阳;
如果你可以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享尽花样繁多的欢娱,也可终日徜徉在茂密芬芳的山林攫取种种乐趣;
如果你爱的人恰好美艳绝伦、冰雪聪明,而她恰好不但纯真得不敢正视你的眼睛,还纯真得拥有为你去死的勇气;
如果你失去所爱后还没来得及后悔便已在命途中再次与他相遇,而他心中仍然只有你一个人的身影;
如果在你最完美的时刻,神还打算再满足你的要求与愿望,你会祈求什么?
“明年4月份你们在考场的时候我就在机场了。”耳边突然想起了有芝的话。淡淡的,无所谓般的,越想却越觉得悲凉。
“离别是人生里无可奈何的事情,反正每个人到了最后总是要告别的,那一个苍凉的手势,多做几次,或者少做几次,又有什么不同呢?”
其实在那一刻我真的很想问她,不是问以后打算在那定居还是回来,也不是类似于距离远了啊我们还会联络么,只想问一句,有芝,为什么你每次都可以这么平静地说出让人很难过的话。
她不是我身边第一个要离开的人,却是第一个从小玩到大的要离开的朋友。我忽然想起一句不着调的话,蜗牛爬过的地方都有痕迹,我们走过的路也开始有了轨迹。
不管怎么说,避免不了的事情就让它发生吧,让它…缓缓地结束,不后悔地落幕吧。
中午的时候接到有芝的电话,说她这周六要去浦东机场接Kevin,问我要不要一起去。说真的,当我刚听到她要去机场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挂完电话我还一个劲地念叨着“现在才6月份,她还不走呢,还不走。”仿佛这样不停地念着,有芝就真的不会离开了一样。
结果那天就变成了我们宿舍六人的集体行动,还好我提前告诉有芝这个消息,原本是准备让她家司机送我们过去就好,于是后来变成她和龙吟寒各开了一辆车过来(…),这才避免了发生类似“人肉交叠”的画面,尤其是当兰若还是坐在后排位置的时候。
有芝不允许她坐副驾位,因为她总是不肯系安全带,为此有芝平白无故地被扣了好几分。然而当兰若弱弱地对我们解释着“不是我不想带,真的,实在是那东西束缚了我的自由,万一窒息了怎么办,我不要人工呼吸”的时候,我们就都原谅她了,真的不是她的错。
远远的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朝我们走过来,还没看清楚人,Kevin甜甜的声音就传来了,我就听着她跟背书一样把我们一个个喊过来:“雨思姐,宸姐姐,黎姐姐,小菲姐,兰婶(…)”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称呼,连声调都没变,听着就让人很舒服,甜到心尖尖里。我们走过去一个个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小家伙歪着脑袋一脸戒备地正盯着龙吟寒看着,显然是把他当成陌生人了。
“我是你龙哥哥。”龙吟寒微笑着一脸无害地解释着。小家伙看了看我们的脸色,然后低低地喊了声“龙哥哥”。
“姑姑,姑姑,”一看到有芝,kevin立马蹦跶到有她身边,八爪鱼般的把有芝的手臂牢牢地钳住,于是我看见有芝瞬间变绿的脸。
如果你够了解有芝的话,就会知道Kevin对她的杀伤力有多大。
Kevin是有芝妈妈的一个好姐妹的女儿,比我们小两岁,小时候就黏有芝黏得不得了,偏偏我们的女王陛下还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姑姑,姑姑”的叫个不停,有一次有芝终于被惹毛了,她完全不能接受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娃娃称呼她为“姑姑”,但只要一看见Kevin眨巴着那双黑曜石般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地小声抽泣的时候,有芝前一刻全身炸开的细胞就立刻“脱水缩合”了,于是我们一向强势的有芝陛下化身为慈母般柔声哄着,不过有芝毕竟是有芝,在看到小娃娃稍微有听话的趋势后又立马恢复了她那张计算机般的脸并严重警告Kevin小娃娃,在有陌生人的时候一定只能喊她“姐姐”。
我相信这一定是她最大的让步了,所以我非常能理解有芝此刻“我欲乘风归去”的心情。
——但是这并不就代表有芝就会吃扮弱撒娇这一套,这点我十分有经验,每次我要企图对她撒娇发嗲的时候都会被她的白眼瞟回去,就是有一点点苗头都会被她生生掐掉,谁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就算是光明顶的“熊熊烈火”甚至是太上老君的“三味真火”也会被她毫不犹豫地灭掉,要是不胜荣幸正好碰上她每个月的那几天还会附赠几句“顾氏”经典话语:“我说雨思,三年前你就吹完了15根蜡烛了吧,这种话说出来你就不会有吓到自己心脏停顿的惊悚效果么。”
而且,她还非常受不了那些类似“人家”“…的啦”“讨厌”的字眼,这些字眼瞬间就会变成枪眼四面八方扫射,偏偏我们可爱的兰若总是喜欢往枪口上撞。
宿舍里的卫生间和淋浴室仅一墙之隔,当有人在洗澡的时候碰巧你要冲厕所必须要提醒洗澡的人关掉水龙头,否则就会被那一瞬“基因突变”的滚烫的热水烫伤皮肤。显然,有次兰若relax完了一身轻松地从厕所里出来了,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冲水的时候忘记告诉旁边正在洗澡的海棠了,这个月,海棠已经是第四次被兰若的“人家是不小心的啦~ ”烫着了,然后我看见原本想息事宁人的有芝嫌弃般地离开了战场。
“兰若,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海棠眯着小眼睛,笑眯眯地招呼着兰若过去。我们都知道这个时候准没好事,显然,兰若也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她很不情愿地迈着小碎步走过去,同时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如果你此刻正好不幸路过我们宿舍,不要怕,只要心里默念着“珍爱生命,远离海棠”并且以此作为以后做任何事的重要准则就好。
“你脸上和脖子上红红的一块块的是什么?”
这个周末大家说好都回家了一趟,回到宿舍,我就开了空调窝在被窝里,整整窝了一天,此刻正庆幸着还好她们都没回来,我实在不敢想象被她们中任何一个人看见我现在这副样子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慕枫伸手过来要摸我的脸颊,我连忙拿起被子整个地盖住了脸,死死地捏住被角。慕枫隔着被窝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抚着我的头,温柔的说着:“让我看看。”
我哪里还受得了这样的安慰,前些天有芝的那番类似于离别的话还一直萦绕在心头再加上最近一连串的起起伏伏,只觉得委屈地不得了,被子一掀就扑腾扑腾地往他身上打去,他也不避让,只是伸出手按了按我两腮边的皮肤,那红红肿肿连成一片的并不是什么伤痕,而像是过敏症状,顺着脖子一路蔓延至衣领尽处。
一阵奇痒袭来,我伸手就要去挠,被慕枫紧紧地抓住了手腕。蚀骨的痒难以忍受,我挣着手又要去挠,可是越挠越痒,那红痕越来越明显,竟像是扩散至全身了。慕枫只得再次压制住我不安分的手,喝止道:“再挠就破皮了,看你以后还怎么见人。”
幸好我到哪儿都带着治疗过敏的药,瓶瓶罐罐的一大包,慕枫听着我一连串叽叽咕咕的埋怨,也不吭声,打开一瓶膏状药,顺着我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肤一路涂抹。
“怎么弄的?”慕枫温和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昨天奶奶做的排骨汤,里面放了栀子花瓣,老人家说是这样可以排毒。”
“知道自己对那种花过敏还馋嘴。”脑袋上被敲了两记板栗。
我吐了吐舌头:“就放了一点点,再说我喝的时候又不知道。”
“好了,乖乖躺一会儿,别再去挠了,我去拿口服的药剂过来。”
仿佛是听到了解放的声音一般,刚才极力压制下来的奇痒无比此刻如同雨后春笋般刺破每个细胞生长出来,趁慕枫取药的一会儿我急忙在最难以忍受的地方狠狠地挠了几下,手下的皮肤痒得让我丝毫意识不到疼痛,只有那一抓一道的血痕让人触目惊心,但是想到慕枫心疼的眼神就莫名地给了我一丝抚慰。
事实上,只要肯静下心来,那种蚀骨的痒反倒没有那么激烈了,况且刚刚他的手所到之处,带来了薄荷膏粘稠而冰凉的触感,一阵麻麻的刺痛之后,绷紧的皮肤和神经也随之舒缓了下来,但是…
就着慕枫的手喝了药,“好一点了没有?”他温暖的大手顺了顺我的头发。我埋在枕上的头还是微微地摇了摇。
怎么办?那个地方…有点太隐秘了呀,虽然我和慕枫已经很亲密了,但有些事情我还是没办法一下子就说出口。
慕枫露出狐疑的表情:“涂了药也没用?不可能吧?”他思忖了片刻,惊道:“难道过敏症状不止出红疹?你有没有觉得呼吸困难或者是胸闷?说话呀,别吓唬我。”
“呼吸困难你个头。”很明显,我们考虑的不是同一个范畴,急得我扔了个抱枕过去,“就算是你涂的是仙丹妙药马上有效,关键是还有一大片地方没有抹到呢。”说着便把自己T恤领子往后拉了拉,脖子下的肩、颈、背俨然才是真正的重灾区。
我今天穿的是一件长T恤,领口并不太深。他试着把它往后拉得更下,又担心扯坏了衣服,只得伸手将衣服下摆撩了起来,果然在刚才看不见的地方,疹子分布地更触目惊心,尤其…是内衣勒到的位置,周围密布的一圈甚至已经微微肿了起来。
我听到慕枫倒吸了一口气,他轻轻地解开了我的内衣扣子,尽量不让自己手触及到周围的那层皮肤,他的手放得很缓慢,涂抹了一遍过后,还疑心有疏漏之处,又精益求精,从头再来了一遍。
宿舍里的空调的温度调的很低,几乎整个后背上都是薄荷膏冰凉冰凉的感觉,可是我的脸上却像是刚刚被煮过的大闸蟹。整个空间仿佛被隔离了一般,听不到窗外其它的声音,有时候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不易察觉。我回过头看了看慕枫,发现他的脸上也是可疑的挂着两颗熟透透的番茄,番茄正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得我可以在里面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大闸蟹般的脸(…)。
然后我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兰若拖着大包小包冲了进来,不过没走几步,大包小包就都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坠落到地上,她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剪掉了片头和中间的过程,我后背赤裸着卧躺在床上,慕枫衣衫不整地半跪在床沿…
后来兰若还偷偷跟我说:“丫的你们家慕枫真猛,把你抓的一条一条红痕,看得我都想怜香惜玉呢。”不过我没理她,我发誓,当时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脸上写满了“真可惜,来晚了”等类似的表情。
苏允年站在家里的阳台旁,看着缓缓下落的落日,直到夕阳把他的睫毛染成了漂亮的金黄色。脑海中跳出前几天和爸爸一起去机场接客户时看到的一幕,就如同这落日一般,明明就在不远处,在你看得到的地方,伸出手却始终触摸不到,也握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落下,最终被黑夜取代。
然后一声巨响惊醒了沉睡的齿轮。
请用“If”来造个句子。
If we had the chance to do it all ag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