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 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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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洁走回位置，拍了拍春简的胳膊肘，提醒一句周子祈又来找你了，春简稍愣片刻，从抽屉里摸出一本书，径自走出教室。
最近周子祈频频出现在七班门口，连七班学生都见怪不怪了，还没喊人，就知道找春简。他人一过来七班学生就大声朝教室里面喊，春简，春简，外面有人找。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班上喊春简喊出习惯，班上一些人不再把她当透明，竟可以不咸不淡地普通交流两句。
忽视一个人很容易，正视一个人也很容易。
周子祈一个外班人并不知道春简在班上的微妙处境，但他无意识做了破冰人，春简很感激他——即便境况也没多好，总有人始终不待见她。
所以，他来找她借什么，她都不再推辞。
周子祈把上次借的《恶意》还给她，问她还有什么书可以打发时间，春简把怀里的《八百万种死法》递给他，慢吞吞地说：“够你打发了。”
周子祈短促笑了下，眼前的小书呆子竟然会跟他开玩笑了。
春简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话，心下一跳，垂眼轻抠校服袖口。
他究竟有什么魔力，总会让她在他面前前所未有的大意松弛。
“行，我倒要看看里面的死法有没有八百种。”周子祈拿走书，然后把手里的纸袋递给春简，“里面是一包猫粮和一个除猫毛的神器，小猫儿劳烦你再照顾一段时间了。”
春简认真地点点头，“不麻烦的，姥姥姥爷都挺喜欢的。”
顿了顿，她又轻声补充，“其实猫粮家里有，你不用买的，不过还是谢谢了。”
周子祈挑眉笑说：“没理由让我的猫吃白食，客人要有客人的自觉。”
春简唇角稍扬一瞬，旋即就低下了头，唇线抿平，抬手拿推镜框的动作掩饰，恢复那一副看不出情绪的空茫表情。
“没有的事。”
周子祈瞧着她欲盖弥彰的动作，眼底闪过叹息与诧然，怎么会有人，连快乐都小心翼翼的呢。
他不由便扬起书，敲了下眼前少女兀自垂着的脑袋，低声说道：“想笑就笑，走了。”
春简一下子僵怔在原地，只觉得头顶还留有轻微的余痛，伙同那一瞬间加速的心跳，隐秘作响。
＊
周子祈一回到教室，闻霖巴巴儿凑过来，一脸幽怨地问：“你最近抛弃兄弟，一个人偷偷摸摸去干什么了？”
“交流读书心得和养猫心得？”周子祈把从春简那儿借来的书放课桌上，翻开扉页，支着下巴看起来。
“……”闻霖默了默，“是你不正常还是我不正常？”
周子祈眼也未抬，“ 你。”
闻霖呵了声：“和谁交流？”
周子祈：“春简。”
闻霖一脸问号：“？？？”
周子祈抬了头，眯起笑眼，谦虚请教，“有什么问题？”
也是哦，闻霖挠了挠头：“……呃，没。”
晚自习的上课预备铃打响，闻霖回了座位。
不对啊……怎么想都怪怪的。
兀自在那儿琢磨了几分钟的闻霖猛地拍桌，怎么没问题，问题大了去了！
他周子祈什么时候这么关注过哪个女孩子了？？
周子祈阖上书，准备往抽屉里放的时候，夹在其间的书签掉出来。他捏起书签，发现上面写了一行端谨文秀的小字：
让世界是世界，我甘心是我的茧。
他愣了稍倾，书签在指间无意思翻转，茧，简，春简……春茧么。
难怪这姑娘总是对谁都厚厚的防备，沉默着，木然着，单薄的背影总令他觉得孤独。
同一课时的体育课，她总一个人站在人群的最后，解散后，抱着书一个人往小树林钻；去食堂吃饭，去上厕所，回家的路上，总是逆着人流，游离在人群之外，形单影只的一个人；他也时常看见她戴着耳机，双手插在外套兜里漫无目的地走在春祠街上，一张有心事的脸，不与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讲一句话，却会突然停下脚步，仰头静静看落在电线杆的小鸟。
周子祈其实不大清楚自己为什么总会注意到她，忍不住默默去观察她。
大抵是一次她还他清白的匿名帮忙，后来一只共同关照和记挂着的小猫儿，又亦或者是一场秘而不宣但他心知肚明的，她对他同样的观察。
他是不是该庆幸，她还能绽出一点笑意，还能和他开玩笑。
*
十月见底，天气渐凉，到处都是深秋的萧瑟。
这一周开始大降温，秋风又大又干燥，刮得人脸疼。到周末假日，气温降到底，大家纷纷都换上了厚外套。
春简从衣柜里捞出厚的棒球外套穿上，出了家门，和姥姥一起去羊汤包子铺拿中午饭。
姥爷最近一直沉迷和合奏团退休的老伙计们磨合练习曲子，因及次，为了方便，姥姥直接在周家的铺面买了好些包子羊汤，带去公园大家一起吃。
高慧兰提前和齐奚打过招呼，到了门店前，各类包子羊汤大包小包都结结实实打包好了，整整齐齐摆在蒸台上。
高慧兰蔼声笑说：“奚子手脚总是这么麻利，这个早餐店多亏你才撑得起来啊。”
“小本买卖，做回头客的生意，还是仰仗大伙儿的信任和光顾。”齐奚拎着东西从店里走出来，“再说您这给了我一笔大单啊，高姨总是照顾我家生意，没道理怠慢是不是？”
高慧兰：“哪里的话。”
齐奚说：“要送去公园是吗？我帮您拎过去。”
高慧兰摇了摇头：“不用不用，简简帮我呢，两个人四只手还不够拿？你安心守店。”
“小悦在后面呢。”齐奚喊了声小悦，店后堂瞬即有人应了，“看吧，走了，一会儿的功夫，不耽误什么。”
齐奚不由分说拎着东西往前去了，双手拎着满满当当的吃食，也不见她吃力。春简忙不迭帮忙分担了一些，到公园的凉亭送了东西，姥姥留下来陪着一起，春简拿着她的那份午饭，和齐奚一道原路返回——齐奚回去看店，春简回家吃饭。
路上，齐奚自然而然和她闲聊，问：“简简来黎城多久啦，在黎中还习惯吧？”
春简乖乖答：“快两个月，挺习惯的。”
齐奚温声讲：“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家小祈，他学校认识的人多，你说一句，他就会帮你。”
春简点了下头：“他很厉害，也聪明，老师同学都喜欢他。”
齐奚哎呀一声，不大好意思但骄傲地笑讲：“这小子吧，他只是比别人成熟懂事一点。总是习惯多做少说，默默帮家里分担。”
春简顿了顿，低喃：“但到底是个孩子呀。”
齐奚怔然一瞬，眸中陷入几分若有所思，“是啊。”
＊
齐奚到了店，春简继续往家里去。
从外套口袋里掏钥匙的时候，摸到正震动的手机，她拿出手机，触亮锁屏。锁屏提示有Q.Q消息，春简点开一看，是周子祈发来的。
周子祈：[图片]
周子祈：买了一个逗猫棒，待会儿给你。
周子祈：在家吧？
春简挠了挠腮，暗忖，最近他好像有点奇怪，时不时班上找她，有事没事也总在Q.Q上找她聊天，发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寒暄一二，几句便罢。
春简：嗯，在的。
一边回复消息，春简一边思绪飘飞，街上的电动车疾冲而来的时候，她没注意，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幸好她靠边走路，及时转身往廊檐下躲，胆战心惊地扶住了一旁居民楼的墙——但手里拎着的吃食就没那么幸运了，打包盒摔得四分五裂，羊汤洒了一地。
“哎哟，这不是那谁吗？”
早疾驰而去的电动车忽然又开了回来，在春简附近的路旁停下，乍然响起刺耳的急刹车声。刘先念大剌剌坐在王耀的电动车后面，瞅着似乎吓破了胆的春简，一脸没心没肺地笑了下。
春简不理睬对方二人，从口袋抽出纸巾，蹲下来默不作声地收拾拨洒地面的狼狈残局。
“春同学，刚刚没注意，东西洒了啊？多少钱，我赔你啊。”王耀嬉皮笑脸地“叭叭叭”按了几下车铃。
春简手上的动作不停，唇线绷得平直，缄口不言。
车铃又“叭叭”聒噪响了几声，对方像个恶作剧吸引人注意力的没心智的熊孩子，见制造的噪音不见效，王耀干脆从车上跳下来，吊儿郎当地走到春简身侧，插兜俯视着她说：“有时候吧，人要学会合群，你在班上总这么孤僻，谁也不搭理，这不太好哦——”
“砰——”地一声，倏然飞来的一颗篮球狠狠击中王耀的右肩，蓦地打断他的话。
几步开外，周子祈收了投球的动作，拍了拍手，似笑非笑地问：“你什么毛病？”
闻霖一脸嫌弃地接腔，“嘁，什么东西？欺负女孩子算什么男人。”
春简怔了怔，抬眼看向不远处，恰巧对上少年关怀的视线。
“春简，过来。”他下巴轻抬。
春简默了稍倾，起身，依言走了过去。
王耀呵了声：“讲点道理好不，我下车赔钱给她，她一声不吭不搭理人，这就是我欺负女孩子了？”
闻霖听罢旋即气不打一处来，“你差点撞到人你还有理了？”
王耀：“你哪只眼看到我撞到人了？”
闻霖下巴冲地上努了努，无语地说：“这地上，没瞎都看得到。”
“道歉。”周子祈垂眼调整着腕上的运动护腕，漫不经心地走到这二人跟前。
闻霖：“钱也得赔！”
周子祈唇畔噙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容，“没记错的话，王耀，刘先念，是吧？”
王耀几分莫名：“……怎么？”
周子祈眯起了笑眼，抬手，若无其事地拍了拍他肩上和领口的灰，“没怎么，道歉。”
笑面虎。
挂着一副纯良清透的笑容，举手投足间的气定神闲，也没能压住他眉宇间恹戾的锋芒。
王耀浑身鸡皮疙瘩陡起，泛起恶寒，生理性的隐隐颤栗起来。
恶人怕不要命的狠人，作为打听过对方曾经恶名的一方，几乎是下意识的恐惧。
他扯起一个假笑，呵呵两声，觑向春简，讪讪地说：“sorry啦，不是故意的。”
周子祈眉梢微挑，轻轻抓住他的衣领，把人拎着往前带了下，“就这态度？”
王耀瞬即怂了，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老老实实说：“对不起，春简同学，我不该开车不看路差点撞了你，对不起。”
闻霖噗嗤笑出声，就这怂样？
狐假虎威目中无人威风惯了，以为有骨头的人，谁知道滑跪这么快——切，没劲儿，真没意思，还以为今天这势头，能看见解锁传说中的不良少年形态的周子祈呢。
他懒洋洋搭上坐电动车上刘先念的肩，揽住他嬉皮笑脸地问：“你呢？”
“呃，对不住，春简。”刘先念冷汗直冒。
“这还差不多嘛。”闻霖拍了拍他的脸，语重心长地说，“别总像个地痞流氓一样，啊，多读书多看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知道不？”
“以后别让我看到你们欺负春简。”
周子祈一字一顿温声同他们笑讲，话毕，不再搭理他们。
少年转身看向背后的春简，稍稍倾身打量她，随口低问：“有没有事？”
春简顿了顿，“没有。”
少年今天纯白T恤外罩着一件墨绿色的无袖篮球服，身上有刚刚打完篮球的微汗气味，撑着双膝俯身低语时，春简觉得周遭仿若覆裹上一层柔软的薄膜，如此恍然的、微眩的温柔。
周子祈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狐疑睨她：“还是去诊所看看吧。”
“……真不用。”春简闷声答。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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