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鬼》危峨弦上

7、Chapter6.

　　“咚！咚！”浓重的血腥味让布西和卡涅彻底失去了理智，他们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岩土堆砌的障壁，失去了异能维持的牢笼，仅靠血族强健的身体就能瓦解。
　　莱雅果断地倒出一把抑制剂，几颗自己吃了下去，几颗攥在手心，她把剩下的抑制剂都交给同样克制住了自己欲望的威桑，只身冲散了前面的血族，阻止了伸手要蘸取地上鲜血的萨芬，不由分说地把手里的抑制剂全部塞入了他的嘴里。
　　“唔！”萨芬挣扎起来，伸出爪子就要往莱雅脸上招呼，被莱雅一把扣住手腕。
　　“冷静点！”莱雅轻喝道。
　　同族和人类的血液对于血族来说最具有诱惑力，要是他们喝了这些感染血族的血，那么一切都完了。
　　“所有人都退下！不准接触这些血液！”水瀑从威桑发源奔涌向前，把在场所有血族身上的血液冲刷得一干二净。
　　威桑的命令起了作用，血族们虽然还未恢复理智，但是都安分了下来。
　　“去帮威桑殿下把抑制剂喂给大家吃。”见萨芬恢复正常，莱雅松开他，一边靠近布西和卡涅一边再次发动异能。
　　失去了威桑力量的加持，只能尽量缩短与目标的距离了，距离越近，异能的力量消耗越少。
　　“姐姐，你要去哪儿？”萨芬抹去脸上的水迹，向莱雅的背影追问道。
　　“去阻止布西他们，不能再让他们跑了。”莱雅头也不回。
　　“吼——”让莱雅没有想到的是，尽管在完全失控这样的情况下，两个血族还能保留最后一线思维叠加异能合力对抗她。
　　石块凝聚的牢笼被彻底摧毁，巨大的冲击力把莱雅震得一连后退了几步，挣脱束缚的父子俩没有第一时间去吸食同类尸体的血液，而是将目标锁定了离他们最近的莱雅。
　　闪电好似神明的审判之剑从天而降，再直直插入地里，漆黑的上空被照成了紫灰色，像极了地球表面看到的气象。
　　近百年来血族也在不断完善社会的法律，所有血族不得无故直接或间接杀害同类，尤其是对于珍贵的纯血，这一法律的效力更是被体现得淋漓尽致，就算要处决危害血族的有罪纯血，也必须经过所有纯血以及身份更为尊贵的血族统一决定。
　　所以尽管这些感染失控了的血族伤害同族为祸一方，血域里的规定也只是将他们控制集中圈禁在研究所隔离治疗，更别说，站在莱雅面前的还是两个血族金字塔顶的纯血。
　　雷电组成的巨网让莱雅狼狈地躲避，另一边，卡涅已经瞬移到莱雅的身前与她展开肉搏。
　　卡涅一口咬在了寒气形成的长刀上，身体开始被低温冻得僵硬，莱雅借此机会迅速后退和他拉开距离。
　　！这边还没撤退多少，莱雅就被没入地下又反窜上来的电蛇击中了，全身的麻痹令她脱力地摔倒在地。
　　猎物落网，布西面部表情变得癫狂，他带着周身的雷电席卷而来。
　　“姐姐！”萨芬一边协助威桑一边观察莱雅这边的情况，见到莱雅形势被动，他再也管不了那么多，抛下几个还未抑制血欲的同伴用他最快的速度冲刺过来。
　　“别过来！”莱雅两眼红得可怕。
　　水华！
　　水流形成的一条条绳索企图缠绕上布西，然而布西速度太快，每每水绳即将触及到目标的瞬间都被布西刚好躲开，不仅如此，三番五次地阻挠引起了布西对萨芬的注意，又一次的闪避后，布西一脚重重跺在地面上。
　　“噗！”地面钻出的岩石长刺直直穿过萨芬的胸口，冲向十余米的上空，把他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呜......”血族拥有几乎不死的强健身躯，但不代表他们感受不到疼痛，萨芬动了动，想要把长刺从身体里拉出来，剧烈的疼痛却还是使他犹豫了一瞬。
　　不过是犹豫了片刻，布西就已经凑到了萨芬的面前，对着像肉串一样串在长刺上的萨芬张开血盆大口。
　　完蛋了，活了这么多年，萨芬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像人类一样，被同族当成食物来撕咬。
　　萨芬垂死挣扎地拔出身体，布西的獠牙即将刺入他的皮肤……
　　不远处一直在围观的威桑动了动手指，地上的血液像是被赋予了生命，游蛇一般地向萨芬靠拢。
　　萨芬捂着胸前的伤口，跪在地上喘气，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如约而至地到来，他犹疑地抬眼看向布西……
　　“姐姐......”萨芬的瞳孔跟着声音颤抖了。
　　莱雅的手掌和布西露出獠牙的血盆大口间，仅仅隔着一把冰刀。
　　从萨芬的角度看，布西的牙像是穿过冰刀直接咬在了莱雅的手掌上。
　　血液汇聚形成腥红色的铁链拽住了布西的双腿，冰簇架住了他的两只利爪，锋利的刀刃被他死死咬在了嘴里，刀刃横贯过他的嘴角、面颊，把他的下半张脸几乎横刀切开，莱雅一手抓着刀柄一手抵在刀背上，巨大的压力使刀背深深扎入了她的掌心。
　　寒气把布西连同他流出的血液一起冻住，血液覆上白霜，在失去所有温度前蜿蜒着攀上了刀刃，莱雅的血顺着凝结的冰一点点滴落。
　　萨芬张皇地站起来，抓住莱雅的手腕就要查看她手心的伤口，如果被布西咬伤或是他流出的血液感染，那么莱雅就......
　　自愈能力太强有时候并不是件好事，等萨芬看到莱雅掌心的时候，伤口已经彻底愈合了，只留下了一滩还未凝固的血迹。
　　在所有类系的异能中，电、磁、光系异能是生效速度最快的，然而莱雅这三类属性的异能全都不擅长进攻，冰系异能可进攻、可防守，也可以制约，不过生效速度相对较慢且受到范围的影响，面对布西父子，只有近距离作用才会发挥最大效益，不然，莱雅也不会如此被动。
　　“你和威桑殿下先把他们带过去，我还有事要处理。”莱雅抽回手，清理掉手心的血迹，下一秒就闪身到威桑身边与他交谈起来。
　　萨芬心怀忐忑地注视着看上去毫无异常的莱雅，刚才的那一幕在他心中久久挥之不去，他无法确认，莱雅究竟有没有被病毒感染，一般被感染者都会在三到五分钟内出现症状，看莱雅的样子，应该是没有被感染到吧？
　　向威桑说明布西和卡涅的情况后，莱雅得到了可以中途离开的许可，她看着一个血族把最后几粒抑制剂喂给最后一个血族，神色复杂地离开了。
　　“在发什么神？”
　　“不，没什么殿下。”萨芬回过神把身上已经烂成碎布的衣服修复好，然后帮着其他血族把布西和卡涅冷冻在冰棺里。血族不会被冻死，但是低温能使身体陷入休眠状态，和人类的死亡没什么两样，只有当温度达到零摄氏度以上，血族的身体才会逐渐恢复活力。
　　“……”威桑目光落在地上那一滩属于莱雅的血液，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阴霾。
　　离开威桑和萨芬后，莱雅去的不是别处，正是封禁着所有血族感染者、掌握着整个血域科技核心的地方——血域研究所。
　　莱雅看着门口的安保守卫，迟迟没有进去。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掌心飞出几只光幻的飞蛾，飞蛾带着光点飞过守卫的视野盲区，飞向了能从研究所大楼看到的地方。
　　研究所有严密的防控，能监测分析出一切进入所内的生命和物品，外来闯入的一丝轻微的异能波动，都能启动整个区域的报警和防御机制，任何未经允许的生物都无法入内。
　　“唦唦......”一个身着白色风衣看起来和莱雅年纪相仿的黑发少年从装饰假树上跳了下来。
　　“什么事......”
　　“你身上有抑制剂吗？”莱雅低头打断他。
　　“有。”少年拿出药瓶递给她，却在看到莱雅伸出手的那一刻僵住了。
　　莱雅来不及管他的反应，像个瘾君子一样抓过药瓶全身发抖地把所有抑制剂尽数吞下。
　　“......你怎么了？”
　　这可是正常血族一个月的量，以莱雅的体质，一个半月都未必需要吃完，可是现在......
　　一直低着头的莱雅终于抬头，带着嗜血的红色目光直直威压进他的心底。
　　莱雅她，很少会露出这样的目光。
　　少年心中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抓起莱雅的手腕，手腕处的衣袖上还有已经干涸的血迹。
　　“这附近有感染血族吗？你被感染了？谁伤的你？”
　　“你......先想办法带我进去......”莱雅咬着牙，极力隐忍着要把面前人撕成碎片的冲动：“不要声张......威桑他们马上就要来了，在他们来之前，把我关好，藏起来。”
　　“......好。”少年脱下风衣盖在她的头上：“跟我来。”
　　少年绕路走到研究所隐藏的后门，对莱雅嘱咐道：“进去后，一定要小心使用异能，否则会被异能系统识别到的......呃！莱雅？”
　　一只微凉的手扣上他的颈脖。
　　莱雅掐着少年脖子的手渐渐收紧，少年见莱雅已经开始意识不清，用力晃了晃她：“莱雅！你清醒点！要是你在这里发狂，就算以你的身份地位，也难逃被血族抹杀的命运！”
　　“呃......我知道......”莱雅额上不断冒着冷汗，少年的气味反复刺激着她的嗜血欲望，她收回手，又抓紧了他的手臂，力道大到尖锐的爪子就要刺破少年的皮肤。
　　“请出示相关证件。”冰冷的机械音。
　　“滴。”少年拿起脖子上的挂牌在探头前扫了一道。
　　“请进行瞳孔扫描对照。”
　　少年的眼睛对准指定位置。
　　“滴。检验身份完毕，研究所成员凤栖桐，工号0121。请问是否携带跟随者或是外来物品？”
　　是。凤栖桐摁下显示屏上按钮。
　　“生物还是物品？”
　　生物。
　　“请填写生物物种。”
　　血族。血族的体温和人类相比略低，待会儿系统很快就会监测出来，还是实话实说为好。
　　“该血族出于_原因进入研究所？”
　　调查访问。凤栖桐持续输入。
　　“滴。”监控探头从门后伸出，在凤栖桐身后的莱雅身上上下扫视了几遍，继续发声：“请露出正脸，扫描登记。”
　　凤栖桐忧虑地看向她。
　　“......”莱雅咬紧嘴唇，异化的獠牙刺入嘴唇，让她感受到了疼痛，也因为品尝到了血液的滋味得到了短暂的精神满足，交织的复杂感觉让她勉强压下了眼中的红色。
　　她抬起头直视监控，拿下从头顶盖下的风衣。
　　“滴。身份已录入，访客无异常，允许通过。”
　　莱雅和凤栖桐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