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鬼》危峨弦上

28、Chapter27.

　　泽总是会借着任务能外出的机会暗地与薇欧见面，两个血族最终还是偷偷拥有了共同的孩子，孩子是一个和泽小时候一模一样的纯白女婴。
　　“女儿就叫‘莱雅’吧，‘莱雅’是血族古语里‘幸福’的意思，我希望她能幸福，也希望她能见证我们的幸福。”
　　为了避免祸端，他们决定掩盖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泽封印了女儿的神血血脉，把她降为了较为普通的纯血。
　　泽说：“禁印对我的影响已经不如以前，薇欧，我已经有办法了，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彻底摆脱格里伦□□和罗塞尔。以后，我们可以加入华艾家族，像华艾家的那些隐居血族一样和这个世界再无瓜葛。我得离开了，时间长了罗塞尔和格里伦□□会起疑。”
　　“好......”薇欧哽咽了：“你自己要多保重。”
　　薇欧目送着泽离去的背影，终究还是泣不成声。
　　薇欧的父母发现了这个孩子，对薇欧大发雷霆，但毕竟是家族的血脉，又是罕见的神血，薇欧的父母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偷生的外孙女。
　　他们不知道的是，佩里安家族早就盯上了日益壮大的缇瑞瑟家族，并一直在寻找一个机会制造合理的意外将缇瑞瑟家族除去，泽和他身上的禁印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与托辞。罗塞尔父女都知道泽与薇欧的关系不甚亲密，借此设局，既能消灭缇瑞瑟家族、又能彻底断了薇欧的念想，真是一箭双雕的妙计。缇瑞瑟家族又想与虎谋皮又想要独善其身的愿望即将面临破灭。
　　影像切换到血族的一次大型会议上，泽大开杀戒，那次的会议缇瑞瑟家族除了薇欧全员到齐，他屠尽了包括缇瑞瑟家族在内的三个家族，重创了包括佩里安家族在内的四个家族。罗塞尔催动禁印联合众血族的异能，才勉强平息下这个杀红了眼的强大神血。
　　泽说：“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你们奴役我、忽视我，我这个工具你们用着可还顺手？”
　　薇欧的母亲拖着重伤的身体跑回家里，临终前只是不停地强调几句话：
　　不要报仇，努力活下去。
　　这一次神血在你的手里，尽最大可能利用好这次机会，她是缇瑞瑟家族重整旗鼓的关键。
　　一定要让缇瑞瑟家族的血脉得以延续。
　　泽的屠杀引起了血域的众怒，罗塞尔作为他的第一监管者为了平息众怒只好退位于二线，并将泽永远禁锢在家族城堡的地下暗室内，永不复出。
　　殊不知，无论是佩里安家的人员伤亡，还是罗塞尔的退位谢罪，都是罗塞尔为了给格里伦□□铺路的一种牺牲。
　　禁印确实会有失效的时候，谁也没有证据证明这次的屠杀到底是泽的意思还是罗塞尔的控制。
　　薇欧成为了那次事件中缇瑞瑟家族的唯一幸存者。
　　“格里，求你了，”全身拴满血符锁链的泽跪在格里伦□□的脚下：“我要向她道歉，让我见一面薇欧吧，就这一次，在这之后，我和她再无瓜葛。”
　　就算一直被佩里安家奴役，泽也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出过哀求的话语，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卑微地哀求格里伦□□。
　　大概是泽低三下四地服软满足了格里伦□□的好胜心，出乎意料她爽快地答应了：“好，我答应你，不过那女人可未必想见到你，她现在可是恨死你了。”
　　泽脸上悲戚。
　　格里伦□□像是没有看到泽脸上的表情，继续说道：“缇瑞瑟家的血族很蠢，他们有实力、有野心、有欲望，他们想要推翻我们又迟迟不敢动手。他们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我们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已经利用各种因素让自己的家族如日中天了，却还想等到有十足的把握再把我们一网打尽，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过我们会在他们万事俱备之前先一步动手吗？真是可怜他们多年来对我们的隐忍和顺从了。不过这些年，缇瑞瑟可是靠和我们虚与委蛇捞到了不少好处呢。”
　　“别用这种惊讶的眼光看着我。”格里伦□□接着说：“他们协助我们杀的血族、除掉的威胁，也都是他们的威胁，我们两家都是奔向共同的目标利益罢了，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互惠共赢从来不是我们的长久合作关系。只不过卸磨杀驴，到了最后瓜分利益之时，谁是磨、谁是驴，就要凭本事了。”
　　泽不愿相信，也无心听进格里伦□□所说的话，封印枷锁被解开，他不顾一切地朝黎安庄园跑去。
　　还没到黎安庄园，一个铁锤就从他的头顶上砸下来。
　　泽没有躲避，仅仅是抬手，铁锤就被分解了。
　　他原地消失，又出现在了薇欧的身边，两只手抓住了薇欧的肩膀，薇欧就被卸去了所有力量靠在他怀里。
　　泽可是神血，仅凭薇欧一个，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薇欧，我知道你恨我，是罗塞尔控制我杀了你家人的，虽然我说了那样的话，但那真的不是我的意愿，求你相信我。”
　　“滚。”薇欧不停地挣扎，发疯地尖叫着：“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不是说你能摆脱禁印的控制吗？你不是神血吗？你个废物！骗子！果然是佩里安家的一条狗，怎样都不可能混熟！我真后悔当初怎么没有听父母的话，我真后悔！！！呜呜……”
　　泽的双手仿佛卸下了所有力气，他木然地松开薇欧，眼神空洞地离去了，像是失了魂魄。
　　他应该是明白了，无论这场杀戮究竟是否出自他的意愿，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杀了她的全家，灭族之仇，不共戴天。
　　薇欧恨透了他。
　　“回来了？”格里伦□□架手架脚，看起来心情大好。
　　泽没有说话，自觉地进入暗室，再也没有出来。
　　画满血液符文的封印枷锁再一次套在了他的身上，他自愿放弃了最后的那一点自由。
　　格里伦□□成了女王，看在她的面子上，外面的血族尊称他一声“陛下”。
　　连莱雅都觉得讽刺，有他这样的陛下吗？关在暗室的地牢内，像个牲口一样没有自尊和自由的傀儡陛下？
　　他无心再去关心外界的事，外界的事再也与他无关，倒是格里伦□□经常喜欢炫耀般地向他讲述。
　　他听到她说，她结婚了，好像是她以前家里的仆人之子。
　　他听到她说，她婚后不久收养了一个紫发的小女孩，据说是她家亲戚的遗孤。
　　他听到她说，她和她的丈夫有了一个贵族的儿子。
　　他听到她说，她很爱她的儿子，除了儿子以外她似乎不关心任何事，儿子就是她的全部。
　　他听到她说，她性情大变，变得沉默寡言、变得喜怒无常。
　　他还听到她说......
　　她连一个给他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也许他已经悲哀地发现，那个单纯活泼、集缇瑞瑟家族所有宠爱于一身的小姐，已经彻底不复存在了。
　　也许他在想，若是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迟早会变成仇人，不如当时就不相惜不相爱。
　　他们终是回不去了。
　　“哦，对了，”格里伦□□往外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其实你完全不必感到愧疚，毕竟薇欧的父母和叔伯们可是你的杀父仇人呢，就连你的母亲也是托他们的福我们才抓住处死的。”
　　传说泽的父亲为华艾家族所出的半神血，母亲原是佩里安家族旁系的半神血，两者皆是血族历史记载上作恶多端的半神血兼纯血血族，为了躲避是非曾四处漂泊流浪，最终被其他白鬼和血族斩杀。
　　现在看来，这一说法多半也是佩里安王族为自己的贪婪和欲望披上的谎言。
　　格里伦□□还告诉他，如若不是薇欧的父母亲戚还有血域的其他十几个家族帮忙，她的父亲也不会那么容易得到他，更别说能对他施印囚禁他。
　　尽管泽没有做出反应，但莱雅还是发现他不变的红眼中有东西渐渐发生了转变。
　　那是死寂下的暗涌，绝望中的杀意癫狂。
　　影像扭曲了一会儿又变为正常，莱雅看到一个金色卷发的小男孩出现在暗室里。
　　“威桑，”因为长时间不说话，泽的声音变得很喑哑：“你想不想争赢约瓦夏兹？”
　　金发小男孩看起来有点害怕泽，他拳头紧握、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点了一下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泽继续说：“威桑，只要你帮我暂时解开封印枷锁和禁印，我就送你一个可以让你稳坐王位的筹码，一个让约瓦夏兹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对你望尘莫及的筹码。”
　　威桑几乎毫不犹豫地为泽解开了禁印与封印枷锁。
　　威桑对禁印的影响力不如约瓦夏兹和罗塞尔，但也足够让泽的力量和身体得到一段自由支配的时间。
　　“除了我，还有一个神血现存于世上，多年前，我曾亲手封印过一个神血，使她披着一个普通血族的皮囊糊涂地活在这世上，找到她，用她的血液制造武器，你拥有的力量则可以凌驾于整个血域，你还可以用她来和你延续家族的血脉，我可以保证你后代有一半的可能性为神血。你可以像你母亲对我这样对她，让她成为你乖顺的秘密武器。”
　　“那我要怎样才能找到她？”威桑终于问道。
　　“你只需要帮我完成计划，在计划完成的过程中，你自会慢慢发现找出她的办法。”
　　泽用生命献祭异能变异制造出了十余种病毒，其中就包括丧尸病毒，他利用人类的贪婪蛊惑他们培养病毒用于战争和侵略，致使病毒大规模爆发于地面，乃至波及到血域。
　　他打了一个赌，他赌人类和血族一样贪婪，很显然，他赌对了。
　　一切的前因后果都衔接上了。
　　泽与薇欧，他们从相慕到相爱，再从相爱到相恨，仅仅只花了几十余年的时间。
　　他曾经的确深爱过她，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他早就累了，也厌倦了。她的死活、他们共同的回忆、他们的孩子……都无所谓了。
　　她曾经也深爱过他，可是他对她家族所做的事，让她对他彻底失望，曾经，她还有任性的资本，如今，她什么资本都没有了。
　　人心终是会变的，血族的心更是如此。
　　原来，她真的是母亲的孩子……
　　如果母亲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确实没有资格要求母亲将她视如己出，可是当她知道了母亲就是她的生母后，她开始觉得很不公平，为什么，明明她和萨芬一样都是母亲的孩子，为什么却要被如此区别对待？
　　还有她的亲生父亲，到头来也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复仇的棋子……
　　“莱雅”是幸福的意思，那他们幸福吗？她幸福吗？
　　她突然觉得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