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梦》爱吃玉米皮

12、第十二章（修改段落间隔）

　　沈瑾瑜带人来到“定海神针”处，这根直/插云霄的柱子的名字取自人类一个古老文化的故事，它在这次海啸中也出现了损伤，表面有了裂痕。

　　三教共同管理，光是怎么修复就吵了两天，终于在今天出了个结果。由青云教的技术天才沈瑾瑜带队，两个纤云散副手，一个青云教副手，空谷监督。

　　柱子表面漆黑，当雷电击打时会有银色符文亮起，它是护城大阵的阵眼。

　　三教分别拿出钥匙，打开了柱子底部，走进去，灯从下往上依次亮起，内部是复杂的机械，曾代表了人类科技的辉煌。

　　*

　　海城近来不断有人死去，吸引了怨灵恶鬼。

　　关流云带着一支小队领着任务来到城角一条街道，这里受海啸的影响比城中的大，人几乎全部死绝。
　　淡淡的黑气萦绕在上空，连鸟都避路。
　　他们布下结界，提着剑走入，神情警惕。

　　轻微的脚步声回荡在空空的街道。

　　房屋不知何时变得老旧，同样是倾颓的样子，眼前的却带有远古的气息，青苔生长在风化了的石头上，地面干燥。

　　风化了的石头被踩碎，发出“咔嚓”的声音。

　　关流云脸色苍白，中计了，这根本不是普通的邪祟。
　　他捏爆救命符，对身后的人比了个手势，其他人也意识到事情不对，靠近合拢成圈。

　　寂静的街道只能听见风声，更显空荡。

　　有人紧张的吞了个唾沫，声音恍若惊雷。

　　关流云惊醒，他躺在一张床上，眼前是有些脏污的蚊帐。
　　他一动，床板就嘎吱作响，还晃了晃表示不满。床很小，他的腿屈着，可能保持这个姿势久了，腿有点麻。
　　他捞开蚊帐坐起来，头有点晕，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很重要的梦，但想不起来了。

　　轻缓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一走一停，十分犹豫，短短一段路走了很久。

　　关流云眼前的世界转成了蚊香，他痛苦的敲头。
　　许是屋内的声音惊动了外面人的思考，她敲门问：“流云，起了吗？”

　　敲门敲了三下，关流云的脑子奇异的不晕了，他习惯性的回道：“起了，阿娘。”

　　房门打开，光亮泄入昏暗的房间，关流云不适的眯了下眼。

　　她背着光看不清神情，背有些佝偻，黑发上织了些白发，荆钗布裙。她走近，关流云看到了她青白的脸，和脸上的尸斑。
　　她张嘴，露出有些腐烂的舌头：“我做了饭，去吃吧。”

　　关流云恍惚了一下，点头答道：“这就去。” 说完喉头一梗，一股不舍的酸楚从心脏流出，他愣愣的抬头看她。

　　“怎么哭啦?” 妇人忧愁的笑，僵硬的脸上似乎鲜活了一点，她伸手温柔的抚摸关流云的发顶。
　　关流云低下头胡乱抹了把脸，闷闷说：“我去吃饭了。”
　　“嗯，去吧，行李我帮你整好了。” 她挂起蚊帐，又转身整理桌子上已经摆好的寥寥几样东西，让自己忙起来。

　　关流云从床上站起，他也是穿着布衣布鞋，桌子上摆着一个镜子，他瞟了一眼，镜子里的人面瘦肌黄。

　　从房间走出，他循着菜香来到一个小房间，饭桌上是一碗米饭，一小碗肉，一盆菜汤，一碗菜梗。

　　身后传来蹒跚的脚步声，“怎么不吃?”
　　关流云揉了揉眉心道：“有点晕。”
　　她絮絮叨叨：“这可怎么是好，生了病……”
　　关流云回头笑：“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
　　她说：“我再去借点药，你快吃吧。”说完就匆匆出门去了。

　　关流云坐下，十分自然的捧起米饭开始吃，心里的酸楚又涨了一截。
　　家里贫寒，这碗肉是母亲珍藏了许久的吧。
　　他终于想起今天要做什么了。

　　朝廷征兵，他是壮丁。

　　一滴泪掉进饭里，他抬手擦眼。

　　快要吃完的时候，她才回来，手里拿着一小把干枯的草，关切的问他：“还晕吗？”
　　关流云摇头，哽咽的说不出话。
　　她松了口气，把草放进一个布袋里，说：“流血的时候用它堵上，头晕时就拿来闻。”
　　关流云吃完米饭，留了几块肉。
　　“吃完吧，我吃不惯肉。”她坐下，对着他笑，脸色不复之前的青白，变得有生机了起来。

　　关流云沉默的喝菜汤。

　　两人吃完，她送关流云出门，为他整理背上的包，声音苍老：“在外不要与人吵架……”
　　他沉默的听完，艰涩的说：“知道了，阿娘。”
　　她走到前面，看着他，老眼发红，含着泪水。

　　母子俩相对无言。

　　过了一会儿，一中年人走来，手里捏着张纸，身后跟着两名壮汉。
　　“关流云是吧。”中年人打量着他。
　　关流云点头。
　　中年人挥手，“别磨叽了，快走。”
　　“我走了。”关流云低声对她说。
　　“欸，好。”她颤声说，伸手捂住了嘴，泪水成行留下。
　　中年人不耐烦的皱眉。

　　关流云低头跟在他身后，后面两个壮汉身量很高，像是两座无法跨越的山。

　　*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城角那处就成了鬼域。

　　鬼王出，鬼域成。

　　大教紧急撤离民众，鬼域会随着鬼王实力的增长而扩大，海城已经不再适合普通民众居住。

　　海城府。

　　“怎么会出现鬼域?” 一人不解。

　　海城因死亡而产生的怨鬼被他们超度了不少，绝不可能出现戾气极重的鬼王。

　　“我还想问海城怎么会被海啸打成这样。” 一人冷笑。
　　“哦，不就有内鬼吗。” 有人哼声，“谁不知道这是你们纤云散的传统。”
　　“你放屁！” 有人站起，指着他骂。
　　那人向后躲避口水，淡定的说：“事实都不给说?”
　　“行了行了，这种时候就不要吵了，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吧。”有人和稀泥。

　　不料稀泥里混了坨屎，有人看他说：“你们青云教隔岸观火也是老传统了。”
　　他青筋暴起。

　　人族兽族海族共同生活多年，早就对碟中谍见惯不怪了，原先还紧张，后来见得多了就干脆视而不见。
　　怎么除间谍是高层应该烦恼的事。

　　*

　　裴秋逸坐在回青云教的飞船上，剩下来的事情不是筑基弟子可以参与的了，金丹初期弟子也被赶回。
　　他无聊的把玩一个淡青色的贝壳，这是一个小孩子给他的，贝壳十分精致，边缘被磨得光滑。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疑惑：鬼域怎么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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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北歌从小屋内走出，金丹已成。
　　他心念一动，一步跨出，就到了出口处。

　　飞船里气氛沉重，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一个人快步走来，上下扫了一眼云北歌，说：“跟我来。”

　　云北歌跟着她来到那日沈瑾瑜见他的房间的隔壁，房间看起来像个图书馆，左边一张桌子上凌乱的放着几本书和一个小盒子。
　　她语速很快：“你拿了这个盒子就回去。”
　　云北歌把盒子收进收纳袋里，问：“发生什么了？”
　　“海城出现了鬼域。”她神情严肃。
　　云北歌惊讶。
　　“你随下一艘飞船回宗门。”她说完就走了。

　　海城民众将被安置在附近几个城池，一辆辆长车驶来，一批批人被带走。

　　一个小女孩咬着手指看着角落里的一个乞儿，乞儿裹着破布，对她露出一个笑，脏兮兮的脸，牙齿污黄。

　　小女孩突然放声大哭。

　　她身旁带着行李的父母面容疲惫，母亲连忙安慰，父亲瞪了一眼乞儿。
　　乞儿无所谓的抠脚，嘴里念叨着什么。
　　一人把食物放在地上，对他说：“吃吧。”
　　乞儿把食物藏进破布里，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
　　“怎么还是个瘸子。”那人喃喃。

　　乞儿来到海城一处鲜为人知的破庙，破庙四个墙都漏风，房梁摇摇欲坠，神龛内的神像只剩小半个头，一只眼注视着庙里的人。

　　他把怀里的食物扔进去，立刻引来几个乞丐的争抢。
　　庙里臭气熏人，他没进去，等那些乞丐吃完了食物才对里面最小的一个乞丐招手。
　　小乞丐小心翼翼的走出来，天光一照，她脸上一条从左至右横穿大半张脸的疤痕格外清晰，疤痕约半指宽，刚结痂不久，有脓水渗出。
　　乞儿带她走到庙外一棵老树下，拿出仅剩的食物，“吃吧。”
　　小乞丐怯生生的望着他。
　　“快吃。”乞儿不耐烦的说。
　　她拿过食物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乞儿对上庙里凶恶贪婪的目光，笑了笑。
　　那些目光变得恐惧，躲了起来。

　　食物很快吃完，小乞丐舔着手指，问：“哥哥，你要走了吗？”
　　乞儿挑眉：“不走。”
　　“你骗我。”她说，“骗人生孩子生不出屁/眼的。”
　　乞儿道：“你从哪听来的?”
　　小乞丐说：“他们说的。”
　　乞儿道：“我要走又怎样?”
　　小乞丐不舔手指了，她伸手想拉住乞儿，被乞儿嫌弃的躲开，“你走了我就会死。” 她平静的说，对死亡带着奇异的淡漠。

　　“死就死了，来世投个好胎。”乞儿说，他想到什么，古怪的笑了笑，“反正你不会投成畜牲的。”
　　小乞丐眼里带着疑惑，“死了会不会像现在这样?”
　　“可能吧。”乞儿说。
　　“那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小乞丐问。
　　乞儿不耐烦了，“你话真多。”

　　“那我跟着你，好不好?”
　　“随你，跟不上可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