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话巴山夜雨时》tyndall

13、丘貉

　　溟涨虚舟陆

　　“好啊，二皇子殿下，不对，现在应该叫，太子殿下。当面和我谈条件时，说得振振有词，背后却想搞这一套。”

　　“江阁主，您误会了。”

　　“你知道的，和我耍滑头的合作者，都有什么下场？”

　　“大胆！你一个开青楼的家伙，和我们合作已是荣幸，太子殿下的下场？轮不到你——啊！”

　　说话的是一个随从，护主胆大，却不知天高地厚。不见江明月身型变动，那随从脖子上便喷出一道血柱。

　　江明月掏出一块黑色的手绢，轻轻地擦拭手中那把长箫的箫头，笑道：“这金蛟堂的人，武功是高，不过偶尔也要管教一下他们的嘴巴，不然怕是要坏了您的事。”

　　斜眼看了看那个倒地的人，安赦慢悠悠地拍了拍手道：“阁主说得有理，这家伙莽撞，您杀得好。您杀得少了我嫌您客气。”

　　“哈哈！客气，我哪有您客气！”江明月脸上笑意还在，但眼里的杀意也不再藏匿。
　　“我帮你处理了一个眼中钉，还给自己惹来几个麻烦。本以为我已经够客气了，没想到您连我这破陋的小黑屋也惦念着呢，是做太子奇珍异宝拿得不够多吗？”

　　江明月来回踱步，两三句话的功夫，他便突然瞬息贴到面前。安赦身边的随侍立马作势抽剑，安赦却抬手按住了他。

　　“江阁主，你与我们在这周旋良久，不担心你的木偶被人牵线跑了吗？”

　　江明月睨了一眼远处散在地上的绳索，笑道：“我的木偶就算跑了，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抓他。你的木偶……可不一定等着你。想牵他的人，也不只你一个。”

　　安赦眼神凌厉，抬手握上脸边的长箫，摸到光滑的箫尾：“多谢江阁主提醒。”

　　安赦一挥手，领着众卫拾级而上。

　　“等等。”
　　“还有什么吩咐，江阁主？”安赦头也不回道。

　　“别紧张，殿下，我想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交易了，我也没想撕破脸皮的。只不过……我只是找个地方和人说说私房话罢了，机关竟却不止我一个人知道，你说这是不是有一点……”
　　江明月一出往常的严肃，“令人恼火。”

　　没多久，一个紫色衣服一头披散黑发的消瘦男子被从地面扔了下来。他似乎全身骨头都动弹不得，痛苦地呻吟着。

　　江明月蹲在他面前，伸手轻抚他肮脏的面容。
　　那个男人艰难地抬起头，泛红的双眼布满仇恨地望着他，唯独没有恐惧。

　　“江……江明月，我就算死，就算粉身碎骨，也不会让我妹妹落到你们的手里。”
　　江明月听闻，嗤笑了两声：“你是觉得你妹妹在安赦手下过得不够荣华富贵吗？苏秀啊苏秀，你真糊涂，我给你妹妹找了这么条天下女人羡艳的好路，你不感恩就算了，还敢出卖我？”

　　“好个屁！她早晚会死的！！”男人趴在地上，感到自己的背部一道冰寒划过，刨开皮肉的触感让他嘶哑了嗓音。

　　“姓苏的，我告诉你，你以为你能在我阁上活那么久，是我善心大发吗？要不是你和你妹这张脸，你们早已在泉下相见了！”江明月难得一见地怒吼道。

　　“我说过，谁敢踏进我地下半步，我定让他死得痛不欲生！”

　　他一边说，一边刨开脚下人的皮肤，从背到腰，从腿到足。高处敞露的暗门透露下几缕即将彻底暗淡的天光，满地红色的鲜血在江明月苍白的脸上，反射出淡淡的红光。

　　已经不成人样的男人最后倔强地抬起头，江明月就着月光看见那一闪而过的容貌，心里地悸动让他端着箫的手抽搐了一下，他收起自己蠢蠢欲动的恻隐之心，一脚踩下他的后脑：“叛徒，不许再用你那张脸……面对我。”

　　“江……你……你永远……求之不得……”男人痛苦地挤出这半句话，再也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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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孚。”安赦的脸色很差，本想趁机做一趟声东击西，却不料和那疯子撞个正着。
　　“属下在。”身后的人回道。

　　“你确定，你刚下去的时候，底下有三个人？”
　　“回殿下，臣确信。除了江明月，还有一个被绑着的，但是第三个人……”
　　“但是什么，直接说！”

　　“我竟只听见他刀剑的声音，却不闻其人。”
　　“什么意思？”

　　“此人隐匿气息的功夫可说是瞬息万变，与他交手仿若只在与一悬空的武器隔空对打。这种功夫，我只见过一个……但那人十几年前便死了。”
　　安赦横眉到：“那就去查！”
　　“是！”

　　“还有，江明月这么紧张他那个宝贝密室，我们猜得没错，派人继续盯着这里。”
　　“是。”

　　安赦带着一群暗卫穿过树林，纠缠良久，天已经彻底黑了。

　　“一块饼已经碎了，另一块必须万无一失。”

　　他话音刚落，却听见不远处的侍卫匆匆回头来报。
　　“不好了殿下！出事了——”

　　但还不待他禀报，所有人都看见了所出何事。
　　不远处春平阁艳丽高耸的楼台灯火依旧通明，但整个胥州的人，都看见了那冲天的一缕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