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晚来客》洛然啊

8、第 8 章

　　01

　　姜听晚跟在无心身后，随他一起落在大梵音寺的某处屋顶。

　　“你认识那个人吗？”

　　小姑娘有些懵地看着拉她半蹲下的无心，后者则轻轻点头，而后一只手接住了一直跟着的那个和尚随手朝后扔的酒坛，俯身望着下方，若有所思。

　　“啧，不是说不认路吗？怎么还没丢？”萧瑟也翩然而至，他睨了眼正乖乖蹲在无心身后的姜听晚，没忍住阴阳怪气道。

　　姜听晚闻言看向他，认真地解释：“我只是不认路，又不是傻子，我认得出无心。”

　　“再说了，无心才不会让我丢了。”

　　话毕，小姑娘还转过头一脸严肃地扯着无心的袖子向他求证。

　　无心回过神，回眸含笑点头：“有我在，怎么会让我们听晚迷路。”

　　萧瑟没应声，拧着眉心偏过头往下看去。

　　“到大梵音寺了。”

　　姜听晚垂眸看去，只见下方是一间规模不小的寺庙，那庙门口的牌匾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四个字——大梵音寺。

　　“既然到了，那还不进去？”

　　雷无桀这时也追了上来，他有些奇怪地看着眼前蹲在房顶上的三个同伴。

　　姜听晚也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其他两人。

　　无心笑着抚她的发顶：“走！”

　　话音刚落，便提气几个纵身到了寺院之中。姜听晚紧随其后，雷无桀和萧瑟自然也跟了上去。

　　四人落地后却发现这个寺庙和想象中的大不一样，只见庭院正中间摆着一顶华丽的轿子，轿子外还站着四个魁伟壮硕的大汉和两个面目俊秀的少年，一看便是中原大门世家的气派。而刚刚那醉酒的和尚则站在大殿门口，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手中握着一柄戒刀，气势不凡。两方似乎正对峙着，谁也不敢向前一步。

　　“我说无心和尚，怎么跟着你走到哪，都能遇见这么多一等一的高手？而且好像都一副要打架的样子？”萧瑟的语气中几乎透露出绝望了。

　　“一等一的高手？打架？”雷无桀和姜听晚对视一眼，皆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萧瑟抚额：“雷门好歹也是江湖大世家，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白痴……”

　　“谁来了？”轿中之人背对着他们，只听到有人在说话，却看不到他们，便出声询问。

　　“师父，是他们。和探子说的一样，除了那个和尚，还有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女和两个穿着红衣和狐裘的少年。”灵均答道。

　　“哦。”轿中之人倒也没有流露出惊讶，只是轻声应道。

　　“听晚，你说他们在干嘛？”雷无桀发现氛围有些异样，便凑到姜听晚旁边跟她嘀咕。

　　自从先前姜听晚说要和他一起练剑，两人关系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生疏。再加上两个人性格相近，且都十分自来熟，便更为亲近了。

　　小姑娘沉思半晌，开口道：“打架。”

　　雷无桀“哦”了一声，又接着问：“为什么现在没再打啊？”

　　“因为，该来的大鱼已经来了。”萧瑟又看了眼那顶轿子，慢悠悠补充道。

　　“大鱼？是指我们？”雷无桀恍然大悟。

　　萧瑟还没应声，便看见姜听晚已经握着剑挡在了无心身前。

　　“呵，”他冷笑一声，低喃道：“平时呆里呆气的，一遇上那和尚的事倒是聪明。”

　　在小姑娘挡在他身前的一瞬，无心也愣住了。反应过来后，便轻轻抚了抚姜听晚的发顶，笑着垂眸看她，声音低沉温柔：“听晚，信我。”

　　姜听晚抬眸和他对视，半晌才抿着唇慢吞吞退开半步。

　　少女小小一只，一袭白衣更衬得容颜出尘绝世，看着他的那双杏眸黑白分明，水洗过一般干净。

　　她很认真地看着无心，语气很轻却又郑重万分：“虽然我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无心，我说过的。”

　　“姜听晚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抑或是以后。”

　　“姜听晚都会是无心最好的朋友。”

　　小姑娘声音又轻又软，好像风一吹就会散掉，却一字一句落在他心上。

　　无心呼吸微滞。

　　然后是铺天盖地的欣喜。

　　心脏在胸腔中怦怦乱跳，就连耳尖也泛起热意，幸而他向来处变不惊，没在小姑娘面前失了态，只是那双漆黑的眸越发深邃。

　　他强行克制住心头浮上来的躁意，抬手轻轻揉了揉眼前少女的发顶。

　　“我记得。”

　　一直都记得。

　　记得她第一次喊他无心，记得她分给他的桂花糕，记得她带他看过的日出日落、数过的星星还有看过的月亮，记得她一点一点把他从仇恨中拉出来，记得她说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他弯腰凑近她：“我们听晚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小姑娘迟缓地眨眨眼，被他气息拂过的耳垂莫名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没等她反应过来，无心已经直起身子振了振衣袖，从她身后走了出去，朗声道：“劳烦大内掌香大监不远千里来找我这个小和尚，真是荣幸啊！”

　　两名护寺武僧闻言大惊，同时看向方丈，但那老和尚依然还是在那摇头。那喝酒的和尚倒是并不惊讶，只是愣愣地望着无心。

　　“啧，眼睛都看直了。”

　　萧瑟听完了这两人整个对话，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压住心底的闷意，蹙着眉开了口。

　　姜听晚丝毫没意识到他在说自己，反而更加全神贯注地看着无心。

　　倒是一头雾水的雷无桀问道：“掌香大监是谁？”

　　萧瑟本不想搭理他，但见姜听晚也看过来时还是慢悠悠开口解释。

　　“北离皇帝每年祭祀的时候，身后都会站着四个太监，其中一个持着镇国宝剑，一个拿着传国玉玺，一个手持律法典籍，最后一个捧着青花香炉，这四个大监加上与皇帝一同长大的伴读太监，合称五大监。掌剑太监负责皇宫守卫，掌印太监协助处理公文，掌册太监负责监管藏书楼典籍，而掌香太监则是本朝新设，负责监管皇家佛寺。每个人都握有巨大的权力，并且都是一等一的大内高手。”

　　“萧兄真是博学啊！”雷无桀难得真挚地喊了声萧兄。

　　姜听晚也十分捧场地直点头，一双亮晶晶的杏眸里满满当当全是他的倒影。

　　萧瑟眯眼，看着小姑娘散乱的青丝，丝丝缕缕贴在她脖颈上，衬得她那块肌肤白得晃眼。

　　他顿了下，撩起眼皮：“我可是雪落山庄的老板，江湖琐碎，庙堂高阁，可没有我不知道的。”

　　“那你说皇帝身边的人，跑这么远来做什么？”雷无桀接着问。

　　“掌香太监名义上只是监管皇家佛寺，可是主管佛教、道教事务的鸿胪寺卿之位空悬多年，这几年一直由他代为兼任，天下佛寺，莫不在他的监管之下。只是没想到这个和尚竟然这么重要，连掌香太监都不远千里奔赴来抓他。看来他的身份绝不仅仅是忘忧的弟子那么简单。”

　　萧瑟为他们二人解惑的时候，轿子的人终于动了，即便是面对醉酒和尚那无上威势的一刀的时候，轿中人都没有动，可是听到无心的话，他终于动了。他一动，站在轿子右边的大汉也动了，他立刻匍匐在地，将背刚刚隆起，轿中人穿着一双紫靴，踩着那壮汉的背从轿子上走了下来。

　　姜听晚清楚地听见，萧瑟冷冷地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雷无桀望了那轿中人一眼，却顿时明了了，萧瑟不管比什么都不愿输，尤其是不愿意输这相貌，可这轿中人，却好看得有些过分了！面如冠玉，风度卓越，一双丹凤眼的眸子带着些说不出的妩媚，虽然双鬓的两片斑白还是暴露了他的年纪，但却更给他增添了几分仙气，他一手拿着一串细长的佛珠，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拨动着，一手扶着腰间的一把长剑，若即若离地似乎准备拔剑。

　　“大监。”无心双手合十，微微垂首行礼。

　　“别叫我大监，大监可是宫里那位才能叫的。”那人轻轻笑道，幽幽地指了下天。

　　“瑾仙公公。”无心换了称呼，依旧恭恭敬敬。

　　可这瑾仙公公却依然不买账，笑着摇摇头：“你这么恭敬，我倒是不习惯了。那年和我把酒言欢的白衣邪僧哪去了？”

　　“把酒言欢？”

　　姜听晚有些茫然地看了眼无心，嘀咕道：“无心也喜欢喝酒吗？”

　　萧瑟偏眸看她一眼：“难不成，姜姑娘真以为那和尚真是圣僧？”

　　姜听晚扬唇：“他是无心就够了。”

　　萧瑟一愣，好半晌才意味不明地呢喃道：“是啊。”

　　他们说话的间隙，不知道无心和那人说了什么，落在姜听晚耳中的只有那瑾仙公公带着杀意的声音：“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未等在场其他人反应，姜听晚已然握着雪霁站在瑾仙面前。

　　02

　　少女第一次冷了脸，那张出尘的脸上淡漠至极，甚至隐隐带着肃杀之气。

　　她什么也没说，手指抚上剑鞘，而后手腕一动，剑鞘落下之际，那剑身竟在日光下隐隐有暖光流转。

　　“你是……”瑾仙公公在姜听晚出现的那一刻便是一愣，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落在雪霁剑上之时心底隐隐有了个猜测。

　　不过不管是不是他想的那样，他今天都要带这和尚走。

　　瑾仙也拔出了他的剑，他拔出剑的那一刻，寺庙里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刺骨的寒意。那是一柄冒着霜气的剑，剑锋所指之处，都瞬间凝结！

　　“我记起来了！我听说过这个人，他是……”雷无桀突然大声喊了出来。是的，他听说过的。他听过这个人，这个人不仅是庙堂之上的人物，他在江湖上也曾经很有名！

　　“右手杀生，一剑既出，风雪枯萎。左手慈悲，佛珠轻捻，魄灭魂飞。”萧瑟点头说道，“当年还是少年的五大监曾奉师命离开皇宫闯荡江湖，每个人都在江湖中赫赫有名。是的，你的确听说过他。他就是风雪剑沈静舟！”

　　“萧瑟萧瑟，”雷无桀又问他，神色中满是担忧：“那听晚和无心能打过他吗？”

　　萧瑟看着不远处神情漠然的小姑娘，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不知道？！”雷无桀看向他：“虽然我知道这沈静舟很厉害，可是我们听晚更是不世出的天才啊。”

　　“我们听晚？”

　　萧瑟一顿，语气微冷。

　　雷无桀却是毫无察觉：“对啊，无心不都这么叫的嘛？！而且现在听晚可是我们的好朋友我的好搭档，当然是我们听晚啦！”

　　“嘁，幼稚。”

　　他莫名没有反驳，而是岔开了话题：“你既然听过沈静舟的名字，就该知道他的剑到底有多么可怕。”

　　“自然知道，十七岁时初入江湖，只身挑战五大剑派，先是在两百招内胜孤影剑派掌门卓自在和云栖剑派掌门易水鸿，后又用三百招击败天剑阁阁主夏恢。挑战苍雷剑轩傅清风时，傅清风号称天下第一快剑，对决从不超过十剑，却在出到第八剑的时候，就被击飞了手中的惊雷剑。只有在天水剑宗宗主萧春水那里，沈静舟战至五百招时仍无法取胜，便束剑离去。可萧春水已成名二十载，沈静舟却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当时整个江湖都传遍了他的传说，据说他虽是男子，面容却有天人之姿，出剑时白袍飞舞，霜气纵横，不知有多少暖阁的怀春少女对其爱慕。我还听过一首写他的诗：似有仙人天上来，一剑既出风雪萎。只是他只在江湖上出现了三年，后来就消失了，再也没人听过他的消息。”

　　雷无桀对于这些江湖典故都是倒背如流。

　　“如今的他比起当年更不知道厉害了多少倍。”萧瑟目光晦涩不明。

　　“可是我们听晚天生剑心剑骨，而且师从那位传闻六十年前就能飞升的天机散人，更是在山上苦修十几年。”

　　雷无桀倒是对姜听晚信心十足，大声道：“我觉得听晚一定会赢！”

　　萧瑟没忍住拍了一把他的脑袋：“小点声！”

　　两人说话之时，瑾仙和姜听晚已经交上了手。

　　姜听晚一出手，瑾仙就已然确认了她的身份。

　　他挑眉避过姜听晚的攻势，语气有些惊讶：“果真是雪霁——”

　　“雪霁！”

　　闻言，雷无桀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神兵雪霁！”他转头晃着萧瑟的胳膊，“是雪霁！听晚的剑是雪霁啊萧瑟！”

　　萧瑟眸光一震，也十分惊讶，不过他到底比雷无桀沉稳许多，面上倒是分毫没有显露。

　　“神兵雪霁，传说由万年星辰陨所铸，剑身通体雪白，飘逸出尘，在日光下会有盈盈暖光浮现，是千年前飞升的逍遥子所佩之剑，在其飞升后便不知所踪。两百年前被北离开国功臣靖远侯姜彦机缘巧合下所得，后为姜家每任家主佩剑，直到三十年前姜家上任家主姜清和带领其长子抵御南诀进犯时战死沙场，之后便由姜老侯爷那位十六岁的幼子，也就是小侯爷姜衍知继承。那位小侯爷，就是用这柄雪霁剑，三十年前于十万大军中轻取南诀大将军首级，为其父兄报仇后全身而退。”

　　萧瑟拢了拢袖子，接着道：“再之后，那位小侯爷便和这柄剑一齐消失了。昔日威震北离的靖远侯府也在小侯爷消失后，逐渐没落了。”

　　雷无桀沉默了半晌，忽然一拍脑袋：“萧瑟！听晚是姓姜对吧！”

　　“那位小侯爷也姓姜，而且雪霁还在听晚手里！”

　　“萧瑟你说，听晚她该不会和那位小侯爷有什么关系吧？”

　　萧瑟惊奇地看他一眼：“你这小夯货，今天倒是挺聪明。”

　　雷无桀撇撇嘴：“这很容易想到得好吧。”

　　“你们猜得不错，听晚确实是那位小侯爷的女儿。”无心慢悠悠走了过来，笑着道：“我听老和尚曾经提起过，听晚的阿爹在幼时便拜入此前从未收过弟子的天机散人门下，一直到十六岁其父兄去世之前，都一直跟着天机散人住在清风山上。在为老侯爷报仇之后，便又回到了清风山，除了二十五年前下山接听晚阿娘便再也没有离开过。”

　　无心回头看着那道翩若惊鸿的白色纤影，少女手腕轻轻旋转，剑招变幻莫测，长剑衬着日光，映出她澄澈的眸。

　　“你怎么过来了？”萧瑟看着无心一副悠闲的模样，下意识蹙起了眉：“你不怕听…姜姑娘她……”

　　无心依旧笑着：“雪霁剑虽名为雪霁，却是至阳之剑，可以说是克制瑾仙公公那风雪剑的。”

　　“况且听晚幼时就会那‘雪后初晴’‘万物回春’的逍遥剑法，又被她阿爹和师祖教了十几年，不至于如此轻易便输。”

　　“而且我相信她，就算赢不了也不会输。”

　　03

　　另一边。

　　“万物回春。”瑾仙公公的剑身碰上雪霁剑，其上的寒霜霎时间消融了。

　　“看来，今天是带不走这和尚了……”瑾仙公公看着攻势仍旧凌厉的姜听晚叹了口气。

　　“想带他走，打赢了我再说。”

　　姜听晚长剑一晃，身影携着剑光，犹如破竹之势对着瑾仙攻来。

　　“姜姑娘，”瑾仙公公不敢大意，一边凝神躲过剑气，一边开口道：“你可知，现如今有多少人想要无心的性命吗？老侯爷曾与我有恩，瑾仙在此承诺定会保全无心的性命。”

　　“跟我走，是他最好的选择。”

　　姜听晚丝毫不为所动，剑风凌厉，澎湃的剑气如潮涌一般向瑾仙袭去。

　　“我说过，要带他走，先打赢我。”

　　“不只是你。”

　　姜听晚眸光锐利，身法一次快过一次。

　　“只要我在这，任何人都别想带走无心。”

　　“罢了……”瑾仙公公艰难避开她的剑势，身形一闪借着剑风往后退去，站回了那顶轿子边上。

　　“姜姑娘，我赢不了你，但这其他想要带他走或者想要他性命的人你都能挡得住吗？”

　　姜听晚还没说话，雷无桀已经拉着萧瑟蹦了出来。

　　“还有我们！我们挡得住！”

　　瑾仙公公眸光从萧瑟身上划过，突然长叹道：“凉风率已厉，游子寒无衣。”

　　雷无桀有些莫名，不明白他突然念这首诗的意思。

　　他转头看向萧瑟。

　　“别问，我可不知道他为什么念诗。”萧瑟冲他摇头，而后不动声色地看向刚走过来的姜听晚。

　　见小姑娘除了衣服和头发更乱了点基本上算是毫发无损时，才微微舒了口气。

　　瑾仙公公将剑重新插回了鞘中，对着姜听晚微微颔首：“姜姑娘，珍重。”

　　而后就转头直接走进了轿子之中。四名壮汉立刻收起了兵器，动作有序地抬起了轿子。

　　那顶轿子走过无心身边的时候，姜听晚听到瑾仙公公轻声说道：“小无心，天龙寺的人已经往这边赶来了，要逃就快逃吧。”

　　无心闻言神色不变，只是笑道：“逃不掉的。”

　　“是，你的命能逃掉，但是你的命运逃不掉。”

　　“什么命运不命运的！我师祖说过人只要信自己就够了！我命由我不由天！无心想做什么想过什么样的人生都是他自己的事，为什么要被你们这些人阻拦！”

　　姜听晚简直要被这人气死，差点又拔出剑跟这人打一架。

　　瑾仙公公闻言却好似被镇住一般，好半晌才呢喃道：“我命由我不由天么……”

　　姜听晚说完这句就被无心哄着别生气，瑾仙公公便再也没有言语，那顶轿子就这么迈出了大梵音寺的门。

　　“看吧萧瑟，我就说听晚一定会赢吧。”雷无桀得意地看向萧瑟。

　　萧瑟懒得搭理他，却没成想这人下一句话就拉着姜听晚要比画两下。

　　“听晚，我们晚些时候就去练剑行不行？顺便再切磋一下。”

　　萧瑟直接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能不能消停点？听……姜姑娘才刚打完……”

　　姜听晚被无心两句就哄得眉开眼笑，小姑娘眉眼弯弯过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忙应声道：“可以呀，什么时候都可以。”

　　“啧，还真是好心肠。”萧瑟低哼一声。

　　然而下一瞬，就听见小姑娘不满的声音。

　　“不过这位萧公子！除了你大家都喊我听晚，你这人为什么还是这么生疏！”

　　萧瑟垂眸，对上小姑娘质问的眼神时莫名有些心虚，耳尖也染上热意。

　　“习……习惯了……”

　　姜听晚凑近他，少女清甜的香气一瞬涌入他鼻息间，看着他那双黑润的眸子里满是期待。

　　他听见她说。

　　“叫听晚也会习惯的嘛。”

　　少女声音又轻又软，尾音里还带着不自知的娇气。

　　萧瑟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下，微微躲开她灼热的视线。

　　小姑娘依旧仰着头看他，大有他不喊自己一声那她就一直盯着他看的意思。

　　半晌，面带薄红的青年人才轻叹一声，哑着嗓子低低喊了一声。

　　“听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