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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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沉，昏暗又静谧的夜晚唯有那轮皎洁圆月高悬于夜幕。
许久的奔波使得大家都疲倦不堪，姜听晚更是趴在桌子上睡得昏天暗地，连自己就快从椅子上掉下去都浑然不觉。
萧瑟第三次把从桌子上滑下去的小姑娘捞起来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轻叹一声。
“啧，怎么睡觉都这么不老实？”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叹息，姜听晚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哼唧了两声扒拉开他虚握着自己的手，而后便很自觉地又趴回桌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
小姑娘的掌心温暖又柔软，手上传来的触感莫名让萧瑟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青年长睫低垂，忽而低声笑起来：“好呆。”
待她睡熟，萧瑟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她的掌心抽回手。
然而没等他成功，就听见姜听晚含糊不清的问句。
“你要去哪里？”
萧瑟垂眸，看着小姑娘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睛看他。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轻声道：“吵醒你了？”
“没有……”姜听晚微微清醒了点，她松开他的手：“你要出去吗？”
萧瑟没回答她，反而长眉一挑目光落在她的头发上，语气里带了些嫌弃，声音却很轻：“睡觉也能把头发睡成这样？”
姜听晚下意识摸摸脑袋，抬眸看他：“怎么了？”
萧瑟又看向她那乱糟糟的头发，压低了声音：“从一开始我就想问了，你的头发怎么一直都乱成这样？你莫不是不会梳发髻？”
她的头发乌黑亮丽，细软顺滑。这样一头美丽的长发，却被她的主人以一种极为敷衍的方式随意束在脑后。姜听晚甚至很少用发簪，大多数时候只是简单用发带将头发束起来，便算是完事儿了。
萧瑟时常怀疑，她束发前甚至没有用梳子把头发先梳平整。
而实际上他的猜测也是对的。
“对呀，”姜听晚眨眨眼，很坦诚地应了声。
“什么？”萧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双眼因为惊诧而微微瞪大：“你说你不会？”
“以前都是阿娘帮我挽发髻，我跟你说，我阿娘手可巧了……”
看着眼前压低了声音却难掩激动神色的小姑娘，萧瑟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发现自从遇到姜听晚的这段时间里，他叹气的时候比以往几年加起来都要多。这小姑娘实在是……令人束手无策，不过性子倒也还算可……爱。
罢了，总归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呆就呆些吧。
“哦对！小时候无心也会帮我梳头，不过他那个时候只会梳一种发髻，而且也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姜听晚拄着脑袋，看了眼不远处闭目打坐的少年。
闻言萧瑟一顿，目光变得幽深。夜风刮来阵阵寒意，他下意识想拢拢外袍，却拢了个空。
小姑娘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忽然想到了什么，眉眼弯弯地看他：“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她边悄无声息地从半开的窗户跃了出去边回眸看他，一双漆黑的眸子在夜里如星子一样闪亮，唇边的笑意明媚动人：“等我呀，你要去哪等会儿我陪你一起去，路上还可以保护你是不是？”
萧瑟没有应声。月凉如水，冰冷的夜色倒反衬得他神情柔和万分。
02
另一边姜听晚提气一跃到这间破落客栈的柴房，跨窗而入抓起萧瑟的袍子，再回去时，屋内只剩下不知何时醒来的无心和仍在熟睡的雷无桀二人。
见她回来，无心第一反应竟也是叹气。
怎么一个两个见到她都喜欢叹气？姜听晚不明所以。
“怎么大半夜还出去？你又记不得路，丢了怎么办……”见小姑娘有些低落，无心忙转了话头哄着她：“好了，我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怎么大半夜不睡觉，可是饿了？”
姜听晚一边把手里的袍子放在桌子上一边点点头。
无心看着那件袍子，目光一顿：“这是？”
“萧瑟的衣服，我看他挺舍不得的……”姜听晚莫名有些心虚，忙扯开话题：“我和雷无桀一起赎的！他也出了一半钱！”
幸而无心没再多问，反而变戏法般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她：“不是饿了？吃吧？”
姜听晚老老实实接过了，捏了一块笑眯眯递到他唇边：“一起吃？”
无心没接，一副看透她的模样：“说吧，还想吃什么？”
小姑娘舔舔唇：“我想吃烤鸡。”
不知何时醒来的雷无桀也蹦跶过来：“我也想吃！”
无心烤鸡的手艺当真是极好的，姜听晚咬了一大口喷香流油的烤鸡，满足地眯起眼。
“所以，你方才是在担心萧瑟？”
“对呀。”小姑娘眨眨眼，解释道：“他又不会武功，这么晚了还一个人乱跑，多危险呀。而且外面又那么冷。”
无心的笑容黯淡了些许：“这你倒不必为他担心。像萧瑟那样嘴欠的，又是个奸商，定有不少仇家。因此定会把轻功练得炉火纯青，遇到危险也好开溜。”
姜听晚被他逗得扑哧一笑，鸡腿上的油蹭到了嘴角。
无心摇头轻叹，抬手用袖角抹去了她唇边一点污渍。
雷无桀见状也把一张油汪汪的嘴凑过来：“无心无心，袖子能不能借我也擦一下？”
无心一顿，刚要说话就看着姜听晚把刚才包桂花糕的纸丢给了雷无桀。
“无心是白衣服，弄脏了不好洗，这个给你自己将就一下吧。”
话毕也不管雷无桀，接着说道：“不过我觉得，萧瑟虽然看着性子清冷，嘴巴也确实不太饶人，但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那他是哪样的人？”
无心正将柴火拢成一团，用火折子点燃。闻言，他手下动作停了一瞬，接着立马恢复如常。火星子猛地蹿了起来，燃烧成火堆。明亮的火光照耀下，无心的神色倒有些沉了下来。
只不过姜听晚没注意到，她咽下一口鸡肉：“具体的我说不太上来。”
“感觉……他有点像清风山上常年不散的云，缥缈不定却又总会归于原状。”
小姑娘挠挠脑袋，似乎是在措词，思考了半晌才接着说：“又很像阿娘说过的大海，寂静的，幽深的，又包容一切的大海。”
“好像面对什么他都游刃有余，处变不惊。而且虽然他总是嘴上嫌弃我们，但还是对我们很好。”
小姑娘对年长者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信任和依赖，哪怕她自己压根没意识到。
反观无心，虽然有幼时情谊也一直对她多加照拂，可他总觉得她对待萧瑟和对待自己，有些许的不同。至于究竟不同在哪里……迟钝的小姑娘自己不清楚，可无心大概是知道的。
就在这时，姜听晚打了个喷嚏。
无心忙脱下外袍披到她身上：“先回去罢，回屋里吃。”
姜听晚回头，望向萧瑟离去的方向，思量片刻后点了点头。
03
这一夜姜听晚睡得很好，浑身惬意，就算趴在桌子上也睡到了自然醒。
起来时，无心和萧瑟坐在庭院中闲聊，只是两人脸上都没什么笑意，也不知在谈论什么。一看见姜听晚，便给她安排了个采果子任务把她打发走了。
姜听晚也不甚在意，慢慢悠悠地一路晃到果树林里，完成任务后再慢慢悠悠地晃回来。
然而还没到门口，便听见无心的怒斥。
“我忍你很久了，今天我非得撕烂你这张臭嘴！”
“你疯了！”
这是怎么了？萧瑟又乱说话惹到了无心？
姜听晚听到他们的争吵声，足尖一点冲进庭院，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有些无措地捂住了眼睛。
只见无心躺在地上，而萧瑟……撑在他身上。
“那个……你们俩这是……”
姜听晚虽捂着眼睛，话里透着的笑意却不能更明显了。
还记得在山上的时候阿娘给她看过一本话本子，说的是两个男人的故事。情节中他们先这样那样，然后再这样那样……
姜听晚沉浸在想象中无法自拔，上扬的嘴角看得萧瑟太阳穴突突直跳。
“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收一收，”萧瑟从无心身上起来，轻拍了把小姑娘的脑袋：“走吧，去救雷无桀。那小夯货方才在河边和别人打起来了。”
“什么？！”
一听雷无桀被揍，姜听晚也顾不得脑子里那些意犹未尽的想法，拎着雪霁剑提气凌空循着霹雳子的气息而去。
无心和萧瑟见状也跟了上去。
在他们二人落地之时，姜听晚已经把雷无桀捞了出来。
小姑娘剑未出鞘便已震退那三个南诀人，雷无桀揉着手腕站在她身后，眼里直冒光。
“听晚你也太厉害了吧？！之前就能胜过那白发仙，现在又一招击退这三人？你入了逍遥天境多久了？”
姜听晚想了想，回答道：“应该半年左右吧。”
雷无桀顿时眼睛瞪得更大了：“听晚我记得你是十六岁没错吧……”
姜听晚还没应声，无心笑着开口：“还有三个月到她十六岁生辰。”
雷无桀一瞬间蔫吧了，喃喃道：“不到十六岁就入了逍遥天境……十六岁……”
萧瑟抬手拍了一把他的脑袋：“别想了，天才又不是没见过？再说了人家…”
萧瑟一顿，看了眼姜听晚才接着道：“人家姜…姑娘天生剑心剑骨，又潜心苦练了十几年，岂是你这把剑都能随便丢了的小夯货比得了的？”
“天生剑心剑骨？！”
雷无桀惊得声音都变了调，他凑到姜听晚身前，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
“天生剑骨就已经是百年难遇的奇才了，更别说天生剑心了，听晚你也太……”
雷无桀一副看见绝世珍宝的模样，姜听晚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也很厉害的。”
“呵”无心轻笑一声，看着小姑娘叹息道：“你呀，还是这么不会安慰人。”
姜听晚眨眨眼睛，有些不服气，想了想凑到雷无桀身边，真诚邀请：“要不你明天开始和我一起练剑？我可以当你陪练。”
“真的？！”
雷无桀又蹦跶起来，一把搭上姜听晚肩膀，不过下一秒就被无心一把拂落了。
雷无桀倒也没在意，一路上都在拉着姜听晚开始问她各种武学问题，连什么时候到的于师国、什么时候无心消失了也不知道。
萧瑟抬眸看了眼无心朝那和尚追过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身旁依旧兴致勃勃讨论明天学什么的两人，抬腿踹了雷无桀一脚。
“哪来那么多问题，走了！”
话音刚落，眼前一闪，姜听晚便不见了踪影。
“哼，倒是关心那和尚。”
萧瑟垂眸，低哼一声。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