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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一跃 ...


  •   “当真?”李如海心中一惊。

      “错不了,是奴才亲自送她们出去,然后锁的门!”

      “她离开后是否可能折返,你没见到?”

      “绝无可能,小的办事您还不清楚吗?便是一个苍蝇都飞不过去,不然太后娘娘哪会放心小的来守着门户……”

      李如海一听彻底慌了神,寿安宫与物华宫都在西六宫,距离并不算远,沿途也没有岔路,不可能是走差了,且这个时辰,也不可能去旁处串门子。

      “你锁好宫门!咱家回去了,许是走差了!”

      李如海扭头便往回赶,身后是小太监一边关门一边嘀咕,“怎么会走差?寿安宫到物华宫一条大路,过的宫苑也不多,琉璃宫,钟萃宫……”

      颜珏听说寿安宫锁了门,便知不好,忙带人赶过去,半路就遇见了折返回来的李如海,听他禀明情况,顿时心沉到谷底,李如海判断人不在寿安宫,应该就是真不在,可她又没回物华宫,这么个大活人,还带着陈姑姑,难道还能凭空消失?

      那只能是被人掠了去,颜珏盘算着徐籼回来经过的路,琉璃宫中的淑妃还在天佑寺,钟萃宫里的贵妃和任嫔……

      他举目看向钟萃宫的方向,回忆起晚膳时的情景和从前贵妃与徐籼的种种过往,他举步直奔钟萃宫,身后是一众太监侍卫。

      钟萃宫门同样落了锁。

      “钟萃宫什么时候也学起寿安宫,早早锁门了?给朕叫开!”颜珏看着紧闭的宫门,觉得这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几个小太监用力捶门,里边却没有人应。

      皇帝驾到,却不快快敞开大门,反倒缩进龟壳里,这中间若无蹊跷,颜珏可不信,他沉声吼道,“给朕撞开!”

      一架破门锤变戏法般地推了过来,眼看捶便要砸到门上,就听见吱扭一声,宫门被推开一条缝,露出一张惊恐的脸,“奴才方才睡着了,不知圣驾降临,请陛下恕罪!”

      颜珏一脚将挡在路中央的小太监踹翻,赤红着眼进了钟萃宫,正殿的房脊之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直撞进颜珏的眼帘,那人发髻散乱,袖口裙摆被刀砍得一条条迎风乱舞,却还叫嚣着要砍了围攻之人的脑袋,这般飞扬跋扈,不是徐籼又能是何人?

      房脊两侧的几个小太监,一边挥舞利刃,一边哆哆嗦嗦地向前挪动脚步,也不知是被徐籼的气势吓得,还是站在屋脊上恐高。

      徐籼望着地上快步走来的颜珏,展颜一笑,“陛下!您总算来了,再晚片刻,嫔妾命丧于此!”

      颜珏来了,钟萃宫众人顿时偃旗息鼓,纷纷放下钢刀,从屋脊上爬了下来,唯独徐籼呆立在正中,不移半步,举头望着一弯残月,悲声高喊道:

      “既然贵妃不容我,今日即便侥幸苟活,早晚难逃毒手,与其如此,倒不如来个痛快!”

      徐籼与颜珏目光相接,她狡黠地找眨了一下眼睛,轻轻勾了勾手指。

      见颜珏心领神会,徐籼纵身向前一跃,似一片树叶般从屋脊飘落。

      颜珏两步上前,张开双臂,他知道她要做什么,却仍是手心冒汗。

      徐籼一颗心却是安定,她甚至闭起了眼,这大殿与行宫猎场里的参天大树比起来孰高自不必说,上次她都能安然无恙,这次必然无碍!

      此刻她全然信赖颜珏!

      不出意外,迎接徐籼的不是冰冷坚硬的地面,而是温暖宽厚的胸膛,角落处看着这幕的任嫔,眼里淬了毒,她知道,今日这黑锅贵妃已经结结实实扣在她脑袋上了,想不想都得背着,与其白担了一个罪名,却连她半根毫毛都没伤到,还不如放手一搏,于是她举刀便朝徐籼冲了过去。

      任嫔太低估皇帝身边的侍卫,也太高估自己,刀刚举起来,走了不过两步,离二人还有三丈远,就被侍卫死死按到了地上。

      而贵妃也后知后觉地推开了正殿的门,满脸意外地看着站在院子中央抱着徐籼的颜珏,“深更半夜的,陛下怎么带来了?”

      看着披着斗篷内着寝衣的贵妃,颜珏冷哼一声,“贵妃今日睡得倒是早啊!”

      既然是演戏,那就要彻底,贵妃用手揉着额头,“今儿从天宝宫回来,嫔妾便觉身体不适,吃了点药,早早睡下了,还特意吩咐宫婢莫扰,迷迷糊糊听见院子里吵闹,但头昏脑涨着实懒得起来。”

      说完似才发现趴在地上的任嫔和颜珏怀里的徐籼,

      “二位妹妹怎如此狼狈?有陛下在此,这些奴才拿着刀作甚?”

      这一次,贵妃想要将自己彻底摘出去,没有动用自己的人,而是让人以任嫔名义吩咐她的奴才。

      故而指令下去打了不少折扣,若是贵妃直接出面,即便徐籼有十条命,也死的透透的了,劫后余生的她死死搂着颜珏的脖子,由他抱回了物华宫。

      颜珏望着怀里小兔子一般的徐籼,仍心有余悸,“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跑到房顶上了?”

      徐籼心情已经平复,但面上还是一副慌张模样,“嫔妾从太后宫里出来,同陈姑姑往回走,走到钟萃宫门口,闪出两个黑影,将我二人强掠进了钟萃宫。”

      “而后便被带到后殿的柴房里,有两个小太监拿着刀子想要杀我,陈姑姑为了保护我,被小太监一木棍打晕了,我趁机夺过钢刀,砍伤太监从柴房跑了出来,碰巧看到一把梯子,就趁人没发现爬到房顶上,等着陛下来救!”

      “你胆子忒大,既跑出来了,为何不找个地方躲起来更稳妥,若朕晚来片刻,你哪还有命?”

      “原本是想找个僻静地方躲起来的,但钟萃宫嫔妾也不熟,不知该躲到哪里,万一弄巧成拙,直接被人逮住,岂不前功尽弃,深更半夜宫门紧闭,绝对跑不出去,只能等着陛下来救了!我猜陛下只要发觉我不见了,必然会到钟萃宫来找,那我一定要站在最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若藏起来,贵妃找不到,陛下一样找不到啊!房顶多好,陛下一到不就看见我了?”

      颜珏宠溺地揉了揉徐籼的脑袋,

      “好好好,就你最聪明,料事如神!”

      “陛下,这次虽然贵妃极力狡辩,但是稍微调查,便能查出来她是主谋,以任嫔的能力和胆量,怎么敢做这种事,所以她这次逃脱不掉了吧?”

      “贵妃的事,等等再说吧!”

      徐籼的笑容僵在脸上,“为什么?她要杀嫔妾,陛下亲眼见了,那么多人也都瞧见了,就这么算了?”

      “你也瞧见了,她将任嫔推了出来!”

      徐籼不依不饶,“任嫔?没有她的授意,任嫔在钟粹宫能指使动谁?”

      颜珏面色凝重,“南粤异动,贵妃之父曾获封平南大将军,在南军中威望颇深,虽然他现在退下来了,但南军之中,还有许多他的亲信旧部,此刻处置贵妃,不宜稳定军心。”

      “禧嫔父亲也是南军将领?”

      “娇娇儿真是聪慧,禧嫔在冬至宫宴上公然行刺皇后,朕不杀她,一是为了在投毒之人脖子上套根绳,另外,也是因为她兄长任平南军右先锋。”

      徐籼叹了口气,躺倒下去,“陛下这后宫真好似个小朝堂。”

      徐籼心里清楚颜珏如此宽待贵妃和禧嫔是迫不得已,她们在这宫中是无出路的,她们能活多久,全赖她们父兄能为颜珏再卖多久的命,顿时心生悲凉,她虽然习惯尔虞我诈,但这种将利益与感情纠缠在一起的事还是让她不屑。

      对于这些作为政治牺牲品的女人们,徐籼露出难得一见的悲悯心肠,“她们也都是可怜人!”

      颜珏好奇,“怎么今日竟生出这般感慨?”

      徐籼长叹一声,躺平了,也不去瞧颜珏,只是伤感地说道,“以己度人罢了,若嫔妾父亲没有早亡,是不是也会如她们一般?所以下辈子不要做女人,更不要做宫里的女人。”

      颜珏见徐籼板着脸,故意打趣道,“你即怜悯她们,那今夜起朕便挨个宫里去安慰,可好?”

      对于这个玩笑,徐籼不以为意,“好啊!陛下去吧!”

      看着徐籼面沉如水的模样,颜珏故意装作要起身,却见徐籼完全不为所动,只淡淡地看着他自导自演,又笑着调转了头,趴回床上,

      “朕哪里舍得,你这妖精……”

      最终,任嫔谋害妃嫔,意图行刺,够株连九族了,但颜珏宽仁,怡妃又求了情,便只赐了她一根白绫,任嫔便这样不声不响地吊死在了钟萃宫中。

      贵妃因管辖不力,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闭门思过,满宫里都知道,这次的事,是贵妃的手笔,但她将自己摘了出来,手持利刃的是任嫔身边的太监,下达命令的是任嫔的大丫头灵儿,而灵儿在皇帝进门那一刻,就抹脖子自尽了。

      皇帝觉得这一次对不住徐籼,让她受了委屈,为了安慰徐籼,夜夜宿在物华宫里,一日都不曾离开。

      宫人们望风而动,物华宫里的怡妃娘娘深得帝心。

      纵观后宫荒芜一片,皇帝只专心耕徐籼这一块田,众位妃嫔可不乐意了,寿安宫和毓秀宫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皇后看着凑在最前边的贤妃问道,“今儿怎么都这么早便来了?”

      贤妃尴尬地笑了笑,回道,“没扰了皇后娘娘歇着吧,嫔妾每日闲来无事,觉少!”

      “闲来无事的也不只有贤妃姐姐,你看满宫里除了怡妃围着陛下忙得团团转,谁不是闲得浑身疼呐?”沁嫔挑事地说道,自皇后从贵妃手里接回了六宫职权,沁嫔来得比谁都勤快。

      贤妃替皇后回道,“沁嫔不知道,陛下以怡妃受惊身子不适为由,又免了她的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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