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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荷包里才是朕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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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籼不为所动,“从前我绣荷包的时候还不知晓这个,陛下莫要混淆视听,现在是在说您的问题!”
颜珏伸手刮了一下徐籼的鼻子,“荷包不是朕的心,荷包里面藏着的才是!”
说完他一把从腰间拽下荷包,直接扯开,从里边小心翼翼地又掏出个荷包,蹩脚的针脚,难看的构图,上面绣着的老虎瞪着一双死鱼一样的眼睛,仿佛也在嘲笑徐籼是傻瓜,这是徐籼从前为南宫绣的,被颜珏半路截去的那个荷包。
徐籼的火气顿时消散,心里打翻了蜜罐一样,嘴上却不饶人,“陛下抢来了,又不肯挂着,是嫌嫔妾绣得丑?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嫔妾送给不嫌弃的人!”说着作势便去夺。
颜珏将荷包攥在手心,背到身后,“确实是丑!但朕不戴倒不是因为嫌弃,朕要维护爱妃在群臣中的伟大形象,三箭射虎名震朝廷的女勇士,哪能让人知道绣的老虎这般难看!满朝文武看了这,都知道朕的怡妃是个不通女工的,那怎么行?”
徐籼扑哧一声笑出来,“明明陛下就是自己怕丢脸,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颜珏在徐籼头上敲了一个爆栗,“你都不怕丢脸,朕自然也不怕,现在朕就戴上,满宫转悠去,给你好好宣传一番!”
徐籼眼睛一转,又是一个鬼点子,“不要!陛下还是放到荷包里吧!”
看着徐籼的坏笑,颜珏小心问道,“这,又是为何?”
“嫔妾希望陛下将这份心藏着,不让旁人知道,不过嫔妾有一个请求,用来装它的荷包需得……”
徐籼故意拖长了声音卖起关子,凑到颜珏耳旁轻声说,弄得他从耳朵直痒到心里,“调皮,还真是一肚子坏主意,不过,这个朕喜欢,便依你!”
说罢抬手将徐籼捞起来横抱到床上,也顾不得这青天白日,将这几日的思念都化作柔情浇灌到了徐籼的身上。
当日午后,颜珏腰间的荷包换了,不再是淑妃绣的飞龙在天,而是换成了皇后的龙凤呈祥,一月后,又换成了贤妃的鸳鸯戏水,再过了二十几日,又换回了淑妃的百花争春……自此,皇帝腰间的荷包长则一月,短则半月,总是要换上一换,换上谁的荷包,皇帝就会多去她宫里两次。
众妃嫔们为了争夺荷包后的恩宠,苦练绣工,只为自己的荷包能被皇帝看中,挂在腰间,可她们至死不知,自己精心绣的荷包里装的竟是徐籼绣得那只丑出天际的母老虎。
据史书记载,新帝登基时,清理太妃们宫里积攒的没送出去的荷包,足有三车之多,且各个绣工精湛,用料讲究,图案精美,新帝秉承先皇勤俭原则,不忍浪费,便拿去变卖,竟换回了两千五百两银子,足足有十个二百五十两之多,新帝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横财,当然这都是后话。
白日宣淫虽是极有辱名声的,严重者史书上都要留下污名,颜珏不能一而再地胡闹,就与徐籼约好晚上再来。
徐籼被他弄得无力地摊在床上,害羞地点头算作约定。
待颜珏一走,徐籼收起了脸上的娇羞,让暮雨伺候着沐浴更衣,洗漱干净后,她坐到镜前,将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陈姑姑一人伺候她梳头。
看着镜子里倒映出来的陈姑姑,徐籼慢慢开口,
“姑姑便没有话想同本宫说吗?”
陈姑姑透过镜子见徐籼冷冷地凝视,心头一紧,放下梳子,恭敬地走到徐籼面前跪了下去,“主子,奴婢知错,奴婢不该擅自做主,引主子过去。”
见陈姑姑如此坦诚,徐籼脸上的怒意散了不少,语气和缓了些,“起来吧,一边梳头一边说。”
陈姑姑却并未起身,而是继续跪着说道,
“主子,今日确实是太后让老奴带您去瞰梅园的,但老奴并非她的人,也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今日之所以听她安排,是因为奴婢觉得有些事您应该亲眼看到,这几日陛下宿在琉璃宫,主子夜夜辗转难眠,老奴想借着太后的这个布置提醒主子,世间万物皆可求,唯帝王之一心难求,多少女子穷其一生也求而不得,终落个悲惨凄凉,老奴知道陛下对主子宠爱有加,但圣上是帝王,帝王之心易变,若主子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恐误了自身!”
徐籼听着陈姑姑的话,心中一阵酸涩,她知道陈姑姑这是为了她好,也知道她说得句句属实。
“唯帝王之一心难求,姑姑说得没错,可你提醒晚了,本宫早已不可自拔!姑姑起来吧,唯此一次,下不为例,往后无论什么缘由,都不容瞒着本宫行事,这次便罚你一月俸禄,最近这段时间让暮雨陪本宫出门吧。”
陈姑姑磕头谢恩,她知道自己这次的行为触碰了徐籼的底线,从前,她觉得徐籼再聪明老练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但今日之事,让她彻底变了看法,不过同皇帝说了几句话她就猜到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知道了她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却沉住气没有发作,而是遣退众人,单独审问,既给了惩戒,又顾全了面子,可谓滴水不漏,陈姑姑心悦诚服,她也算打心底里认了徐籼这个主子。
梳洗完毕,徐籼捧着手炉,站在廊下,看着庭院里新搬来的一缸梅花,脑中再次浮现淑妃那张温柔的脸,不由得叹了口气。
暮雨看到徐籼郁结于心的模样,故意笑着凑上去,
“主子,您看陛下待您多好,现在这物华宫到处都是花,好看又好闻,”
徐籼知道暮雨是在逗她,扯着嘴角一笑。
暮雨看徐籼笑得如此凄苦,“不信你闻闻,到处都是香气,比行宫的静心苑里都好闻,在这样好的地方住着,主子夜间睡得都比从前香甜,奴婢进来送个炭盆,添个烛火也不担心吵醒您了!”
徐籼听闻心中一惊,嘴角的笑瞬间凝固。
她自幼就是浅眠,尤其是父母去世后,她一直过得如履薄冰,何时睡得这么深沉过?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若说没有缘由,怎么可能。
她拉着暮雨进了寝殿,让她将小筷子和陈姑姑也叫了进来,吩咐道,
“陈姑姑,你找个借口,将宫里的人都打发到后院,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要过到前院来。
暮雨,你将寝殿内的鲜花,香粉,但凡有着味道的,都搬去厢房,并把寝殿开窗通风。
小筷子,你去天宝宫找李如海,就说本宫身子不适,让他派人去行宫将白芷请来,若行宫那边说白芷走不开,那就让李如海请陛下出面,务必让白芷回来一趟。”
小筷子领命,转身刚要出门,徐籼又将他叫了回来,
“等等,还是本宫亲自去吧,有些事,得好好想想怎么说!”
一路上,徐籼想到了很多可能,终于到了天宝宫,一旁的暮雨感受着徐籼越握越紧的手,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到了天宝宫正殿的门口,小太监看到怡妃来了,便要进去通传,却被徐籼叫住了,“不必惊动陛下,本宫不是来请见陛下的,而是有事想找李总管。”
小太监痛快地嗯了一声,便转了个方向,不多时李如海轻轻推开一旁的角门,“这天寒地冻的,什么事这般紧急重要,至于娘娘亲自过来一趟,派个人宣奴才过去就成了!”
徐籼惨然地笑了笑,“当然是关乎本宫性命的大事了,不然也不敢劳烦公公!”
李如海收敛笑容,谨慎地向前一步,“娘娘向来谨慎,可是发觉什么异常,还是得了谁的把柄?”
徐籼摇头,“只是近来身体出了一些异常,但是公公也知道,这段时间本宫身子骨一直不是很好,让旁人知道必然又惹出一堆闲言碎语,说本宫因病争宠。”
李如海了然地点点头,“所以娘娘是想吩咐奴才去行宫接白姑娘过来?”
“是!最好不让人知道是因为本宫。”
李如海了然,点了点头,“娘娘放心,老奴这就去安排,必不会走漏风声!”
徐籼点头道谢,便准备回物华宫,可行了没两步,忽然回首,对着恭送她的李如海小声提醒,“就不要同何姑姑说了,她年纪大了,思虑又重,莫让她再替本宫操心!若是她老人家问起,便说是陛下召白芷来打听些事。”
李如海抬眼看了一眼徐籼平静的脸,会心地点点头,徐籼也是近日从白芷口中知道,此前的几年,皇帝都是从她嘴里打听何姑姑的状况。
晚膳后,徐籼独坐在寝殿之中,所有可能带着味道的香包,盆景,插瓶都已经挪了出去,顿觉整个房间空了许多,这一挪徐籼才发现大大小小的,竟有十几盆之多,平日里倒是没觉察出来,除了两盆松树之外,个个都是自带香气,
这寝殿已经通了一下午的风了,按理说此刻不该有任何香气了,但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徐籼总是隐隐觉得有些气味。
暮雨带着白芷进门之时,屋内并没有掌灯,昏暗的光线映着徐籼冰冷的脸色,白芷便知道事态严重,
“这么急招我回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