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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终究还是着了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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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籼开门见山,“你不觉得这屋子有什么问题吗?”
白芷扫了一眼,
“有什么问题,富丽堂皇,温馨舒适,唯一美中不足,就是缺点成橙红翠绿的点缀。”
“那些花草本宫叫人挪出去了,你鼻子向来灵敏,便没觉得这屋子有些香味?”
“不是你的香粉吗?”
所有花草,香囊,香粉,应该带着味儿的,都被挪出去了。
白芷神色凛冽,一把拽过徐籼的手腕,细细探查,眉头越拧越紧,足有一盏茶的工夫,才吐了一口气,“这事怪我,不该放着你自己回宫里!”
徐籼盯着白芷的眼睛,从她的表情她能看出来,自己身体的情况极为复杂。
“本宫究竟怎样?”
“你应该是同时中了几种毒!不过好在发现及时,细细调养一月应该就能将毒素全部去除,并不会伤及根本!”
徐籼面如寒冰,“几种?还人真是看得起我!”
“应该是三种,从用毒的手法看来,不是一人所为。”
“入宫后,我如履薄冰!可即便如此,若无阿芷,我还是难以苟活,真应了那句机关算尽太聪明,却保不住卿卿性命!”
白芷紧紧攥了一下徐籼的手,安慰道,“你莫担心,待我细查一番!看看哪里有问题。”
白芷五感并用,一寸一寸地将整个寝殿上上下下查探一番,足用了大半时辰,徐籼的目光追随着白芷,最终,锁定了两个有问题之处。
一是她床上的褥子,褥子里的棉絮竟然搀着药粉,能让女子神志不清影响寿数,徐籼这昏昏欲睡便是这药引起的。
还在一盒唇脂里发现了问题,唇脂中混着麝香,若是涂抹必然入口,那效果可是立竿见影,不过好在颜珏宠着徐籼,这种口脂她有八盒,暮雨又迷糊,每次拿得都不同,看痕迹,这盒有问题的,她应该只用了一两次。
至于第三处,白芷却是转了两圈都没找到,正挠头之际。
一旁的暮雨眼珠子一转,提醒道,
“会不会在不在寝殿,这正殿和西厢主子平时也经常去!”
“倒是极有可能。”
白芷又随着暮雨将大殿看了一圈,并无不妥,倒是在左偏殿里供着的一尊送子观音上发现了问题,这铜的观音像是空心的,用手掏进去,铜像内壁里竟被人涂了一层厚厚的麝香粉。
徐籼倒吸一口凉气,这送子观音,可是太后赏的,特意叮嘱她务必要日日参拜!
沉吟片刻,徐籼吩咐道,“这些东西,都得尽快处理了,但是不能让人发觉,以免打草惊蛇,咱们这么倒腾,姑姑是怎么同下边的人吩咐的?”
“奴婢说是年前大扫除,替主子做主给大伙都派了红封,大家都乐呵着呐,应该不会惹人怀疑。”
徐籼满意地点了点头,寒冰一样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扭头对着白芷说,
“辛苦你帮我调理吧,一会让小筷子跟你去太医院,直接取了药回来,就不用你辛苦再跑一趟了。”
“跟我还这般客气,其中两种毒,我今日便能配出解药给你,但是其中一种,得给我几天时间。”
徐籼神色严肃起来,“你别瞒我,我可是中了无解之毒了吧?若是如此你可要直言相告!”
白芷赶忙露出一个安抚的笑,“你想多了,是有一味乌蕨太医院里也没有,乌蕨虽不名贵,但平时用得不多,所以寻常的药店也难寻,需要回药园去取。”
徐籼释然地点了点头,表情落寞,
“旁人我倒不怕,可是这太后冲我下手,这仇想要报可难了!”
陈姑姑拉住徐籼的手,“主子,这冤确实无处可申,毕竟咱们没有当场查出来问题,宣扬开,太后那边大可以推说是送来之后被人做了手脚,毕竟这满宫里想害皇嗣的大有人在,而太后却是看起来最不可能的。”
徐籼认同地点了点头,却觉得陈姑姑这话里有些深意,只是一时想不出哪里有问题,
“可太后这般做了,难道本宫便咽下这口气,当成什么都没发生?”
陈姑姑安抚地笑道,“那倒也不必,私下里同陛下说一声,让他来评判一下,日后也能护着你。”
徐籼却是摇了摇头,“可太后毕竟是他生母,同陛下说了,只会让他难做,信本宫便要怀疑亲娘,信她便觉得我在构陷,左右为难,真想不通,太后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真如姑姑所说,这佛像送来之后被人做了手脚?”
白芷却不认同,“这里边的麝香粉可是要一点一点填进去,填完这么一尊佛像,最快也要个把时辰,你宫里的管理可有这般松懈?能将这么大一尊佛像不动声色带走,再悄无声息地带回来?”
徐籼长长舒了一口气,她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她真不愿意相信太后会如此针对她,“有陈姑姑和暮雨她们几个守着,旁的地儿不好说,这前院的几间屋,也算是针插不进了!”
忽然,暮雨脸上露出兴奋,“这不正好说明不是被人做了手脚,只能是太后送来便有问题了吗?如此同陛下说也算有理有据了。”
徐籼却面露苦涩,“那只能说明不容易被外人做手脚,若是咱们监守自盗呐?故意陷害太后!”
暮雨努着嘴,瞪着眼,“主子陷害太后作甚?主子与她无冤无仇!”
徐籼自嘲地笑了笑,“那太后害本宫作甚,她亦与本宫无冤无仇!”
众人一听,脸色个顶个的难看起来,皆不作声。
徐籼也低下头,摆弄着一盆别致的雪松盆景,细细的枝干被人扭曲成仙人指路的模样,毛茸茸的叶子,好像是一片片绿色的云彩,在这场她与太后的对弈中,颜珏便似被人捆了手脚的松树,向左还是向右,怕是听不了他自己的。
不想让徐籼再去琢磨太后的事,白芷岔开话题,“另外两个,你有头绪吗?”
“后宫各个都想杀我,但有手段又敢行动的左不过那几位,太后动不得,旁人还能让她随意将本宫捏扁搓圆吗?既然手伸出来了,想再囫囵个抽回去是没那么容易了。”
“你准备同陛下说吗?”
徐籼知道白芷话里的意思,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另外两处,本宫不会说的,至少此刻不会说,不斩断她一只胳膊,说了也是白说,至于太后,陈姑姑说得对,是要同陛下好好谈谈的,拖下去反倒不好!”
白芷似懂非懂地看着徐籼,听她耐心解释,
“若不说,本宫心里终究是过不去,陛下若信我,往后偏帮着我,也能躲一躲太后的算计,陛下若不信,往后咱们行事也知道个轻重。”
就这样,白芷回去配药,徐籼吩咐陈姑姑私下做一床一模一样的褥子,从用料,到图案,便是放在一起对比都看不出来差别的那种,
将有问题的褥子锁进了箱拢里,箱子放在床底下,钥匙由徐籼亲自收着。
有问题的口脂仍旧放在梳妆台上,但是她在上边做了一个痕迹,有了这个痕迹,便是再怎么摆放她也能分得清。
至于这送子观音,确实是送子,不过不是将孩子送来,倒是要送走!放在偏殿里,离得远点也就罢了。
徐籼目光扫了三处,悲从中来,明的暗的,都想要她命。
太后的事,徐籼直想到半夜,直到颜珏来了,也没想出个好说法,最后便决定直说了。
她靠在床头,颜珏沐浴后进来,见她一脸的愁容,颜珏以为她还在为淑妃一事困扰,“怎么,还不开心吗?不都说开了吗?”
“陛下,你想要一个咱们的孩子吗?”
颜珏听了一愣,继而一下子窜到了徐籼的面前,脸上兴奋的表情让徐籼恍惚了,相识这么久,她还从未从颜珏脸上看过这种毫无掩饰的狂喜。
“你有孕了吗?娇娇儿!”说着便用手去抚徐籼的小腹,想到之前国师说得命定之人,他看向徐籼的目光越发热烈。
徐籼将他的手打开,“怎么就有孕了?月事不是前几天才没!嫔妾是想说,我可能没福气给陛下生个一男半女!”
颜珏立时收了笑,板着脸,“胡说八道!你是最有福气的,我们一定会有许多的孩子!”
“可是太后觉得嫔妾不该有您的孩子。她不想让嫔妾有孩子!”
颜珏一愣,他了解徐籼,她聪明灵透,绝对不会无凭无据便胡言乱语,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对于颜珏没有立马跳起来指着她鼻子骂她是疯子,徐籼很感动,于是她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还将那有问题的观音搬了来,当然,忽略了那褥子和口脂,这两处把柄她留着还有用。
颜珏越听面色越严肃,又再三确认了徐籼身体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
“既然这观音有问题,怎么还放着,快,命人抱出去。”
徐籼没想到颜珏这么轻易地就信了自己,“这不是为了给您看一眼才放这儿的吗?”
颜珏伸手去拉已经躺下来的徐籼,“想来这屋里都有散出毒气了,随朕回天宝宫去,这事你不必再管了,朕自会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