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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 章 处理小马事宜 ...

  •   莫客旅馆的早餐没有一点肉,只有米白粥和一个葱卷。吃过早饭,林菊儿把表和刀放进口袋,枪也随身带着。

      她来到川州法院,听说警长去了另外一个城市押解罪犯。当值的一位副警长称,他们会安排抓捕盛建的,不过还要等到一段时间才能轮上他,说着向她展示了一张逃犯清单,上面都是川地逃亡罪犯的名字,满满地写了好几页。

      林菊儿才不关心那单子呢,也不在乎副警长那自以为是的态度,她觉得他就是仗着这份看起来体面的工作气焰才如此嚣张的。

      政府工作人员可不都是这副德行?

      门口的法院法警告诉林菊儿,黑狼阳猛是主要证人,当天晚点审讯的时候,他就会出现。

      林菊儿看时间还早得很,就去了欧阳雍的牲畜房。他有一间很好的牲口棚,后面有一大片畜栏,还有很多小饲养圈。那些降价处理的小马都在畜栏里,颜色各异,大小不一,大约有三十头。林菊儿原本以为那些小马都病恹恹的,没想到它们都活蹦乱跳,眼睛明亮,虽然满身尘土,毛皮略显凌乱,却很健康。它们的尾巴上沾着很多芒刺,可能从来没人给它们刷过尾毛。

      林菊儿本来还对那些小马心怀恨意,因为她父亲的死与它们也有干系,但看到那些小马以后,她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毫无道理,她觉得那些可爱的动物是无辜的,它们不懂得善与恶的区别,因此,她不应当迁怒于它们。

      欧阳雍在牲口棚的一角有一间办公室。办公室的玻璃门上写着“特许拍卖商,棉花代理商。”林菊儿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坐在办公桌旁,屋里的炉火烧得通红。他光头,戴着眼镜,看样子是个谨小慎微的人。

      林菊儿问道:“你这里收棉花的价钱是多少?”

      他抬头看了看小女孩,应道:“中低档的散货,0.48元每斤,普通棉花,0.28元每斤。”

      林菊儿说:“我们家的棉花大多卖得早,卖给了我们那里的刘氏兄弟,价钱是0.50元每斤。”

      他说:“不错嘛,那我建议你把剩下的都卖给他们。”

      “已经全部卖完了。”林菊儿说,“最后一批只卖了0.49”。

      “那你来这儿干嘛来了?”

      林菊儿从兜里掏出治安官写的字条,递给他看了看。他看过字条之后,对林菊儿的态度不像之前那么冲了。

      他示意林菊儿坐下,摘下眼镜说:“真是一桩惨剧。说实话,你父亲的勇气令我钦佩。他做生意锱铢必较,却很有绅士之风。杀你父亲的那个坏蛋也伤了我的门卫,把他牙齿打掉了,现在只能喝汤。”

      林菊儿说:“你那个门卫也真是够倒霉的了。”

      他说:“凶手逃到了拓苍山去了,在那里避风头。”

      “我也听说了。”

      “他在那里能找到很多同伙。”他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里就是个罪犯窝,每天都免不了有些犯罪新闻,要么是某个农民被打晕,要么是某个妇人遭到欺侮,要么是某个无辜的游客被围堵伏击,遭遇血光之灾。总而言之,商业文明的春风吹不到那里去。”

      林菊儿说:“我希望法警能尽快将罪犯绳之以法。他名叫盛建,之前在我家干活。我准备采取行动,一定要看着他被枪毙或绞死。”

      “是,是,希望你能得偿所愿。”欧阳雍说,“不过,我还是劝你耐心一些,虽然说英勇的法警会尽力而为,但毕竟他们人手太少。犯法的人太多,这片区域又那么大,到处是他们天然的藏身之所。法警在那片罪犯之地孤军奋战,所有人都想对他们不利,只有当地深受其害的老百姓们会欢迎这些法警。”

      林菊儿说:“我想把我父亲买的那四匹马退掉。”

      他说:“这恐怕不行。买卖已经谈妥了。这样吧,我会尽快安排,把它们送到你家。”

      林菊儿眼里涌上了泪水:“我们现在不想要这些马了,父亲走了,我们用不上这些马了。”

      “对于你父亲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说来说去,这可与我无关。”他说,“你父亲付了钱,买下了这些小马,买卖就此完成。我手里还有收据。但凡我用得上,我就会考虑重新收回这些小马,但是这笔买卖明显已经亏钱了,我不想亏更多。我可以帮你安排运输的事情。明天就有一班轮船启程开往你们湘南,我会尽力在船上帮你和那些马安排位置。”

      林菊儿说:“我要三百大洋,作为我父亲被偷走的那匹马的赔偿。”

      “那你得找偷马的人去要。”欧阳雍说。

      “我父亲的马本来是寄放在你这里的,而盛建正是从你这里偷走了那匹马。”林菊儿说,“你有责任。”

      欧阳雍听了哈哈大笑,说:“你个小丫头片子,我真佩服你的勇气,但是你向我索赔完全是无中生有。对了,就你家那破马,你起码高估了两百大洋。”

      林菊儿昂起头,盯着欧阳雍说:“要我说,价钱我还说低了呢。朱儿是一匹良种赛马,它曾经在牲畜集市上赢过二十五大洋,它还曾经驮着一个很重的骑手,跃过八条横杆的围栏。”

      “说的倒是有模有样挺像那么一回事。”欧阳雍语带讽刺,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都不给?”

      “是你的,你可以拿走,别的不行。那些小马是你的,你可以带走。你父亲的马被一个杀人犯偷走了,虽然有些可惜,但是我已经按照和客户的约定,为那些马提供了必要的防护措施。我们都有损失,我的人也受伤了,只能各自承担。我手下的门卫暂时都还无法工作呢,那还不是我自己承担损失?有谁来帮我承担吗?”欧阳雍激动地站了起来,摊开双手,一边说一边在房里打着圈地走。

      “那我们就只能法庭见了。”林菊儿也站了起来,平静地看着他,说道。

      “你爱咋咋地吧!”欧阳雍气极,一拳砸在办公桌上。

      “那我倒要看看,一个带着三个孤儿的寡妇在这座城里究竟能不能受到公平对待。”林菊儿不被欧阳雍的气势吓倒,继续不动声色地说。

      “你根本就告不赢,丫头!”

      “那你就等着看吧。”

      “你母亲在哪里?”

      “她在湘南的家里照顾着我的弟弟妹妹。”

      “那你把她叫来!我不喜欢和小孩子谈事情。”

      “换我母亲来跟你说,你肯定一样不会好受。她倒是个成年人,只不过,她会带着三个孩子哦。”林菊儿好整以暇地看着欧阳雍,一只手抱在胸前,一只手摸着鼻尖,说道。

      “你太放肆了!”

      “我也不想闹成这样,老板,但是,我有理有据,不可能任人摆布。”

      “你!你给我滚!”欧阳雍用手指着林菊儿,然后指向门口。

      小女孩愣了一下,走了两步,却突然回转身掏出枪对准了欧阳雍。

      “对不起,我也是被逼无奈了,还请老板配合。”林菊儿说。

      “全他妈乱套了!”欧阳雍气愤地喊道,“你这是没有王法了吧!”

      “在这乱世之间,您跟我讲王法?如果有王法,我父亲会被人杀害了还至于无人去抓凶手吗?”林菊儿哼了哼,手里的枪又点了点欧阳雍的脑袋。

      “你到底想怎么样?”欧阳雍盯着小女孩,眼睛仿佛能冒火。

      “就是我先前所说的。”林菊儿静静地说。

      他神色慌张,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然后说:“我可以付你两百大洋,作为你父亲丢的那匹马的补偿,但是你得签字,保证以后不再找我的麻烦。”

      林菊儿说:“你出两百大洋买朱儿,我可以接受,但那些小马,我要再收一百大洋,这也是你卖给我父亲的价格,盛建那个王八蛋留下的那匹灰马,要再加二十五大洋。那匹马轻轻松松你就能卖上四十大洋,稳赚。总共三百二十五大洋。”

      “别他妈把那些小马算进来!”欧阳雍挥舞着双手,喊道:“我不会买的!”

      “那我就留下小马,但是朱儿和灰马一起,价格也是三百二十五大洋。”

      欧阳雍轻蔑地哼了一声:“汗血宝马在我这里也不值三百二十五大洋。真是想钱想疯了!再说了,就你说的那匹腿脚不灵的灰马,也根本就不是你的好吧!”

      林菊儿说:“就是我们家的!父亲只是让盛建骑那匹马而已。”

      “住嘴!我已经失去了耐心了。你这臭丫头,真是不近人情!我留下灰马,付给你二百二十五大洋,但是不要那些小马。”

      “不,我不接受!”

      “我再加一点,最后一次。两百五十大洋。要给我留下你父亲的马鞍,饲料和马厩的费用就算了。那匹灰马根本就不是你的,不能由你来卖。”

      “马鞍不卖,我要留着自己用。至于灰马是不是我的,你大可以派人去我家查去。”

      “好吧,你听好了,我也不跟你扯皮了,我买回那些小马,收下那匹灰马,只能给你三百大洋。你要么拿着,要么走人,随便你。”

      林菊儿说:“我敢肯定,少于三百二十五大洋,我手里这把枪肯定不会答应的。当然,你大可以放心,它肯定不会要你的命,但随便让你哪个部位放点血出来还是可以的。这大冷天的,就是拔了手上的倒刺都觉得难受,更别提受伤了吧。”林菊儿再次用枪敲了敲欧阳雍的背。

      欧阳雍气得直发抖,却又无可奈何:“这个价格都包括哪些东西,我要去写下来,放下你的枪。”

      林菊儿收回了枪。

      他写了一份简明的协议。林菊儿读过之后,做了一两处改动,他在改动的地方签了名,小女孩也签了字。欧阳雍吩咐管家拿了钱过来,把钱给了小女孩。

      林菊儿带着钱来到川州法院,发现门口又聚集了一群人。林菊儿心想:怎么了?不会又有行刑吧?这次倒不是又有行刑,吸引人群围观的是两辆囚车。

      法警晃动着步枪,用力戳着犯人,驱赶他们下车。犯人都被铁链锁在一起,就像一条绳上的蚂蚱,其中青壮年男人居多,也有老人、妇女和孩子。这种场面令人不忍心看,但是,这些被铁链绑住的畜生多行不义,他们杀人、抢劫、偷盗、防火,有些甚至是世上最邪恶的人。他们走上违规犯罪的邪路,犯下恶果,如今法网恢恢,他们必须付出代价。但是,生逢乱世,究竟有多少人是真正犯了罪,又有多少人是被逼的呢?就如林菊儿逼欧阳雍买回小马,如果不是她强硬,她又怎能拿到钱呢?

      被关在法院地下监狱里的犯人隔着铁窗,冲新来的犯人发出嘘声,喊着:“新囚犯!”之类的话。他们有几个扮出□□的表情,吓得人群中的女人扭过脸去。林菊儿用手指堵住耳朵,穿过人群,走上了法院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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