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复仇女》木子木乔

3、第3章 住宿莫客旅馆

　　林菊儿去到莫客旅馆的时候恰好赶上饭点。老板娘叶凤说，镇上来了很多人，没有空房，不过，她会给小女孩安排一个住处的。这里的房价为一个晚上大洋六角，包含两餐，含三餐的话则需再付大洋一角。尽管林菊儿起初打算第二天早上买些包子和油条留着白天吃，但是她不知道旅馆含一餐的房价，只得付给她六角。

　　晚饭时，餐桌钱坐了十个或者十二个人，除了林菊儿、叶凤和一个叫“谷奶奶”的瞎眼老妇外，全是男人。

　　叶凤是个大嘴巴，她向在座的人介绍，说小女孩就是她的店里被杀害之人的女儿，弄得林菊儿很不自在。她详细讲述了事件经过，还无礼地打听林菊儿家里的情况，林菊儿又气又恼，奈何自己年龄摆在那里，知道老板娘明显就是欺负她年纪小，所以也只能客气地回应。

　　林菊儿不想和这些好奇的陌生人讨论父亲被杀之事，哪怕他们仅仅是出于好奇，有些人甚至仅仅是出于好心，她也不愿意。

　　林菊儿坐在他们之间，听他们谈论着自己和家中的血案，神情平静得近乎冰冷，只有胸口不知不觉泛起一种令人窒息的疼痛，那里有一根弦，正勒着她的心脏，缓慢缓慢地绞紧。

　　林菊儿坐在餐桌一角，两侧分别是老板娘和一个上身很长却几乎没有脖子的男人，那男人的脑袋圆得像个大冬瓜，满嘴龅牙。餐桌上话最多的就是他和老板娘了。他四处奔波，贩卖茶叶。桌上只有他穿着西服，打着领带。他讲了一些亲身经历的奇闻，但其他人都像饿狼一样忙着吃饭，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小心那些鸡肉饺子。”他对林菊儿说。

　　有几个人停了下来，看着他。

　　“会伤到你的眼睛。”看到自己成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他有点洋洋自得，笑得露出了他的大龅牙。

　　餐桌对面一个身穿发臭皮外套的邋遢男人问：“怎么讲？”

　　那个茶叶商人狡黠地眨了眨眼，回答：“找里面的鸡肉会累坏你的眼睛呀！哈哈！”

　　林菊儿噗嗤笑了一声，但是那个邋遢男人却气呼呼地骂了一句：“□□娘哦，还以为什么鬼哦！”，又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茶叶商人被噎得站起身想去打他，后来想了想又无力坐下了，从此再也没有说话。

　　在林菊儿看来，饺子味道还行，但就那么一点面皮和油水，委实不值一角大洋。

　　晚饭之后，有几个人离开旅馆，去镇上可能喝酒或者看戏去了。林菊儿和剩下的人去了客厅，有的打盹，有的喝茶，有的聊起那天的行刑，而那个茶叶商业又讲起了他的奇闻趣事。

　　老板娘给小女孩取来了她父亲的遗物，东西都装在一个布包袱里，小女孩清点了一下并做了记录。

　　东西似乎都在，连他的刀和表都没丢。那块表是黄铜的，不算太值钱，但看到它，林菊儿还是既伤感又惊讶，伤感的是表还在，父亲却没了，惊讶的是，那盛建怎么竟然没把这个表给顺走。

　　她抱着父亲的遗物沉默了一会儿，听那些人闲聊了会儿，然后问老板娘能不能带她去睡觉的地方。

　　老板娘说：“走廊尽头，左边那个房间就是。后面门廊里有一桶水和一个盆子，你可以洗把脸。厕所就在那棵枣树后面。你和谷奶奶一起睡啊！”

　　她觉察到了小女孩惊异的表情，于是补充道：“没事的，谷奶奶不会介意的。她经常和别人同睡一张床，早就习惯了，她恐怕都不会知道你在床上的。”

　　林菊儿心里很委屈，想着自己是付钱的，却竟然要和一个老奶奶同睡一张床，心里就有火。但老板娘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小女孩怎么想的，继续说道：“谷奶奶睡觉很沉，对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这是难得的福气。她是我的奶娘，结过婚，也生过孩子，但老伴和孩子都先于她走了，她伤心之下哭瞎了眼睛，我便一直照料她。放心，像你这样的小家伙，不用担心会吵醒她。”

　　林菊儿听老板娘说了谷奶奶的事以后，心里稍微舒服了些，也不介意和谷奶奶一起睡了，但总归觉得老板娘占了她的便宜。尽管如此，她心里清楚，这时候跟老板娘大吵大闹对她没有任何的好处。毕竟，老板娘已经收了她的钱，而她也确实累了，况且，天色已晚，不太好去找别的住处。

　　卧室里又冷又暗，有一股浓浓的药草味。地板的裂缝里透进一阵寒风。

　　谷奶奶熟睡时比老板娘描述的可活跃多了。

　　林菊儿上床时，发现她把被子都卷到了自己那一边。林菊儿扯过去一些，想念了父亲、母亲和家里一会儿，很快就睡着了。但是她半夜醒来，发现谷奶奶又把被子给卷走了。小女孩没有被子盖，冷得蜷作一团，直打哆嗦，于是又把被子抢过去一些。

　　当天夜里，这样的桥段又重复了一遍。小女孩的双脚都被冻僵了，她只得起身，拿出她父亲的毯子盖在身上权当被子，这才踏实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