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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来席卷这万野 ...

  •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何诠这一举动不得得罪世家?场下大臣纷纷替他捏了把汗。但同在场下站着的季让意识到,其实从某种程度说,何诠和赵志的关系并不像表面那般,那般生疏。好像立何诠为太子,确实是上上策,毕竟何诠太懂得皇上的心了,世家向来是块儿硬骨头,何诠还未真正上位就要打压世家,仿佛昨晚和世家子弟坐在一起喝酒谈天说地的是另外一个人。何诠要动,甚至不惜自损三千。但聪明人往深里想,其实何家也没什么打压的,因为其势力并不像其他三大家那般盘根错节,相反何家的简单,还算是一个保命符。
      赵志听后果然龙颜大喜,但委派谁去前线倒成了难题。这时候何诠又站出来道,“宁家军开国之战为我大离连夺十余城,是以勇猛著称,儿臣认为派遣宁家上阵最为合适不过。”
      宁家想走不是一天两天了。将军被闲养在京城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就像笼中之鸟。这次简直就像是天造地设的机会,有些人仿佛生来就是这个命,久居京城反而像是被放逐。
      场下的各个人精闻言开始打起自己的算盘来,现下没了声响,赵志便发话了:“如若诸爱卿还有更好的决策,但说无妨。”
      若说之前场下还有窃窃私语,现在完全就是一派寂静。赵志很满意地点点头,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季让位列臣次,如今站在台下仰望着站在台旁的何诠,揣摩了半天,就只有陌生二字。仿佛白天和自己侃谈的不是此人,暗示自己放手去彻查江南商贾一事的人也不是这个人。
      等从宫中出来,月已高挂。何诠仍然是在宫门口候着,季让见着开始拘谨起来,忙着行礼,嘴上的却忘了。何诠抬头看着这个傻大个憨态可掬,忽然伸手去揉了揉这个笨高个儿的头,后又觉着有失礼数,把手不自然地抽回来咳嗽了声道:“季统领,我府里的马车还未到,可否请您捎我一程?”
      季让抬首间并未被发现异样,他只是那双眼睛稍微睁大了点,紧盯着何诠,气氛这么僵着,着实有些尴尬,何诠再道:“季统领......不愿意?”
      季让这才连忙去把马牵了过来,他好像有些不着调地把手伸来,道:“殿下请,我扶您。”
      何诠心道好家伙,这又不是头一次骑他的马,这倒是整出点生分劲儿来,但他还是把手搭在了季让的手心,这么一对比,季让的手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何诠不仅自个儿瞧着也好笑,还要拿出来说道:“季统领你看,你手比我整整大一圈儿!”就像个孩童般的口吻,这下把季让逗笑了,他只是垂首笑着,按何诠这个角度看也不晓得这傻个儿偷乐个什么,自己翻身便上了马,现下换做何诠居高临下地看着季让道:“季统领不上来?”
      季让如此仰视着何诠,没由来地很温柔地道:“无事,我为殿下牵马。”

      这一路何诠看到了好多幼时记忆中的东西,当年还在书院念书时,放了晚学也就是这么会儿时候,走得也就是这条道,那会儿仿佛永不知疲倦,学了一天也不知累经常就在这里晃晃那里看看,何诠心里在想什么就全拿出来和季让说,丝毫没有藏着掖着,对于过去,好像只能从这点言语里去品知残存的一星半点情绪,如今望着这些街道店铺,大抵睹物思故的感觉也便是这般。
      季让在何诠看来呆头呆脑的,听何诠讲了一长串也不吱声,只是默默地在前牵着马,何诠见不着脸,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对于季让来说,这样的生活是否很无聊与幼稚呢?何诠不得而知,在他视角去回顾从前的事,注定是幼稚,同时夹杂着些许遗憾。
      :“殿下,卑职方才出殿时遇上了宁小将军,他问了我那夜我们骑马的事。”季让突然来了一句这个,何诠停下,忙道:“你说什么?”心里却把宁望这小子骂了个底朝天。
      :“我当时多嘴问了一句。”听着语气像是负荆请罪。
      何诠把身子趴下来,刚好搭在马背上,和季让拉近了距离,有点慵懒问道:“那你问了什么?说来与我听听。”
      季让转头,正好和何诠四目相对,何诠双脚踏地从来都是仰视季让,心声觉着这人好高大,怎么生出这么结实的健阔的身躯,现下他趴在马背上这么一看,又觉得他好生的渺小又可怜,身为阿尔塞人却背井离乡来到大离来到这个无情无义的聘安,他应该很.......孤单吧。
      季让从不会晓得何诠心中这些飘忽不定的小九九,他向来沉静,情绪极其稳定:“宁小将军很吃惊殿下与我一道骑马,我便问了一句“那些女子于殿下来说,是否不甚重要。”,后恐不妥,前来向殿下道歉,卑职不应随意揣测询问。”
      何诠笑了,但心中更多的是害怕。知道这件事的始末的人都会下意识把“那些女子”认为是那晚仰观楼的姑娘们,接而想到季让大抵问得是何诠是否不近女色,虽然有语序上的表达错误,但是谅他季让不是中原人,这些也会忽略而过。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何诠敏感了,他把“那些女子”想成了四洲,他心惊,但转念想季让问的是宁望,后者抽离于整件事的始末,于他而言,问与不问没有意义。
      彼时的季让倒是观察何诠观察的很仔细,见着何诠久不开言,便又加道:“宁小将军与我说了一句,说是从前殿下醉酒后与他说的。”
      何诠模模糊糊地开始摸寻自己的记忆,忽而想起那年在石老先生的庭院里初尝佳酿,当时不胜酒力,几碗下肚便飘飘然了,那时自己倚栏高歌如同那晚的宁望一般洒脱快意,清晰的字眼逐渐回响在耳畔,何诠情不自禁地念道:“那些女子,温香艳玉,能歌善舞,舞刀弄剑自也不在话下。各个都是顶好的,但我却不喜欢。”
      仿佛这些话似漂泊的大雨,把何诠从上到下都淋湿了,石老先生、佳酿和那年谈及的理想抱负开始逐渐走近何诠的意识,那些他抛之脑后不敢想的东西重回自己的身体,带着新鲜的血液重新注入自己枯竭的灵魂。
      :“季让,你想同我说什么?”何诠意识到了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席卷这万野,他从来安于表象,但遇上季让,是他的指航。

      三日后,宁家父子踏上了通往西塞的路,让朝纲震动的是何诠也在随行之列。何诠被封为太子本来就不是众望所归,其实当时坊间朝堂都在传,宁小将军宁望是热门候选,因为宁家死了的那个二爷是当今皇上的心头肉,自然赵志和宁家关系匪浅,但何诠被册封后,大家都惊呼不可能,说赵志不念旧情。
      只有何诠知道这些话都是不着边的戏言。但旁人不知,他也要装作不知,虽然日日听到这些屁话心中火大,但该闭嘴就要闭嘴,这点他深谙。他这次名义上是多学习,实际上却是调查石润其失踪。要说石润其这个人是谁,还要追溯到赵志刚刚开国之战大获全胜,入主中原之时。那会儿赵志有意拉拢周边政权,前前后后帮助了阿尔塞族群重振,而后赵志在西塞设置了一个秘密军所,用来监管尘布列以及底下两个族群的动向。但是很遗憾在数月前,这个军所的责任大臣石润其莫名消失了,以及他手下的军所,一切和大离互通的情报都消失了。
      赵志派何诠此番来西塞的原因就是彻查此事。
      他仍记得赵志传来的手谕,甚至没有单独面谈,可想此事的机密。但是那晚季让提到的那句话,何诠转而想起了石老,季让是否又知道些什么呢?他知道石老,知道这句话是自己和石老说过的,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过西北时,宁时忽然绕道,兵分两路。宁时问道何诠想去哪条路时,何诠犹豫了,他不知道这分两条路走意欲何为,听军中副将说的是宁时先去前线,宁望转路向南行进,何诠还在权衡考量之时便被拉到了宁望的马匹上。
      “爷,为什么跟个娘们儿一样?婆婆妈妈?想跟着孙儿我就直说!孙儿带你去江南走一遭!”宁望在何诠身后策马怒奔数里后在一处驿站停下,歇息的时候何诠百般试探才撬开了宁望的嘴:“不瞒你说,我父亲要接一位贵人,没有这贵人我们的仗就打不了。”
      何诠喝了口驿站的茶水,差点吐出来,混合着沙子的水让他如鲠在喉。贵人?
      听宁望的话说是去接他的师父,师父名唤柳然,早年中过科举,可惜殿试落第,但被宁时看中,请了柳然做宁望的教书先生。何诠早些年和宁望一起在宫中受学,柳然这人,他并没有听说过,应该是他去东北岭之后的事。宁望形容他师父柳然是一番书生做派,为人低调儒雅,是读书人的典范。何诠心道谁知道宁时宁大将军一副兵痞子作风竟能看上柳然这届书生来做自己儿子的教书先生,着实惊喜。
      何诠就这么带着疑惑跟随着宁望来到了江南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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