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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心猿意马 ...

  •   何诠屏退一旁的姑娘,继续蹲着和季让持平。借着月光,何诠能清晰地看到被季让扯散的领子下结实的肌肉,那是常年习武的成果。他笑了,何诠承认今晚的酒确实有些醉人,这么一观望,却生出个什么荒唐的念头来,何诠心中暗笑自己,而后又无奈地直摇头,他这下酒劲儿上来难受的作呕,久蹲目眩,连起身也牵强起来。还是季让搭了把手,自己才勉强站稳。
      :“季统领有马吗?”何诠这么问确实有些跳跃,季让没反应过来,走近些想问个清楚,却把月光结结实实挡在身后,何诠顿时被一股黑暗所笼罩,他抬头仰视着季让,发现二人的身高差的着实不是一星半点,感觉有些局促,但也没退后,只是重复着自己的话:“我是说,想借季统领的马去兜兜风。”
      季让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站在那里愣了半天,何诠却没生气只觉得很好笑,这么个大高个怎么这么憨实,问道:“你听不懂汉文?”
      季让连忙摇摇头,后退一步又作揖,看上去局促万分:“卑职高攀了。”
      何诠笑着摆摆手,他凑近道:“识相的就赶紧去牵马!我想去看城外看夜景,打更就见不着了。”

      季让的马显然不是中原一带的,其耐力远超于中原的马匹,这么轻轻一鞭足矣让它快上数里,何诠双手覆在马颈上,缰绳则由季让掌控。他看着漫天星穹格外的舒适,便一直这么仰着,目光所及之处还能看到季让神色严肃地目视前方,时而观察周围,警惕着一系列的突发状况。何诠突然觉得很安心,看累了就闭上眼假寐。上方人的呼吸就这么洒在自己脸上,像是无声的语言告诉着自己,这里还有一个人。
      城外的虎山能窥见全城的风貌,何诠从前就喜欢在这里晃悠,许久不来,虎山还是老样子,何诠突然来了兴致拉着季让就是一顿回忆,季让却也不嫌,只是默默地听着,听没听懂何诠也不知道,反正他只管自己讲没讲尽兴。
      :“季统领,你是哪年生人呐?”何诠一直觉得季让的性子寡淡了点,应该比自己年长许多。
      季让答道三十有一,让何诠有些惊喜,其实两人也算得上同龄人,大个几岁不算什么。
      :“季统领尚未婚娶?”此话问出口何诠突觉得自己有些招人烦,上来就问这些有的没的,但自己又很想知道。
      季让只是很简单地答了声无。从始至终他都是稍许垂着头,若有若无地在看何诠。
      何诠朗声笑道:“其实季统领方才在城中所言于我略有些启发,那一言相劝,我着实受用。在此先谢过统领了,日后有需要帮衬之处,还望统领不要像今夜这般讲礼。”
      季让只是生疏地言谢,何诠也不介意,继续望着远处城中的那一星一点家灯。
      二人从虎山下来天已蒙蒙亮了,何诠提议去城西那家面馆吃早膳,季让便把马牵了过来准备扶何诠上马。与季让这一夜相处下来,何诠最直观的感受便是季让这个人沉默寡言,但很多时候他思虑又是那么周到,总在不经意间照顾到旁人的感受,也许他不会很热烈地进行反馈,但是总会在旁人有一定需要的时候进行关怀。
      :“城西离这儿不远,现在多是赶早市的百姓不便骑马,咱们走过去吧。”何诠摸了摸马儿的额,马儿温顺地埋下了脑袋。
      季让没注意到自己马儿的易主情绪,只是愣了片刻才道:“是卑职思虑不周。”
      何诠合着马儿往前走,边走边摆手:“没有的事,季统领已经做的很好了。诶对了,季统领在聘安可有什么朋友?下次要聚就可一起。”
      谁知这么简单的一句问话,使得季让久久不开言。何诠纳闷便转过身来,盯着在原地愣住的季让,这时身旁的马儿仿佛是通人性听得懂人话,待在何诠身边一点也不老实,像是急得跳脚,前推一直在往上攀。季让走近拍了拍它以示安抚,方才沉静道:“实不相瞒,卑职在聘安城没什么朋友,宁小将军为人耿直真诚,也没什么架子,卑职才有幸得小将军这么一位朋友。”
      何诠懂了。这么一说,季让是外族人从小也长在阿尔塞,虽说赵志当年从关外打进来带的将领也多是外族人,但是住在这聘安城内的百姓可是土生土长的汉人,如今随了前朝的体系,科举上来的也多是汉人,季让和这样一群人为官相处,想必也是苦多于乐。
      何诠没有持续在这个话题上都转,一路上捡了些旁的有趣的事来说,季让也多是以倾听为主。就快走到城西门口时,突有一队车马在驱赶行人,季让本想上前探问,谁想被何诠拦了下来:“这队车马前前后后这么长,但是聘安城有出什么商货要得到这么庞大的商队吗?”
      季让被一语点醒,两个人找了处人堆站着,开始默默打量起这支庞大的商队。看服饰穿着应该是北部族的,那些商人穿得也大都比较华丽,想见这个商队运输贩卖的物什应该还比较贵重,而非小打小闹。
      但聘安城居东偏北,往来的商队并非从主城经过,聘安城又不直接产出什么商品,这么庞大的商队又从何而来呢?
      正在何诠疑惑观察之时,季让的副将唰地一下出现在二人身后,何诠没有准备略微尴尬地问道:“季统领这是什么打算?”
      季让的副将叫蒋拾遗,那蒋副将铿锵有力地回答道:“我去问了城防营的兄弟们,他们说这商队的文牒都有,是蚕丝的商贩。”
      何诠纳闷,他双眉紧促地望向缓慢前进的商队,问道:“这家老板姓甚名谁?”
      蒋副将摇头。
      季让屏退了他,和何诠毕恭毕敬起来道:“卑职有预感,此事事关重大,今日卑职与殿下亲眼所见,还望殿下能给卑职一个主,彻查此事。”
      何诠饶有趣味地看着季让,宁望被用没有何诠不想多言,只是今日他对季让的兴趣又重新被推至一个高点,回想昨晚种种再到今日,很难说季让推动了整件事情的发展,但是季让能够猜自己心思这么准,譬如他不想回何府从后门溜出去这点心思也能被季让拿捏妥当着实不易,而且季让对自己就那么有信心自己一定会和待在一处,而且连何诠早上喜欢吃城西的那家面铺也被他了如指掌,何诠想来确实佩服。
      自己刚刚从东北岭回来,能接触到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季让这般了解自己,恐是在此之前便有接触?何诠又陷入了沉思,他把往事放大,足矣装下自己的窥探,但很遗憾,在此之前,何诠的记忆中根本没有出现过季让这个人。

      等到隔天归家,何申便下了江南,何诠没撞上,扑了个空。倒是李灿心急火燎地跑来和何诠说了四洲姑娘的事情。
      自那夜李灿给四洲上了药,谁知竟感动了那姑娘,说是感激何诠的救命之恩,要送给何诠一份大礼,现下正待在柴房恭候何诠的大驾。
      何诠也是奇了怪,但李灿道:“殿下不知,那夜我去柴房探望她,竟发现四洲姑娘可能不是个......”
      何诠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李灿,一脸高深地问道:“不是个什么?你小子,简简单单地去送个药,怎么能牵扯出这么多个事儿?”
      李灿只觉何诠小题大做,平日里何诠没和自己正经过,往日都同他乐去了,今日他却正色道:“殿下,小的说的是这个四洲应该有些问题。我发现平日里大家都唤的这个四洲姑娘应该是个男的。”
      何诠这下眼睛瞪得更大。他在廊下来回踱步,惊奇得很:“你和我说长成那样,是个男的?”是了,往日里看的四洲不说长得闭月羞花,但也是个清秀的姑娘.......清秀?
      何诠再道:“你是怎么证明他是个男的?”
      李灿无语,抱着胸倚在柱子上无奈道:“殿下,你我都是男子,你说我靠什么?”
      何诠理了理思绪,连忙踏进了何家后院的柴房。

      四洲这会儿换上了干净的外套,平日里只要说是夫人罚的人,下人们都是不敢这般好衣好吃地担待的,但现下夫人一走府里最大的便是何诠,李灿作为何诠的近卫谁人不知,大都都给李灿面子,现下梳整一番的四洲也算是回归了人样。
      何诠先脚刚踏进柴房,便把李灿给轰了出去,他好声好气地对着四洲,眼神却开始有意无意地上下打量起来。而后又恐自己不雅,便又收回了目光,心中默念起阿弥陀佛来。四洲见着这般的何诠不晓得哪里被逗乐了,挺坦然地道:“殿下,不必看了,小的的确是个男子。”
      何诠闻言深吸了口气,又咽了口口水,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四洲仿佛看出了何诠的这份心思,主动道:“殿下是想问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何诠点头点的很疯狂。
      四洲无奈地望向房梁顶,清澈的双眼突然积满泪水,何诠不明所以但看着着实心疼,开门唤李灿送手帕进来。进来后的李灿延续了先前的无语,看着四洲个泪人坐在地上,便向何诠看去,何诠当然知道这是责怪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辜,但确实也不好说出不是我是她自己哭的这类话语,便生生把话吞了下去。
      李灿像个老父亲一般轻轻擦去四洲眼角溢出的泪水,好声好气地哄道:“四洲,你受了什么难都可以讲出来,不必放在心里。”
      何诠一副得了吧的眼神,李灿不近女色他是知道的,现在得知四洲是个男的,何诠便对李灿刮目相看了。
      四洲抽泣着谢过李灿,一口一个李大哥叫得好不暧昧,何诠觉得自己多余但又想听故事,便不耐烦地递给李灿个眼神。
      谁知李灿根本没接,只是一门心思扑在了这个四洲身上。这个四洲还是很识相的,直接道:“我从小被养在勾栏中,也算是贱籍,归宿也多是被买进大户人家的宅院中当个歌伶。但我十二岁那年,说是江南来了个大老板想要挑几个聪明机灵的男童回去养着,我本不喜欢唱歌舞曲,就想着能跟着他去江南看看。谁知进了他府便再就没有完整的身子出来了。”
      何诠听得有些云里雾里,问道:“你说的不完整是什么意思?”
      四洲回答道:“我们同一批次进去的男伶都给喝了药,喝得时候说是滋补养生,但日子长了就会发现自己胸部隆起,嗓子也变细了。”
      何诠和李灿听后恍然大悟,但李灿脸上更多的是心疼,何诠瞧不得他那不值钱的便宜样儿,便把脸支向一旁问道:“那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四洲有问必答道:“殿下有所不知,这世上总有些人癖好特殊,那大老板把我们养到一定年龄便会将我们送到其他人那里去。”
      何诠基本上能够明白这位江南的大老板养的这一批人是个什么作用了,转而他跳脱到自己姑母何申身上,被吓到手脚冰凉:“照你这么说,你是那个大老板送给我姑母的?她有这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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