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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宣王闯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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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需要帮忙,可以派人到王府找我。”离开前,姜恪很是大方的给姜羲撂下这样一句话。
不远处候驾的王府内官立马跟了上去,路过姜羲边上时,还不忘规矩地行礼。
姜羲目送姜恪走远,直到人影消失在前方宫门的拐角处,才低头看向手中的手炉,久久未曾言语。
天空中突然飘起了细小的雪花,许是见她一个人在原地呆太久了,裴沅怕她出了什么事便连忙上前,关切道:“殿下,外面冷,奴婢扶您回步舆吧?”
“阿煦这会儿,是不是下学了?”姜羲抬头往西南方向瞧了眼。
“算着时间,七皇子这会儿应是从昭文馆出来了。殿下可是要去隆庆殿?”
“过去瞧瞧吧。”
裴沅一个眼神示意,候驾的掌舆太监们便迅速抬着步舆迎了上来。
“冬日严寒,也不知道下面的人有没有小心伺候。”
“殿下且宽心,自入冬以来,奴婢已经和太医院那边打过招呼,让他们派医署最好的太医,每日晨昏定时过去隆庆殿请脉,司药司那边也会配合太医院同步调理七皇子的身体,底下的小家伙们眼力见儿足着呢,他们不敢不用心,您且宽心些。”
“但愿吧。”
话虽这样说,但姜羲心里很清楚,这宫墙之内,无不是捧高踩低之辈,偏偏姜煦自小懂事,即便受了委屈也惯是一个人默默忍着,不愿让她多为他忧心分神……
都说长姐如母,裴皇后故去的早,姜煦这颗没娘疼、爹不爱的小白菜,可以说是在姜羲的悉心照看下长大,平日里也只与这个姐姐亲近,直到八岁了要开始去昭文馆进学,这才从她的长乐宫搬出,迁至隆庆殿居住。
不巧的是,她所在的长乐宫距隆庆殿中间隔着几重宫门森禁和一整个太液池。
世人皆知楚宫太液之盛景,经历代帝王修建,穿沼引水为池,占地百十余倾,葺大小群岛居其中,池水环伺错落,岛上殿台楼阁耸立,平沙假石临水而置,缘山迭上,亭轩水榭,游廊曲径桥接连,其间点缀葱郁翠色与缤纷群芳,据四时而竟艳动京城。
要过去一趟,着实费些脚程,也因此,姜羲平日里总免不得为他担心。
内侍们正抬着步辇路过太液池畔,突然,不远处湖心连廊的晖春亭里传出几道厉色的人声,引起了姜羲的注意。
最主要的是,那声音,她听着很是耳熟……
很像是她那个性情乖张的五弟——宣王姜珩。
拨开纱帘望去,得,亭中那身形好像还真是他和他的那几个狐朋狗友。
只是,那个被逼至廊桥边,瑟缩着身子站在雪地上身形萧瑟的月牙色锦袍男人是谁?她好像从来没见过。
“裴沅,过去瞧瞧,看发生了什么事,别让那小子又弄出什么人命。”
“是。”
裴沅得到吩咐,就立马领着两个内侍过去查看情况。
此时,廊桥边,以姜珩为首,跟在他身边的几个贵族子弟将贺兰昭围住,或面带讥笑,或眼神蔑视,或言语轻贱,均端着一幅倨傲气盛的作派,生怕旁人不知道其身份贵重。
其中一位白袍公子,开口阴阳怪气道:“贺兰太子,您就跪下跟宣王殿下赔个不是吧。那块玉佩可是陛下送给宣王的生辰礼物,殿下珍视的很呢,如今被您这么一撞,掉进了这偌大的太液池里,要想找回来,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旁边稍距离处,站着一位身长玉立,着红衣玉带锦袍,生得一幅端方俊朗、玉树临风模样,一双眼眸灿若漆星,气质清贵出尘,一看就知道定是哪位勋贵王侯家的贵公子。
只见他皱着眉头,急声劝道:“宣王殿下,臣看贺兰太子也不是故意的,不如就此算了吧?这里毕竟是宫禁之内,人多眼杂。”
“李小侯爷,您就别枉做好人了,我看他就是故意的。这廊桥上那么宽,他怎么就那么巧刚好和宣王殿下撞上了?宣王殿下心善,只是让他下跪赔个罪他都不乐意,傲气什么?不过是一介质子,还当他在南朔呢?”
阴阳怪气出声的是工部尚书林怀扬家的小公子林墨,七岁时被选进宫作为皇子伴读,与同他年纪相仿的宣王姜珩关系最近,仗着这份关系,素日里没少为他充当马前卒。
贺兰昭似是对眼前这些难听的话置若罔闻,只是低着头,极近伏低做小之态,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任凭他们指摘。
他的反应,让宣王身边的那群伴读感觉好像一道力打在了棉花上似的,越看越恼火,尤其是年轻气盛的林小公子。
当即就忍不住动了手,话间,一巴掌怼上贺兰昭的肩膀推搡了下,“干什么不回话?哑巴啦?”
结果没想到,因着他的动作,“扑腾”一声,贺兰昭就这么措不及防地从他们眼前掉进了还浮着碎冰的池中。
吓的他连忙惊呼,“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轻轻拍了他下,没想推他……”
还是姜珩很快反应了过来,一边紧盯在池中扑腾眼看快要沉入水中的贺兰昭的动静儿,一边朝身旁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人把他捞上来啊!他要是真溺死了,父皇怪罪下来,本王不一定保得住你。”
林小公子听到话,拔腿就往身后跑,准备去喊人,不巧与带人过来的裴沅身边的小内侍撞了个满怀。
“你是谁家的公子?在禁宫行走,怎么如此不知规矩?”裴沅侧身,下意识蹙眉呵斥道。
林小公子回过神来,正准备回呛,结果一眼瞅见裴沅身上的服秩,立马猜到了她是宫内哪位主子身边的女官,瞬间乖巧地微微躬身,双手抱拳耐着性子解释道:
“这位姐姐荣禀,南朔的那位贺兰太子刚刚不小心掉进池中了,在下正急着去寻禁卫下水救人呢。”
还不待裴沅发话,亭中的姜珩已经眼尖地注意到了来人,面色大惊,立马背过身想假装没看到人,嘴里不住念叨:“完了……完了……”
身侧的其他公子见状皆是不以为意地宽慰他,“殿下,来的不过是一个宫婢,您何必如此紧张呢?”
听见这话,那李小侯爷突然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望向他,许是眼神里的嫌弃太过惹眼,那公子不禁侧过头,懵懂了下,问:“怎么这样看我,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说你笨,你还真是没少聪明给本王看!”姜珩压着声音气急败坏道。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那宫婢身上的服秩,那是我大皇姐身边的贴身女使,她突然带人过来,就说明我大皇姐肯定人就在这附近。”
话音一落,周围瞬间寂静了。
虽说他们几个人比较少进内宫,但华阳长公主的名号,楚国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尤其是宣王殿下,小的时候因为调皮,没少被这位公主姐姐教训。
因而每次见到她,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奴婢拜见宣王殿下。”裴沅吩咐完两个内侍下水救人,就走过来,朝姜珩福身行礼。一行人转过身来,另外两位素名在身的公子一一自觉向裴沅回了个礼。
姜珩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平身。裴沅姐姐怎么得空过来了,可是大皇姐有什么吩咐?”
“奴婢见过李小侯爷,”见到荣安侯府家的小侯爷也在,裴沅也依礼向他问安,而后才回答姜珩的问题,答:“适才殿下舆驾经过,见池边似是宣王在同人玩闹,所以特地命奴婢过来提醒王爷,冬日严寒,玩闹需有度,落水易伤身。未成想,那人竟然是贺兰太子。”
“请恕奴婢多嘴一句”裴沅顿了顿,走近压着声音正色道:“那位毕竟是南朔的太子,王爷怎可因为一时意气,就把人推入这冰池中,若真有个好歹,王爷可就闯了大祸了。”
姜珩闻言连忙摆手解释,“他们都可以替本王作证,本王可没有碰那人一根手指头,是他把本王的玉佩撞进池中了,本王只是想让他道个歉而已。谁成想林家那小子轻轻一碰,他就那么不中用直接掉下水……”
越说,姜珩心里越觉得无语,他甚至觉得那小子是借机故意掉下水扮可怜的……
某种意义上,他的直觉是对的,可惜,他没有证据。
不一会儿,贺兰昭就被小内侍们救上了廊桥,浑身湿漉漉的躺在地上,人也已经溺水昏迷,羸弱的身板儿像是一阵风刮过就能把他卷走。
“人……还有气儿吗?”姜珩这下是真的有点慌,声音颤抖着不敢上前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