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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酒醉人未酣 ...

  •   婚礼已经进行到最后的环节。金子君还记得自己伴娘的职责,忙端了酒杯跟在新郎新娘后面。这五十桌敬酒一过,基本就宣告婚礼结束了,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已经来不及地收了外面的条桌易拉宝,席上热菜也就剩下点心没上。

      “子君,你怎么现在才来?”封兰兰已换了一身中国红的旗袍,看起来明艳照人。

      金子君随口道:“在厕所,见屎了。”

      严霆晃着高脚杯,杯中之物有些涩口,与他平时喝的酒没法相提并论。事实上,他对之前金子君说的话颇有些在意:什么叫“我家又穷又衰,还有个残疾的弟弟”?他突然发现不知不觉中对方已经知晓他太多的家事,而他却对她除了公司简历之外的事儿知之甚少。

      四个伴娘里,除了金子君都是不胜酒力,四个伴郎也有两个号称“一杯就倒”。金子君心里骂娘:不挡酒的你来做什么伴郎。虽然心里有气,但人家结婚她也不能发作,只好一杯一杯接过喝了下去,没过多时就有点儿上脸了。

      敬酒环节过半,前面三十多桌已经大半人离席回去了。金子君的目光穿过众人一眼望到严霆。她眼中的他迷迷蒙蒙的,已经有点儿重影了。她自己也不是能喝的主。

      旁边一个伴郎轻声问她:“你脸有点儿红啊,没事吧?难道你是真喝吗?”

      金子君迷迷糊糊说道:“什么真喝假喝?难道我会六脉神剑把酒水逼出体外不成?”

      那伴郎“啊”了一声,悄声说:“我们都是掺了葡萄汁的。”说罢晃了晃手里的酒瓶。

      金子君这才朝他看去:只见此人长得白白净净的,身材倒是健硕,一身西装也掩不了两条胳膊上突出的腱子肉。此时他的脸上露出些惊讶的神色来。

      金子君扶额道:“这位靓仔,你也早点提醒我啊,我都实打实地喝了起码三瓶下肚了啊!”

      那伴郎捂嘴笑道:“我以为酒水里掺假是婚宴上约定俗成的呢,还有人不知道这么实诚地喝下去的啊?!”

      金子君:“……”

      说话之间,新郎新娘向最后一桌宾客敬完酒,这桌多是年轻人,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很少有婚礼劝酒闹酒的习惯了,于是很轻松地放他们过了关。封兰兰乍回头,这才注意到金子君面色红彤彤的,视线总是没法聚焦。

      “呀!子君,你这是——你这是醉了吗?”

      另一个伴娘看了看她,说道:“都说喝酒脸红的人不容易醉,她只是上脸而已吧。”说话的这位自己滴酒未沾。

      之前那伴郎对新郎说道:“也奇,你老婆的朋友是个实在人,我看她足足喝了三瓶红的下去。”

      王也奇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

      封兰兰拉着王也奇:“得找人护送她回去才行,否则我可不放心了。”

      王也奇皱眉,轻轻抽回被拉着的手:“她不是有个男伴的吗?你让他去送不就好了。”

      严霆已经径直向金子君走了过来。看到她熏熏欲醉的样子问道:“半小时之前还好好的,就这酒量还有胆子帮人挡酒?!”

      众人听出他话语里的嘲意,一时也不知道怎么作答。隔了一阵,封兰兰道:“那个,严霆是吧。既然你是子君男朋友了,你送她回去应该没关系吧。”

      王也奇插嘴道:“当然没关系,都是男女朋友了送她回去有什么打紧的。”

      严霆听出这人语气里急着想摆脱这个麻烦,接口道:“对。我当然会送她回去,不劳费心了。”说罢一手扶过金子君,后者直接半边身子靠他身上,同时一股酒浊气扑了上来。再看她神色,真的已经带上了七分醉意。

      封兰兰道:“……那就麻烦你了。今天子君帮我挡了很多酒,谢谢她了,改天我请她吃饭。”

      严霆点点头,半扶着金子君出了门。

      外面微凉的空气让金子君头脑稍稍清醒过来,不过余光瞥见严霆正在开车,她心思一动,闭起眼来假装不胜酒力地瘫在座位上。

      严霆似乎并没有开车听音乐的习惯,每次坐他的车如果不说话,那车里就是一片安静。金子君觉得还好自己假装醉了,否则反而会尴尬。

      车行一路到了金子君租住之处。

      “醒醒。喂!醒醒了。”严霆抬高了声音。

      装死就装到底。金子君故意呼了口气,继续瘫着不动。严霆被那酒气冲得捂住了鼻子。

      “喂!”严霆伸手去拽她。

      金子君一甩胳膊,“啪”的一声,手掌正拍在严霆的面颊上。金子君忍住狂笑的冲动,嘟囔着说:“别烦我睡觉。”然后侧个身又闭上了眼。俗话说得好,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严霆在旁脸色微变,见她又要睡过去,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从她腋下抄起,半抱半扶着把她弄出了车。金子君刻意沉下身子,给他加点分量,待严霆把她扶出车,头上都已经沁出汗来。

      金子君半眯着眼悄悄看严霆,只见他额发微湿,脸色不善,心里又是一阵狂笑。他虽然说话难听人又不怎么友好,但金子君从来没讨厌他,只不过她这会儿有点儿克制不住心底汩汩而出的恶作剧欲而已。

      严霆搀扶着她按了门铃,然而和前两次不同,室友钱之顺并没有过来开门。

      金子君心想:这婚礼上也有不少钱之顺的朋友,之前听她说过好几个已经三、四年没见了,很可能他们这会儿换个地儿再去喝一杯叙个旧啥的。

      严霆见没人开门,转头晃晃她身子:“喂!你醒醒,家里没人,你钥匙放哪里了?”

      金子君半眯着眼:“嗯,嗯,不在这里,在那里。”然而到底在哪里却是说了等于没说。

      严霆向她打量:白色的短裙是伴娘标配,上上下下都没有口袋可以藏东西的。他干脆直接拿过她的手包翻查起来。

      金子君心里暗叹:这人还真不见外啊!

      手包是用来放些纸巾口红类的小物的,也就比手机大不了多少,里面空间一览无遗。严霆翻了翻并没有找到钥匙,可是视线却被里面一张小小的照片给定住了:照片上四个人的组合应该父母亲和一双儿女。严霆见过金子君的父母,照片里的样子大概比实际年轻个七、八年的样子,金子君那时还是齐腰的长发,看起来比现在淑女多了,另一个少年比她矮不少,眉眼间和她很是相似,顾盼之间神采奕奕,八成就是她弟弟了吧。严霆脑中晃过一个想法:怎么那时她脑震荡躺在医院,弟弟却没来看望她?

      然而,严霆并没有找到钥匙。金子君是何等人也,钥匙这种重要东西她一向小心藏好,现在就当成个项链挂她脖子上,任他把包翻个面都不会找到的。

      出于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她就是想继续装死看看他还会做些什么。

      严霆终于放弃找钥匙。他拖着金子君又回到了车上。

      车外,灯火璀璨,这座城市被称为“魔都”,尽管已近十点,但对很多人来说一天远未结束。市中心到处霓虹闪亮,夜市酒吧喧哗不休。

      严霆将车窗关紧,一切繁华浮躁被隔绝于外。他不禁又想起金子君之前说的“又穷又衰的家,还有个残疾的弟弟”……

      正恍神间,车窗外传来敲击声响。严霆将窗子打开,一个警察模样的男人撕下一张单子:“先生,你违停了,驾照拿来看下。扣两分,罚款两百。”

      严霆一愣,他探出头去,果然这里一路两边都画着禁停黄线,之前他并没有留意过。

      金子君幸灾乐祸,几乎要笑破了肚子,还好严霆并没看她,否则她抖成那样应该就能看出她在装了。

      金子君没想到严霆居然是良好市民的样子,他一点儿不申辩就认了罚。话说她记得这种情况和警察求个情还是可能通融通融的。

      车子启动,严霆带着她往东去,没过多久就小转弯进了一条小路。金子君这时还是隐隐有些担忧起来:他准备把她丢哪里?

      她悄悄半睁开眼睛。车子停下的位置应该是一个居民小区,而且显然档次不低,因为门口的保安都是制服笔挺,站姿如松。物业费不会低于十块钱。金子君迅速下了定论。

      严霆开着车一路下了地下车库。看到金子君像是瘫痪了的模样,他大概是对她酒醒已经不抱希望了,于是扶起她径自上了电梯。

      金子君这时终于开始犹豫了:这人显然是把她往家里带啊!到时他门一关,自己可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要玩也要有个限度,过了头可就怕玩出火了。

      但是明明是自己装醉装死,现在这当口怎么圆润完美无缝衔接地假装突然又酒醒了呢。想到严霆被自己摆了一道还扣了两分罚了两百,她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是装的。正举棋不定间,严霆已带着她出了电梯。金子君余光瞧见楼层是“36F”,心想这人心气高,连房子都住得这么高。

      严霆已经开了门,将金子君往沙发上轻轻一推。金子君配合地哼了一声假装睡倒过去,心里却在打鼓:要不要马上起来告诉他我已经醒了?!

      然而严霆似乎没打算再理她,自顾自往里走,传来倒水的声音,接着是杯子“叮当”碰到桌板的声音,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哪里又传来关门声,再然后,便是不间断的“哗啦啦”的水声。

      金子君小心翼翼张开眼睛,这才第一次好好打量起这屋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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