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财有道》柳八斤

13、假装在一起

　　这一次病假休得彻底，这个油能揩就揩。金子君放满了一个星期假，虽然她当天回去之后脑袋和胃口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金父金母这次一定要她回去休养。回到家，金子上看了她一眼，马上又关上门打他的游戏去了。

　　辛来凤将被提起民事诉讼。公司协调帮忙下，验伤、起诉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辛来凤的行为只要事实清晰就不止是行政拘留这么简单。金子君查了下法律，相信这次她“有的放屎”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当下心情便好了不少。

　　等到复工那天一早，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同事平时关系不错，见金子君上班了都跑来打招呼。一开始金子君想到自己那天的窘态还有些不好意思，见大家没有嘲笑之意也便放下心来。

　　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骂那辛姓狠毒妇人，金子君也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到了上班时间才各自回去干活。

　　众人散去，金子君在位子上呆坐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鼓起勇气朝四十楼走去。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是朋友。金子君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再次敲响大Boss的门。

　　并没有让她等候，门很快开了，站在面前的依然是上次那个面容温和的中年男人。金子君在脑中搜索一番，好像不记得公司员工里曾有这款。

　　严霆越过吴勤看向金子君，眉宇间忧色更浓。她正踌躇之间，吴勤转头对严霆道：“时间拖不了多久了，利害已经很清楚，想怎么做由你吧。”这没头没脑的话说完便对金子君点点头，侧身走出了办公室。

　　“……额。”金子君道，“那个，严董，我今天来是想谢谢你的。”

　　严霆揉了揉太阳穴，显得很是疲累：“如果是来道谢的，谢完就走吧。”

　　金子君道：“好。”上前将一个袋子放下，“那我先走了。”

　　严霆看着那袋子：“等等。这是什么？”

　　金子君正转身要走，听言回过头来，有些窘迫地说道：“我妈做的点心。”

　　原来金母无论如何都要金子君向Boss表达一下感谢之情。金父说大老板肯定有钱有势，什么东西没有，可咱们金家自做的糕团可是有密技的，外面吃不到，硬是做好了让她送去。

　　金子君干脆接下去说道：“这次多亏严董你帮忙，否则我大概死得更难看。上次那件事也是我误会你了，原来不是你扣我钱……”

　　严霆道：“死倒是不会，就是可能臭得更久一点。”

　　“……”

　　严霆起身朝袋子里看了看，两盒糕团，外面滚了一层椰丝，圆润粉红，码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他抬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那天和你父母一起去办的入院手续，二老都是挺和蔼的人，不知是从事何业？”

　　金子君怔了怔，望向严霆。男人凌厉的眼神掩在镜片背后，不知为何，金子君一时虚荣心大起，把见唐母时的那套滚瓜背出：“家里四口人，还有个小九岁的弟弟，乖巧得很。我家世代经营一家电器维修销售物流等一条龙的整合服务公司，明年打算再开两个子公司来着，现在运营情况嘛马马虎虎。”

　　严霆只是随口一问，想不到她居然和盘托出。他沉吟：家人和善，家世也清白……

　　金子君哪知他在打什么算盘，任务完成，积了一堆的工作，自己也该下楼干活去了。正要开口，严霆抢白道：“你是不是很喜欢钱？”

　　“啊？”

　　金子君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问你是不是很喜欢钱？我记起来了，那天你撞了我的车，只肯赔两百。”

　　金子君苦笑：“那怎么着，难道我大方地说随便你开个数吗？”

　　“扣了你一点儿钱居然敢直接上大Boss办公室怼人。”

　　“……对严董你是一点儿钱，对我可不是。”

　　“还有不仅要求正常的工伤补偿，还要求付你精神损失费。”

　　“……”

　　严霆最后总结：“所以，我姑且认为你是一个很爱钱的人，是吧。”

　　金子君不知他何意，心道废话，还有人不喜欢钱的吗，回答道：“你要这样说就这样说呗。这世上哪有不爱钱的。”

　　想不到严霆道：“这倒是。我也爱钱。”说完，寻思良久，正当金子君以为他入定了的时候，他突然下定决心般得开了口，“不然，我们在一起吧。”

　　金子君说：“哦……啊？！”她一个激灵：“在什么？”

　　“在一起。”严霆平静地说道。还没等金子君露出更惊异的表情前又补了一句，“当然是假的。”

　　金子君道：“严董，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严霆绕过桌子走到她面前。两人的身高差了大半个头，男人居高临下的注视让她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金子君为了自己的气势不输，梗着脖子和他对视。

　　严霆道：“你不用露出这种表情，听我把话说完。”他两手插在裤袋，身体半倚着桌子，用一种淡然的语气缓缓道来，“我希望你能假装和我在一起，重点不是在一起，而是一个‘装’字。由于我家庭的特殊原因，我需要这样一个人来帮我这个忙，具体原因如果你答应我再详细告诉你。”

　　金子君一针见血：“是因为这样就能有钱？”

　　严霆微笑：“果然通透。现在我的处境很尴尬，如果你能帮上我的忙，我可能拿到很多钱，拿到的钱里分你千分之一。”

　　金子君道：“千分之一？那能有多少？！”

　　严霆道：“最多大概一百万吧。”

　　一百万？！金子君情不自禁地咽下一口唾沫，又倒推了下严霆能拿到多少，好一会儿才说，“不管怎么样，再多钱也好，我卖艺不卖身。”

　　严霆皱眉：“没人让你卖艺，更不需要卖身。我说了，我们只是假装在一起罢了。”

　　“就这样？”

　　“就这样。”严霆又道：“为期一年有效。就算最后我分到的遗产低于预期，我自己拿出三十万给你，当是酬劳。”

　　见金子君不说话，他道：“我看你是心动了。”

　　金子君打定主意，抬起头来：“那当然，人为财死。只要不犯法、不触犯道德，为何不呢？严董，你具体要我怎么做，可以说来听听。”

　　严霆深深看了她一眼。他以为平常女子遇到不熟的异性如此唐突的要求应该会断然拒绝才是，之前他把这提议说出来也是考虑不周，想不到这女人——还真不是常人。

　　“我生物学上的父亲，他快死了。”严霆沉默片刻，缓缓启口。

　　生物学上的父亲——金子君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应是亲生父亲快死了的意思……

　　严霆继续说了下去：“公司、资产、现金，都在他手上，照理来说，他爱给谁就给谁。我还有两个哥哥，他们会争我的钱。”他看向金子君，“他至今不愿意立遗嘱，让我和另两个哥哥每人接手一家公司，要看我们一年里的经营手段，谁足以拔得头筹。”

　　难怪你这新官上任的火烧得这么凶啊，金子君想。

　　“刚接手公司就发觉这儿从里面都开始烂了，有些老员工把这里当养老院、当ATM，不杀鸡儆猴不行。”严霆道，“除了让你受了点儿小罪。”

　　金子君见他望向自己，礼貌地扯了扯嘴角，心道这是“受了点儿小罪”？

　　“公司治理是一方面。要拿到他的钱，还有另一方面。”严霆语带嘲讽，“那家伙自个儿烂到根，偏生要求自己下的崽敬上孝祖敦亲睦族，还真是——又当又立。”

　　金子君吃了一惊，没想到严霆会这么说他老子。

　　“前些天老头子说了，谁交到女朋友去看他，只要得到认可，便会给他加分，遗嘱上向他倾斜。”这正是严霆前些日子回家时得到的一手信息。

　　听他这么说来，看来三个现在都还是光棍。

　　“交到女朋友也不够吧，老一辈的难道不是想着抱孙子吗？”金子君提出自己的疑问。

　　严霆点头：“确实如此，但，他等不到了，他的寿命应该不会超过一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那只要假装是男女朋友就行了吗？”

　　严霆知道她在想什么：“老头子精神头很好，但人已经动不了。人过去让他看看，隔三差五慰问一下，吃个便饭。所谓天伦之乐，也就是争产的筹码而已。”

　　金子君松了口气。这差事听起来不是很难，而且——她是真的真的很需要钱。

　　她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我觉得这些我可以胜任的吧，毕竟既不违法也不背德，反而还是圆了一个垂暮老人临终的愿望，做好事呢。哈，就是不会假装着假装着给装出真感情了吧。”

　　这话是开玩笑说的，不过她是真心觉得这男人条件不错，如果是真的……

　　想不到严霆鄙视地瞥她一眼，打断道：“不会。你不用多虑。找你一是因为你是公司的老员工，你平日口碑如何随便找人打听便知，比找其她不认识的要保险。二是因为你父母给我的印象不错，女儿遭遇这种事，换了市井小民可能当场发飙了，他们两人进行照顾，对我也是客客气气的。第三点最重要，”严霆顿了顿，见她听得认真，“三是因为我暂时没找到和我家世相当的女人，期间一旦找到了，你的价值就立马归零。”

　　这人好大的口气呀。

　　“如何？答应的话我们签一个协议。”

　　“答应！等等？为什么还要签协议？”

　　所谓协议，也就是白纸黑字把双方的权责明确，虽然没有法律效应，至少一目了然，别到时空口白舌地耍赖。

　　金子君的任务是在老子传唤时去吃个饭、打个电话、装个贤良淑德；如果最后严家财产尽数归严霆，她能拿到一百万，如果到手的数少于一半，就给她三十万。她想想，自己好像怎么都不会亏。

　　严霆大笔一挥，先预批了十万安她的心。

　　两人的谈话进行了小半天，金子君回到工位觉得恍如做梦：居然成了霸道总裁的女人了？——当然，是假装的，但过过瘾也是好的。

　　她低头看手机里的存款数字：一下子就多了十万——离她的目标已经接近了！